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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住要干養,每隔幾天拿濕布給他擦一擦,不要碰到肚子。”顧之壓根沒有喝舒晴倒過來的水,只是把英鎊放回了龜房,抬頭囑咐舒晴,“每天都要抹藥,如果龜甲繼續腐爛,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挖掉。”

  舒晴被他說得心驚膽戰的,接過英鎊時仔細看了看它有氣無力的樣子,心裡難受得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謝謝老師。”她抱著龜房真心實意地抬頭望著顧之,顧之只是點了點頭,連微笑都沒有一個。

  舒晴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個,一共多少錢?”

  顧之本來在收拾小刀和紗布,聽她這麼一說,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才回答:“你問張醫生藥膏的價格吧,我也不知道。”

  那個女醫生原來姓張,趕忙笑道:“只是金黴素軟膏而已,不值錢,既然是顧老師的學生,那就不用了。”

  舒晴原本就跟顧之不怎麼熟,哪裡敢托他的福不給錢呢,忙伸手去背包里拿錢包,卻見顧之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既然張醫生說不用了,你就不要客氣了。”

  舒晴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上醫院不給錢的?”

  顧之低下頭去繼續收拾,也不阻止她,只看著她拿出來的整錢好心提醒:“金黴素軟膏五角錢一支,恐怕張醫生補不了零,你要是執意要給,張醫生還要去隔壁商場買點東西換零錢。”

  舒晴:“……”

  最後還是訕訕地收回錢包,又再三對他和張醫生道謝,舒晴走出寵物醫院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玻璃門內,那個男人正從容不迫地把手套褪下來,然後走到水槽邊去洗手。他的側臉看上去清雋雅致,每一道弧線都恰到好處,那身白大褂穿在身上襯得他乾淨又挺拔,當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女醫生站在他身邊和他搭話,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張嘴的時候也很少。

  舒晴轉過頭來往地鐵站走,這才開始納悶他怎麼會在這個寵物醫院裡工作,女醫生的樣子顯然是和他不太熟,言辭之間似乎還以為他是醫科大的老師……更顯得他神神秘秘的。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烏龜,她撅了撅嘴,希望英鎊平安無事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主題:

  1.顧老師把舒晴支開去倒水,是為了讓她避開挖掉英鎊腐甲的畫面---哪怕是面對自己不喜歡的學生。

  2.舒晴的小烏龜得了腐甲症,是不是代表之後還會繼續和顧老師接觸?

  3.顧老師的身份究竟是神馬?獸醫?老師?雙重間諜?

  其實寫這章是在我家小烏龜生病以前,沒想到寫了之後它真的病了= =、明天見,不留言的霸王將來沒肉吃→_→!

  下章預告:就算人的語言不相通,感情也是相同的——顧老師的男神光芒再現。

  ☆、第08章

  第八章

  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了,食堂也關門了,秦可薇料到舒晴沒吃午飯,就在她的桌上放了一盒必勝客的披薩外賣,以示賠罪。

  舒晴哭笑不得地走到她的床下面,瞧了瞧床沿:“起來,別裝睡了。”

  秦可薇鬱悶地掀開被子:“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喲,還真沒睡。”舒晴挑眉,“我詐你的。”

  “……”

  秦可薇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下來,湊到舒晴的桌前去看了看英鎊:“它還好嗎?”

  “不太好。”舒晴把背包放在桌上,“肚子那兒被細菌給腐蝕了,挖了一大半,顧老師說要是繼續爛下去,還得繼續挖。”

  “媽呀,肚子給挖了?”秦可薇嚇得臉色一變,隨即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老師?雙語班的那個?”

  舒晴瞪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是在關心英鎊!”

  “好吧,我確實是在關心它。”秦可薇自知理虧,趕緊捧著披薩向她賠罪,“我錯了,我不該忘了給它換水,害得它生病,來來來,你還沒吃午飯吧?趕緊吃點兒。”

  舒晴簡直被她氣死了,這廝哪裡有半點關心英鎊的模樣?

  *

  長假的最後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又到了周一。大二的課很滿,因此雙語班的課都安排在晚上。

  舒晴和秦可薇走到教學樓下面的時候,恰好碰見顧老師騎著賽車摩托停了下來,他乾淨利落地熄火、拔出鑰匙、取下頭盔,長腿一跨,剛轉過身來,就聽見兩個聲音:“顧老師好。”

  抬頭,他微微點頭,視線在舒晴面上停頓片刻,問了句:“烏龜怎麼樣了?”

  舒晴沒料到他會主動問起,老老實實地說:“昨晚我餵蝦米給它,它吃了點,但是還是不怎麼動。”

  顧之點點頭:“多觀察幾天,記得準時上藥。”

  他的聲音很淡很淺,說完就朝教學樓里走,頭盔捧在手上,黑色的蝴蝶展翅欲飛。

  秦可薇記起昨天舒晴在說英鎊的時候提起過顧老師,當下吃驚地問:“你昨天說的幫英鎊看病的人是顧老師?”

  舒晴看了眼正在上樓梯的人,點了點頭。

  一路上秦可薇都在納悶為什麼顧老師會出現在寵物醫院,他不是教法語的嗎,怎麼又跟獸醫扯上關係了?

  上課的時候,舒晴習慣性地不舉手了,顧之的課還是那麼有趣,他總是以一副溫和友好的姿態講述著法國的各種文化,然後提些簡單的問題,要大家用最基礎的語法來回答。

  他說到法國的醫療設施很完善,包括愛滋在內的三十種重大疾病都由國家支付患者的醫療費用,而且為了有效分流醫院的患者人數,在法國看醫生需要預約,若非急病重病,一般都會被分去診所看病,把更好的醫療資源留給更需要的病人。

  說到這些的時候,他把自己拍攝的一組關於法國醫院與診所的照片放給大家看,其中有一張是他穿著白大褂站在一群小朋友里的合影。照片上的他淡淡地笑著,身邊的一個法國小女孩還牽著他的手。

  舒晴不知怎的想到了昨天在寵物醫院看到的他,也是一身白大褂,但不苟言笑,遠遠沒有照片上這麼溫柔。

  下面有人在騷動,像是在低聲討論老師為什麼會穿著白大褂出現在醫院裡。顧之有所察覺,退出幻燈片之後,解釋說:“我在法國參加過一個AIDS志願聯盟,這群孩子都遺傳了父母的愛滋病,從小就遭受疾病迫害。我參加的這個聯盟就是組織社會各界人士關愛愛滋病人,去醫院幫助他們並且同吃同住的。”

  下面的人都驚呆了,有人甚至“啊”出了聲,顧之在大家震驚的反應里打開了word,在屏幕上打下了Organisation Volontaire du S.I.D.A,然後解釋說:“愛滋志願聯盟。”

  有人問他:“老師你不怕被感染嗎?”

  “愛滋的傳播途徑大家都知道,血液,遺傳,性行為。只要處理得當,與愛滋人群接觸並不會有危險。”顧之的回答很簡單。

  秦可薇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關於愛滋病的電影,心有餘悸地說:“可我聽說愛滋到了後期,患者會出現皮膚潰爛的現象,老師你不怕嗎?不會覺得……”她斟酌了片刻,還是找不到恰當的詞,只好說,“不會覺得噁心嗎?”

  顧之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隨即又鬆了開來,像是方才的小動作只是大家的錯覺,他說:“這些孩子都是天生就遺傳了父母的愛滋病毒,生病並非他們自己選擇的。而大多數的人因為父母就是病毒攜帶者,所以出生不久就失去了雙親,從小就在醫院接受治療。他們既是孤兒,又飽受病痛折磨,如果你們也在現場,看見了他們每天過的日子是什麼樣的,想必也不會用噁心這個詞來形容他們了。”

  以往的他講課時聲音清冽溫和,宛如一泓清泉,可總是波瀾不驚,清淺至極。然而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里似乎多了些什麼,舒晴忍不住抬頭去看他,卻只看見那雙深幽明亮的眼眸,像是冬日裡的小小燈籠,散發著柔和而又深厚的光。

  他說:“就像你們當中有的人擁有自己的寵物一樣,貓狗也好,別的也好,相處的時間長了,它們要是有了小病小痛,你們也會心疼,會難受。這些得了愛滋的孩子不是動物,是和我們一樣生活在這世上的人,可動物尚有主人關愛,他們卻什麼也沒有。如果你會為了自己的寵物生病而難過,想必在見到他們的時候,也會一樣心生憐憫,他們……很可憐。”

  他似乎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最後三個字,他的語氣驟然低了下去,像是想起了當初和孩子們相處的畫面。

  舒晴想起了方才那張照片上他和小女孩緊緊交握的手,心裡忽然有點濕潤,她察覺到顧之在說到小動物的時候似乎看了一眼她,眼睛不自然地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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