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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激進的家屬接受不了,指著秦醫生破口大罵:“都怪你!你是怎麼當醫生的?病人都快沒命了,你卻還慢吞吞地過來!要不是你來晚了,我女兒能死嗎!”
秦醫生在醫院待了幾十年,早就看慣了家屬們的反應,她只皺了下眉,沒有反駁。
事實上,這位病人傷得很重,送來的時候狀態就不好了,這幾天也經歷了很多次搶救,次次都下了病危通知書。就算她昨晚沒有離開醫院,今早發現病人出問題了馬上過來,這位病人也很難救回來。
然而家屬在極度悲傷之下的指責,她也能夠理解,畢竟誰都需要一個宣洩的藉口。
大部分的家屬都會感激醫生,但也不能強求每一個人都能做到。
秦醫生帶著蘇棠離開了搶救室,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去給其他病人查房。
這位病人在上午就辦了死亡證明離開了醫院,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病人的父親中午竟然還會出現在醫院裡。
他手裡拿著一大桶淡黃色的液體,闖進了秦醫生的辦公室:“是你害死我女兒的,我要讓你們給我女兒陪葬!”
他把油潑在了辦公室的地上和桌子上,蘇棠正在和秦醫生請教問題,猝不及防被人闖進了辦公室,也只能下意識地躲開不讓自己被他潑到。
她們幾乎被隔絕在了辦公室里,那人早報了同歸於盡的心思,鎖上了辦公室的門,又搬來柜子頂在門後面,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地上的油。
整間辦公室內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人一邊看著大火一邊還在破口大罵。
秦醫生的辦公室在五樓,從窗口逃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大部分醫生和護士都在午休,有值班的護士聞到了濃煙的氣味,立刻報了火警。
事情發生的時候戰友們正在給周善他們舉辦歡送會。
周善先接到了蘇棠打來的求救電話,他臉色一白,二話不說扭頭往外跑。
剩下的戰友們面面相覷,直到消防警鈴大作,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沖了出去。
好在蘇棠所在的醫院和周善待的消防部隊不算太遠,消防車一路疾馳,不出五分鐘就到了醫院樓下。
周善下車後一個人衝上了樓。
他到的時候醫院的保安剛把門撞開,辦公室里濃煙滾滾,蘇棠和秦醫生趴在窗口喘氣。
保安們已經合力把放火的人抓住了,然而裡面火勢太大煙又太濃,滅火器根本頂不上用。
周善見旁邊有人端了水來,他拿了條毯子披在身上,連往自己身上澆了幾盆水,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已經披著毯子衝進了火海。
蘇棠在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尖叫聲。
她費力地回頭,看到有個人影穿過大火來到她身邊。
她一瞬間濕了眼眶:“土豆哥哥,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善緊緊地把他的小姑娘擁在懷裡,如雨點般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她的臉上,哪怕聲音帶著再多的顫抖,也掩蓋不住他語氣里的溫柔:“別怕,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
這場火最後還是被消防員們撲滅了,戰友們找到周善的時候,他正坐在靠窗的牆壁下,身上披了一條濕毛毯,懷裡還抱著一個身穿著白大褂的女生。
女生身材嬌小地縮在他懷裡,蒼白的臉上掛了兩道淚痕。
萬幸的是救援來得及時,蘇棠和秦醫生只是吸了點濃煙,住院觀察兩天就好了,不至於有性命危險。
放火的人也被警察抓了起來,審訊的時候他也意識到自己喪女心切衝動了,一個勁地懺悔和道歉。
然而事情終究已經發生了,無論何種原因,他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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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在醫院住了兩天,周善就在醫院裡陪了她兩天。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陌和林安安也都請了假守在醫院裡。
兩個人的事情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這兩天有不少蘇棠的同學來看她,甚至連周善那些同批退伍的戰友們也來了。
問及關係,周善握著蘇棠的手,淺笑著說:“我女朋友,蘇棠。”
蘇棠躲在他身後,羞赧地紅了臉。
出院的那天蘇陌開的車來,林安安替蘇棠收拾好東西,夫妻兩人先去車庫開車。
蘇棠穿好鞋子,剛站好,周善從外面走進來。
蘇棠歪了歪腦袋,依賴地朝他伸出胳膊:“土豆哥哥,我走不動,你抱我吧。”
周善笑了笑,熟練地把她抱起來,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寵溺道:“小騙子,哪有這麼弱不禁風。”
蘇棠勾著他的脖子,臉上笑吟吟的,半點沒有害羞,反而還有些恃寵而驕地說:“就是這麼弱不禁風,就是走到哪裡都要你抱,還要你抱一輩子。”
周善抱著她走出病房,一路上頻頻有護士和病人朝他們投來目光。
周善毫無顧忌,眼底心底滿滿的都只有她一個人。
他笑著答應:“嗯,抱你一輩子。”
蘇棠很開心,她仰起臉,親了親他的下巴,聲音裡帶了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祈求:“土豆哥哥,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他忽然有些動容,點點頭:“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