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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想到可以看到蕭阮,他這拒絕的話卻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距離和蕭阮的最後一面,已經過去了兩年多,而距離上一次和蕭阮的品茗論文,已經足足過去了近四年,恍如隔世。

  那個曾經在紫薇花樹下翩然起舞的女子,終究已經嫁為人婦,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他,卻從此心無所寄,仿佛水中浮萍,隨波逐流。

  若是能瞧上一眼,親眼看看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也算是了結了他心底殘存的一絲執念了。

  “慕公子,你來了。”

  有人脆脆地叫了一聲。

  這稱呼久遠中透著親切,慕呈青定睛一看,是木琉,蕭阮身旁的婢女。

  再要走好像有些刻意了,慕呈青遲疑了一下,終於邁上了台階:“木琉姑娘,有勞你前來迎候了。”

  “慕公子說話還是這麼客氣,”木琉笑著道,“快些進來吧,王爺和王妃都在裡面等著了。”

  口中略略有些苦澀。

  慕呈青飛快地斂了心神,跟著木琉往裡走去,兩人一問一答,說了幾句在西南的事情,不一會兒,備膳的廳堂就在眼前了。

  門敞開著,遠遠地看去,蕭阮正替藺北行斟茶,可能是茶斟得有些滿了,藺北行托住了蕭阮的手,示意她不用了。旋即,藺北行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兩人對視著,蕭阮笑了。

  慕呈青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蕭阮的笑顏。

  英雄美人,看起來是如此得相配。

  舉手投足,兩人是如此得默契自如。

  一時之間,他有些恍惚。

  這些年過去了,他的心中早就沒有了從前鋪天蓋地而來的憤懣和痛苦,僅餘在心頭的,是淡淡的苦澀和憂傷。

  “王爺、王妃,慕公子來了。”木琉叫了一聲。

  蕭阮猛地轉過身,驚喜地叫了一聲:“慕師兄!”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慕呈青的身上,那一身白衣的頎長身影,和從前一樣雋秀風流,眉眼間的溫柔、嘴角的笑意也一如從前,只是那臉頰略略清瘦了一些,眉心也有了淺淺的川字。

  不知道是朝務辛勞,還是鬱結難消。

  蕭阮的鼻子一酸,幾步便迎出門外:“慕師兄,你瘦了好多。我聽藺大哥說,你現在已經官拜吏部尚書了,吏部事務繁雜,又常常要做些得罪人的事情,你千萬要保重身體。”

  慕呈青的心中激盪,許多想要說的話紛沓而至,卻一下子堵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

  “我還好,”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呢,你在西南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蕭阮笑著道,“藺大哥對我很好,西南那邊的風土人情也十分有趣,你快進來,我一件一件地和你說。”

  “慕師兄,裡面請。”藺北行也從裡面走了出來,跟著蕭阮的稱呼叫了一聲,還頗為斯文地做了一個手勢。

  慕呈青眼神複雜地瞧了他一眼,也彬彬有禮地回了一句:“王爺客氣了,請。”

  三人到了裡面落了座,下人們備好的菜餚一一上來了。菜餚很是豐富,有地道的京城美食,也有開胃的江南酸甜小菜,還有一兩個西南那邊的特色菜餚。

  蕭阮一邊介紹,一邊聊著在西南的趣事,藺北行則一邊替她布菜,一邊補充上一兩句,兩人看起來默契得很。

  和商易仁之間的矛盾和妥協、阿訖部和西南軍府的衝突、在西南陸續開辦的書院……一樁樁一件件,跌宕起伏。

  許多事情,慕呈青曾經在同僚、師長、啟元帝的口中或多或少地聽說過,但聽當事人講起來,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事情便一下子變得具體了起來,更令他敬佩的是,讓西南和朝堂從暗潮湧動到互信互諒的這些事情中,少不了蕭阮在其中的推波助瀾。

  這也明明白白地在暗示著一點,藺北行對蕭阮的確是寵如珍寶、信任有加,為了她徹底摒棄了從前的所有恩怨,把西南所有的冷槍暗箭都擋在了身下。從前蕭阮出嫁時,他們這幾個好友的擔憂,全都是杞人憂天。

  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呢?

  捫心自問,若是他娶了蕭阮,只怕都做不到這樣肆無忌憚的寵愛。

  眼看著飯菜吃得差不多了,下人來請藺北行,說是靖安軍的副帥有要事稟告,藺北行歉然一笑:“慕師兄,公務要緊,你和內子先聊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還沒等慕呈青回過神來,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廳門。

  除了伺候著的兩名婢女,房間裡一下子只剩下了蕭阮和慕呈青兩個人。

  慕呈青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空氣中一下子靜默了下來。

  “慕師兄,”蕭阮替他斟了一杯茶,“前幾日,我和我嫂嫂閒談時聊起你來,我嫂嫂覺得分外可惜,這些年來你再也沒有詩集版印,她閒來無聊,偶爾想要撥弦弄曲,卻再也沒了讓她驚為天人的詩句。”

  慕呈青有些不敢看她。

  其實,他寫過很多,但都在自己的書房。特別是蕭阮剛走的那一年,他滿腹思念無處安放,只好將它都傾訴在筆尖,隨後,這些詩句丟的丟、燒的燒,都被埋在了他的記憶里。

  “都是年少時的一些輕狂罷了,”他佯做一臉的雲淡風輕,“這些年公務繁忙,也就沒在這上面花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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