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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阮輕輕地“嗯”了一聲。

  “咦,二姑娘,你怎麼臉這麼紅?”禾蕙有點慌,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不會是受了風寒吧?”

  “沒有。”蕭阮不自然地撇開了臉去,“走,我要睡了。”

  藺北行幾個起落,從屋檐上倒掛金鉤上了屋頂。

  沒一會兒,蕭阮和她的婢女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去了臥房,又過了一會兒,臥房的燈熄了。

  再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他戀戀不捨地借著夜色離開了公主府。

  今日不是楊澤沖當值,他進出公主府比上一回順利了很多,一翻出圍牆,守在外面的陳碑之和賀平寧便迎了上來。賀平寧的左側耳根前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當時他九死一生逃回西南的時候,臉上的傷口都化了膿,十分可怖,這兩年在段琪安的妙手下已經褪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陳碑之這兩年身上的傷也不少,有一次為了救他後背中了一箭,差點也一命嗚呼,幸虧有段琪安這個神醫撿回了一條小命。

  三人一碰面,沉默著一路前行,不一會兒就進了他們落腳的一家客棧。

  早有下人為藺北行備好了浴湯,等藺北行洗了澡出來,賀平寧和陳碑之居然還在,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殿下,你真的要親自進京送年禮嗎?”陳碑之憂心忡忡地問,“不如由屬下代送如何?就算你想要把蕭二姑娘娶回靖安王府,也用不著親自過來一趟,這太危險了。”

  賀平寧的臉色陰沉,卻一語不發。

  藺北行只是笑了笑,若是讓人代替他前來提親的話,只怕他永遠都娶不到蕭阮。周荇宜和蕭家怎麼也不會放蕭阮離開京城、遠去西南,而蕭阮也並不是非他不可。

  他在床上坐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心裡頗有些捨不得。

  陪伴了他近兩年的鬍子,再過幾天就要剃了。

  不過,必須剃掉,誰讓蕭阮不喜歡他留鬍子的模樣呢。

  “我意已決,不容更改,”他淡淡地道,“你們不用多說了。”

  賀平寧苦笑了一聲:“殿下,我知道,什麼事情只要和蕭二姑娘扯上了關聯,你就不再是你了。”

  藺北行眼神銳利地瞟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那還囉嗦什麼。”

  賀平寧有些忍不住了:“殿下,我就不明白了,西南有這麼多好姑娘,為什麼你就一個都看不上?為什麼就非得她蕭阮呢?要知道,出主意把你困在京城的,是她祖父,要是你留在西南,王爺又怎麼會被西戎王害死?要知道,兩年前攔截你的,可是她的二叔蕭涵啊!她把你從京城帶出來的心意叵測,你難道能放心讓她成為你的枕邊人嗎?你就不怕她到時候對你曲意奉承,背地裡卻和今上暗通消息,讓你從此寢食難安嗎?而且,這一年多來,人人都說她是在等那慕呈青回來定親,你非得要娶一個心裡有別人的女子嗎?”

  他的聲音壓低了,卻字字犀利,化作了一枚枚利劍,刺在了藺北行的心上。

  在西南的這兩年,藺北行在刀尖上舔血,看多了生死,性情變得越來越狠戾無情,唯有“輕輕”這兩個輕飄飄的名字,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柔軟。只是,衾冷衣寒時,他在腦中一遍一遍過濾蕭阮的一言一行,除了兩人之間一想起來就能讓他嘴角露出笑意的往事,偶爾也會泛起一絲困惑。

  為什麼蕭阮會這麼早就知道西戎王有異心?

  為什麼蕭阮會三番五次讓她提醒父王?

  為什麼蕭阮會冒著被啟元帝處置的危險,這樣把他送出京城?就單單是因為朋友之間的義氣嗎?

  為什麼蕭涵會這麼巧,剛好在同一時間追緝他?

  ……

  他相信蕭阮不會害他,但這些困惑卻左思右想找不到一個答案。

  賀平寧說的話,別的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獨最後一條,他幾乎從來不敢去深想。

  要是蕭阮這兩年還沒有定親,真的是在等慕呈青,那他該何去何從?是放手成全這兩人,還是要棒打鴛鴦,強行將蕭阮搶回西南?

  “平寧,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陳碑之一臉忿忿地接過了話茬,“你怎麼總和蕭二姑娘過不去?蕭涵是蕭涵,和她有什麼關係?慕呈青算什麼,我們世子英雄蓋世,他拿什麼和世子相提並論?二姑娘當然是喜歡世子的,她可是為了世子被陛下下了半年的禁足令,你怎麼還成天懷疑來懷疑去,這也太讓人寒心了。”

  賀平寧冷笑了一聲:“禁足令算什麼?又不傷她半根毫毛,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不可能,二姑娘不是那種人。”陳碑之斬釘截鐵地道。

  “你——”賀平寧氣惱極了,“我看你也是被下了蠱了,成天二姑娘長二姑娘短,你要知道,出主意把世子困在京城的,是她祖父,要是世子留在西南,王爺說不定就不會被西戎王害死!蕭釗和我們靖安王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這樣,讓王爺在天之靈,如何安息?”

  “蕭釗是蕭釗,和她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麼關係?要不是蕭二姑娘,世子那有這麼容易就能出了京城?可能要連王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賀平寧,你這樣我就有點看不起你了,把男人之間的帳算到一個弱女子的頭上,算什麼英雄好漢?”陳碑之一臉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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