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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痛!薛神醫五句里有三句說到這個詞,這個冰窖里很多安排也是怕她撐不住而設的。水若雲笑了,她打開了盒子,裡邊有五隻鬼蠶幼蟲,這是這兩天要養的份量。盒子打開,幼蟲似乎感覺到了附近香甜的熱血氣息,在盒子裡蜷曲扭動起來。這幾隻蠶寶寶可沒有一點可愛的模樣,扭曲嗜血的姿態讓人噁心。水若雲咽了咽唾沫,定了定心神,心裡默默念著凌越山的名字。

  她把厚巾子咬在嘴裡,腳底撐住了,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用小木夾子輕輕夾起了一隻鬼蠶,看著它在夾子下用力的扭動,她又吸了一口氣,心裡想著:越山哥哥,讓我們來看看到底有多疼吧。

  她輕輕的把那隻蠶蟲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越山甦醒

  當那隻蠶蟲緊緊齧咬住她腿上的肌膚時,水若雲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疼痛,那一下只痛得她咬緊口中的巾子,連腿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她忍著,看那隻鬼蠶緊緊貼在她的腿上,它一下一下的拱著背吸著血。被咬著的地方越來越痛,水若雲明白是它的毒液正一點一點的浸進了傷口,所以疼痛只會更劇烈。

  水若雲吸了幾口氣,顫著手拿著木夾子,又夾起一隻鬼蠶,放在另一邊腿上,同樣的巨痛襲來,讓她咬緊了牙關,手抖著,木夾子掉在榻上。兩隻鬼蠶的齧咬使這空間飄散了些血氣,盒子餘下的三隻鬼蠶顯然聞到了氣味,爭先恐後的蠕動著翻騰出盒子來,朝水若雲爬了過來。

  水若雲猶豫著,不知該把蟲子放哪好,兩條腿上都有了,好象再放腿上就得痛殘了,可放胳膊上,萬一被咬的胳膊動不了怎麼辦,再說了,胳膊上容易被發現傷口,越山哥哥萬一看到怎麼辦?她想來想去,猶豫不決,沒等她想好呢,只這一會的功夫,三隻蠶已經到了她的近旁,眼看著就往身上爬了。水若雲有些害怕的喘著氣,乾脆不管了,兩隻手握緊兩旁的把手,等待著又一波的巨痛襲來。

  水仲楚狠狠把自己從頭髮絲到腳趾都洗了三遍,那種噁心的感覺才算是壓了下去。先前拼命趕路,顧不上再想那洞裡的情形,現在大功告成了,身體一鬆懈,思緒一清明,那洞裡的噁心景象又好象歷歷在目了。水仲楚趕緊快手快腳把衣服穿好,簡單扎了扎頭髮,跑到院子裡展了雙臂曬太陽,薛神醫說過,這些鬼蠶怕陽光,一曬就全死了。

  梁弦歌抱著一堆晾好的衣物巾子走進來,看到他在那,站住了,水仲楚也察覺了有人在旁,睜了眼站好,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是梁弦歌皺了皺眉頭,道:“頭髮都還滴水呢?”語氣中頗有幾分埋怨。

  水仲楚笑笑,伸手從她抱著那堆衣物里抽了條大巾子,坐在院裡石凳上裹了腦袋擦了擦。梁弦歌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沒有受傷吧?”

  “沒事,我沒受傷。”他看她好奇的看他,想解釋說不是他武藝太高,而是他鑽進了那個噁心的洞,人是沒受傷,但實在被那些蟲子噁心壞了。後想想,不想嚇著她,就沒說話了。

  梁弦歌看他欲言又止的,知道他有話沒說,也不覺為意,反正他經常這樣,對她算不上冷淡但又稱上熱情,憑的要她猜來猜去,她才不要猜,哼,就算她真的很喜歡他,那又怎麼樣,她才不要他施捨溫情。她打算也象阿芙那樣,給自己找個出路。

  “我跟阿芙聊過了,我要去她鋪子裡幫忙。”她告訴他她的打算。他擦頭髮的手停住了,抬頭看看她,驚訝道:“怎麼會想去那幫忙,那鋪子裡人來人往的,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

  她不服氣了:“可是阿芙就做得很好啊,只是介紹介紹鋪子裡的東西,賣賣貨,阿芙說我可以的。”忍不住又補了一句:“而且我還有工錢拿,這樣我就能有些積蓄。”

  “你是覺得在家裡沒工錢拿?”他不高興了,年心芙是年心芙,原本就是個闖江湖的,做個女掌柜那是展了她的長處,可這梁弦歌卻是養在深閨的,雖然爹不疼娘不愛,造成她膽子大又叛逆,但她又哪裡見識過這市井之徒的嘴臉。原本這年心芙就夠招人的了,聽說鋪子裡的買賣收成大半來自男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可年心芙夠兇悍,冷冰冰的能鎮住人,若真有什麼事還有一身武藝傍身,這梁弦歌卻是溫溫婉婉的,去了那不就跟把小羊往狼堆里送一個樣。

  “你知道我不是這麼意思,你們救了我,給我一容身之處,我就動手幫幫忙做做家事,哪裡還會說什麼工錢。但我也得給我自己打算啊。”她也不高興了,把手上的衣物往他面前的石桌上一擺,算是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已經跟夫人都說過了,她也同意的。”

  “桃花。”他頭疼的撫撫額,想著怎麼勸她打消這個主意,他一點都不想她去鋪子做事:“你聽我說……”話沒說完,看見刀小七,背著行囊從院門口過,正往外走,他明顯梳洗過了,換了衣服,包紮了傷口,看樣子是要回去了。

  水仲楚跳了起來,急急追了過去喊住了他,刀小七進了院子,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梁弦歌隱隱聽到幾句,夾著楚盈的名字,她苦笑了一下,這個男人啊,怎麼都還是惦記著那個楚盈。她悄悄的走了出去,心裡想著,沒關係,她單戀又怎麼了,反正那個男人還不是只能單戀,他也不比她好多少,這樣一想,她心理莫名的平衡了。

  水仲楚一邊跟刀小七說著話,一邊看到梁弦歌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他皺了眉,有點分神,差點沒聽清刀小七說的什麼,他想著一定不能讓桃花去鋪子裡做事,哼,等著瞧,看最後誰贏。

  這邊兩個男女心緒微妙,而另一邊水若雲卻是在絕對超出想像的痛楚之後體會到了巨大的歡喜。

  說到痛楚,那是她用自己的活血連著餵了那五隻鬼蠶兩天,蠶蟲喝飽了血,身子變成了淺紅色,個頭也變大了,水若雲真是體會到了薛神醫所說的活活痛死是什麼滋味了。這才只過了兩天,第一天不到半個時辰,第二天因為蠶蟲個頭大了些,吸血量也大了,所以時間稍長,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有餘。半個時辰,其實也就是她跟越山哥哥一起吃頓飯的功夫,那時候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這會的半個時辰卻讓水若雲覺得熬了十年之久。痛楚緊緊揪著她的每根神經,心臟也覺得一抽一抽的,心跳得很快,快得她直冒虛汗,她兩耳嗡嗡的,好象什麼都聽不到,卻又好象連血液在血管中奔流,被鬼蠶吱吱吮吸的聲音都聽得見。

  她一次次覺得自己瀕臨死亡,卻又硬生生的將精神力拉了回來,後來她找到了一個好辦法助她苦熬過關,她在心裡一遍一遍的默念著凌越山的名字,心臟因為身體的痛楚而咚咚的快速跳著,她就著這個節奏頻 率,一遍遍的念著越山、越山、越山……

  她成功了,她撐了過來,她把蠶蟲餵得極好。薛神醫從蠶蟲的嘴裡取出了涎沫,配了藥給凌越山服用,雖然他的臉色還是紫黑,但身體卻不那麼僵了,他的手指關節推著已經能彎了下來。薛神醫把完了脈喜形於色,這藥管用,非常的管用。

  水若雲被巨大的喜悅籠罩著,只要有用,只要能把越山哥哥救回來,就是讓她再餵這鬼蠶十年她都願意。可雖然不需要她餵十年,一個月卻是要的。她休養了三天,服了藥,泡了藥材湯浴,生生把自己當成活血庫生養著。在第六天裡,水若雲第三次餵鬼蠶,這一次,除了先前養大了些的那五隻,還有三隻小的。那大的五隻,因已嘗過血味,又餓了三天,被折騰取涎,早已嗷嗷待哺,兇狠的大口大口吸食著血液,三隻小的這次有大蟲帶領,也吃的歡暢。這一次,縱使有越山名字口訣,水若雲也差點痛的昏死過去。當八隻蠶蟲終於吃飽,水若雲的肢體還在痛苦抽搐,她很久都緩不過勁來,樓琴實在擔心的不行,沖了進來,看到女兒慘狀失聲痛哭。

  而這一次的治療之後,凌越山身上的紫黑色終於褪了一些,身體更軟了,手肘已經能彎起。水若雲泡在藥桶里,聽著樓琴說著他的狀況,心裡真是歡喜,她微笑著,昏睡了過去。

  水若雲餵養鬼蠶,最多的一次是餵了十隻成蟲,她居然奇蹟般的挺了過來,當薛神醫流著淚從樓琴手中接過盒子,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這哪裡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嬌嬌軟軟的愛撒嬌的丫頭,就是最頑強的錚錚硬漢,也未必受得了這個苦。所幸,這次之後,需要餵養的鬼蠶數量是逐漸在遞減。

  當水若雲第八次去餵蠶的時候,凌越山醒了,他雖然睜開了眼睛,但卻非常虛弱,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水青賢。水青賢握著他的手,幾欲落淚,這兩個孩子呀,真是不讓人省心。凌越山看了好久,似乎才把焦距對準了,明白了眼前人是誰。他吃力的張嘴,水青賢彎腰將耳朵湊到他耳邊,終於聽清了,凌越山說的是:“爹,讓若若別生我的氣,我下次一定小心的。”

  水青賢握緊他的手,安慰道:“若若沒生氣,你好好養傷,她去給你煎藥了,你接著睡,下次再醒,她就在了。”

  凌越山聽得她在煎藥,眼珠子努力向房門口望,強撐著精神。水青賢伸掌蓋住他的眼睛,哄道:“你快再睡會,若若沒那麼快回來的,你睡醒了,再找她。”

  “我想她。”凌越山吃力的說出三個字,再撐不住,又沉沉陷入昏睡中。水青賢紅了眼眶,嗓子眼堵得難受。

  晚上凌越山又醒過來,這一次他的精神好了很多,看到果然水若雲在身邊,他開心的笑了。薛神醫和水仲楚把他扶撐起來,給他餵藥,他卻努力伸了伸手,水若雲見狀趕緊過來拉著他的手,凌越山這才滿意,配合著大口把藥喝了下去。

  藥喝完了,不一會人又開始有些昏沉,凌越山皺著眉閉上了眼,嘟囔著道:“若若,你陪我,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就在這。”她忙順著他的意思安慰著。他果然滿意了,不再與意識掙扎,放鬆了又沉沉睡去。

  水若雲痴痴看著他的面容,發了會呆。薛松對她道:“丫頭,他這會傷還重,睡的沉,你在這對他幫助不大。還是趕緊泡藥去,你自己的身體也得顧上啊。”

  水若雲點點頭,把手從凌越山的大掌里抽了出來,凌越山動了動頭,皺起眉,她小心的看著,他並沒有醒,過了一會眉頭鬆開了,果然是睡的沉的。水若雲撐著想站起,身上傷口疼著,腿發著軟,樓琴趕緊過來扶起她,摟著女兒出了去。

  水仲楚奇了:“若雲怎麼了?泡什麼藥,我怎麼看她虛得很。”

  薛松正在邁出去的腳一頓,道:“她照顧越山太累了,是有些虛了,我給她泡泡強身健體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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