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你涼生49:十年。你不告而別了十年
筠你涼生49:十年。你不告而別了十年
「在廁所里待出感情了,捨不得出來?」一道略顯輕挑譏誚的男聲隔著房門灑了進來。
這個聲音很陌生。
簡涼彤伸手握住門把手,警惕道,「你是誰?」
「怎麼?想知道我的名字,好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他說,「真要謝,我只接受一種方式的感謝......以身相許。」
簡涼彤腦門的黑線滾了出來,抽了抽嘴角,「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想救我,而不是......」
「美女,你對你自己是不是太有自信了?」男人笑,語氣裡帶著絲不屑。
「......」簡涼彤微窘,抿住下唇沒再說話。
「你......」男人沉默了片刻,開口。
可聲音剛出,類似手機震動的響聲傳了進來。
簡涼彤微掀起睫毛,盯著門板。
「好,我馬上過來。」
簡涼彤只能聽到這句話,緊跟著便是由近及遠的腳步聲。
簡涼彤眼底划過詫異,解開門鎖,緩緩拉開了房門。
休息室空蕩蕩的,半個人影都見不著。
所以,他人已經離開了?
簡涼彤快速從洗手間出來,猶豫都沒猶豫下,快步朝半開著的房門跑去。
跑到一半,簡涼彤腳底一滑,上半身往前栽了栽。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沒有摔倒,簡涼彤低頭一看,發現滿地都是紅慘慘的血,頓時嚇白了臉一溜煙跑了出去。
......
從休息室出來,簡涼彤沒再回包房,來時帶的包和手機也不知道遺落在了什麼地方。
離開練歌房,簡涼彤徒步走了一個半小時,才走到學校。
站在校門口,簡涼彤長長吁了口氣,這才感覺自己是真的安全了。
嗶——
汽車的喇叭聲從一側響來。
簡涼彤下意識的尋聲看去,就見一輛邁巴.赫停在校門口不遠的一顆棕櫚樹下。
嗶——
喇叭聲再一次響起。
簡涼彤盯著那輛車,面無表情。
......
最終,簡涼彤還是朝那輛邁巴.赫走了過去。
坐進車裡,簡涼彤歪著身子看著駕駛座上黑超遮面的清俊男人,出口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異樣,「你來找我嗎?」
「為什麼不接電話?」語氣微冷。
簡涼彤動了動嘴唇,「手機掉了。」
男人取下墨鏡,半蹙著眉頭轉眸凝著簡涼彤。
簡涼彤亦安靜的看著他。
離上次她去他的別墅,他們已經整整十天沒有見面。
這十天,他沒有電話,沒有簡訊,什麼都沒有。
她以為,他們就這樣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可今天,他又出現了。
「不高興?」男人盯著她,緩聲問。
「......」簡涼彤睫毛微顫,搖頭。
霍邵筠斂眸,再次開口的聲音似是輕了分,「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
簡涼彤看著他,還是搖頭。
霍邵筠抿唇,「彤彤......」
「我累了,沒什麼事我回宿舍了。」簡涼彤語速極快的說完,就要伸手去推車門。
手腕驀地被擒住,簡涼彤鼻尖澀脹,舔了舔乾燥的下唇,轉眸看向霍邵筠。
霍邵筠看著簡涼彤逐漸漲紅的杏眸,心尖驟然揪緊。
大掌捧上簡涼彤的側臉,迅速傾身,吻住了她輕抖的嘴唇。
簡涼彤杏眸凝住,而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霍邵筠盯著她緊閉的眼眸,寒眸輕閃,從她唇上退開了。
簡涼彤掩下的長睫毛抖了兩下,繼而紅著臉頰慢慢打開了雙眼,目光閃爍的看著霍邵筠。
「還說沒事?」霍邵筠眉心擰得很緊,盯著簡涼彤的寒眸充滿了無奈和濃艷的疼惜。
簡涼彤抬了抬下巴,兩隻眼睛都是眼角紅得厲害,「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的聲音在抖,呼吸也在抖。
霍邵筠看著她眼底的紅暈層層加重,動了動澀然的喉口,啞聲道,「嗯。」
「你。」簡涼彤盯著他,兩扇長直濃黑的睫毛不停的眨動,拼力想將涌到眼眶的淚眨回去,可她開口的嗓音卻難掩哽噎,「把我當什麼?」
霍邵筠寒眸緊顫,捧著她臉的手用力,「彤彤......」
「十年。你不告而別了十年。」簡涼彤扯唇,表情諷刺,「從知道你徹底離開,再也不回來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生氣,失望了,所以你才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不過......」
簡涼彤看著他,「當時我才十歲,在大人眼裡,我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試問,一個小孩子對突然離開的人能有什麼情緒?小孩子懂什麼呢?你或許,你或許覺得就算離開,也不必親自跟我說什麼吧。」
霍邵筠眼底有道紅光一閃而過,「不告而別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簡涼彤笑了,輕吐著氣,抬手拂開他在她臉上的手,「你是對的,小孩子的確什麼都不懂,他們只要有吃的有玩的,就什麼都不在乎了。當年我也一樣,知道你離開後,剛開始兩天我是挺難過的,不過到第三天我就好了,沒什麼了。」
一陣窒息湧上,霍邵筠眉峰沉痛蹙緊,開口的嗓音嘶啞,「彤彤......」
「對了,你合同帶了嗎?」簡涼彤打斷霍邵筠的話,道。
「......」霍邵筠看著她。
「你不是一直讓我當你的助理嗎?我後來想了想,年薪兩百萬,一個月的年假,對於我這種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來說,條件好得已經不能更好。」簡涼彤目光清澈看著霍邵筠,語氣里也沒有半分言不由衷。
霍邵筠心臟的窒息感卻越來越濃,深盯著簡涼彤,「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我不是說了嗎?你開的條件太好了,好得我如果拒絕,會寢食難安。」簡涼彤語調輕鬆,說。
霍邵筠看著她,半響沒有開口。
簡涼彤不是沒看到他眼睛裡的哀涼,只是她不能讓自己在意。
「明天簽合同。」
「可以。」
......
靳橘沫回到宿舍,已經快到學校門禁的時間。
從樓梯上來,靳橘沫剛從包里掏出鑰匙,就看到蹲在她寢室門口,抱著雙膝,靜靜看著她的簡涼彤。
靳橘沫眉頭霎時擰了起來,快步走過去,緊張的盯著簡涼彤。
簡涼彤鬆開抱著膝蓋的雙臂,緩緩站了起來。
靳橘沫什麼都還沒得及問,就被簡涼彤抱住了。
靳橘沫眼眸一顫,伸手摟住她的背,輕聲道,「怎麼了?」
簡涼彤不說話,只是抱著靳橘沫的雙手收緊了緊。
......
寢室里,靳橘沫和簡涼彤面對面坐著。
簡涼彤情緒不高,眉毛從靳橘沫一看到她就沒舒展過,皺得很緊。
靳橘沫心下著急,但她和簡涼彤的性子到底有些差別,就算心裡急,表面上也是鎮定的,「涼彤,你今天不是去參加生日派對了嗎?是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了嗎?」
簡涼彤低著腦袋,悶聲應,「沒。」
靳橘沫垂眸盯著她的腦袋,眼角掃過她不停攪動的雙手時,皺了皺眉,「真的沒有?」
「嗯。」
「行。」靳橘沫說著起身。
簡涼彤察覺道,茫然的抬起頭,看著靳橘沫。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只有去問你的室友發生了什麼。」靳橘沫冷靜說完,半個身子已經轉出去了,手猛地被簡涼彤拉了把,又給她拽回了凳子上。
靳橘沫抿緊唇,盯著簡涼彤有些慌亂的臉,眯眼,「你自己說,還是我去問你的室友,你選吧。」
「......」簡涼彤癟起嘴.巴,眼淚就這麼嘩嘩從眼眶滾了下來。
靳橘沫嚇了一跳,忙伸手給她擦眼淚,「怎麼還哭上了?嗯?」
「橘子。」簡涼彤哇的哭出聲,撲到了靳橘沫懷裡,孩子似的纏住靳橘沫的脖子,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靳橘沫心尖發緊,邊輕輕撫著她顫.抖的背,邊柔聲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嗚......」簡涼彤哭得好傷心。
估計上下幾層樓都聽到她的哭聲了。
靳橘沫擔心驚動宿管阿姨,拍著簡涼彤的背說,「待會兒宿管阿姨來了,你就囧了。快別哭了,要哭也小點聲哭。」
「......」簡涼彤聲音果然一下子小了不少,估計是怕丟臉。
靳橘沫好笑又心疼,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道,「憋了很久吧?」
「......」簡涼彤被靳橘沫這話勾得多哭了好一陣子。
靳橘沫知道簡涼彤的性子,這丫頭不哭還好,哭起來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的。
而且,這次,她所遇到的事,恐怕不僅僅是委屈那麼簡單!
思及此,靳橘沫眉心又皺了起來。
......
簡涼彤情緒逐漸平復,已經是半小時後。
靳橘沫看著她腫得跟核桃似的兩隻眼睛,眉頭直皺,「看你明天怎麼出門。」
簡涼彤用掌心捂了捂眼睛,輕輕抽隔著道,「等會兒用冷水敷一下就好了,」
「嗯,挺有經驗的。」
「......」簡涼彤有點想笑有點委屈的瞪靳橘沫。
靳橘沫嘆息,起身走到陽台洗漱池,用冷水反覆打濕毛巾,擰乾,拿著走了進來。
將毛巾遞給簡涼彤,「現在敷一敷吧。」
簡涼彤接過,捧著毛巾將整張臉都蒙住了。
隔了一會兒,靳橘沫聽見她說,「橘子,今天發生的事,我可以不說嗎?」
靳橘沫微怔,「......可以吧。如果說出來你覺得不舒服,那就不說。」
「我今天在你這兒睡。」簡涼彤說。
「好啊。」
「橘子。」
「嗯?」
「謝謝你。」
「呵,傻氣。」
「真的。」
「好,我知道了。」
......
第二天,靳橘沫早上醒來,發現簡涼彤已經不在宿舍,起床換衣服的時候,看到她留了一張便條貼在衣柜上,說她回寢室了。
靳橘沫盯著簡涼彤的字跡,難免想到簡涼彤昨晚的異常,粉唇輕抿。
......
女生宿舍5201.
簡涼彤走到宿舍門口,發現房門竟是虛掩著的,雙眼微閃,輕推開了房門。
幾乎就在她推開門的一剎那,六隻眼睛齊刷刷朝她射了過來。
簡涼彤擰眉,目光淡掃過幾人,走了進去。
「小涼子。」陶姚遙第一個起身朝簡涼彤走來,神情關切。
簡涼彤抿唇,看著她。
「你還好嗎?」陶姚遙低聲問,話語裡藏著某種隱晦的意味。
簡涼彤眉頭皺得更緊,杏眸炯然的盯著她,聲音是陶姚遙等人從未聽過的冷,「為什麼這麼問?」
簡涼彤心尖在這一刻止不住的發涼。
她不想往最壞的方面想,可眼前她們三人面對她的情境,卻不得不讓她這麼想。
陶姚遙被簡涼彤盯得臉色僵硬,竟是愣住了。
簡涼彤指尖死死扣緊掌心,吸氣看著跟她同住了快四年,她的室友們,冷笑,「所以,你們都知道昨晚會發生什麼,對不對?」
「小涼子,你誤會了。」吳潤語急忙起身,著急的看著簡涼彤,「我們根本不知道張猛他會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不知道?」
簡涼彤寒聲,目光凌厲,「不知道的你們,現在又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是張猛親口告訴你們的?」
「涼彤,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吧。」一直沒說話的練芊芊突然開口了,聲線顫得厲害,帶著哭腔。
簡涼彤看著練芊芊愧疚蒼白的臉,上下齒關打顫。
「涼彤,是我哥。」
練芊芊哭著站起身,一條手臂抬起擋在眼前,邊哭邊道,「張猛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要在我哥的練歌房辦生日派對,所以找上我哥,說他爸是公安局長,還說他知道我哥開的練歌房經營的內容有不少違法的內容,如果我哥不幫他,他就讓他爸查我哥的練歌房,我哥害怕被查,就答應了幫他。」
「我也是在昨晚才知道我哥不經過我同意就把張猛帶了過來。我跟你一樣,是到達練歌房看到張猛才知道他在。嗚嗚,你說,昨晚是我的生日,我總不能直接把他趕出去吧?而且,而且我想他也是大四的學生,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過火的事,哪曉得,嗚嗚......」
練芊芊哭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涼彤,嗚嗚......是我不好,都怪我,嗚嗚......昨晚在派對上看到張猛,我就應該把他趕走的。嗚嗚......還有我哥,我哥也對不起你,嗚嗚......」
簡涼彤雙眼微凝,雖然練芊芊因為哭有些吐詞不是很清,但她大致還是聽懂了。
所以,張猛並不是她邀請去的派對,而對於張猛要對她做的事,她們也是一無所知。
「可是,你們現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簡涼彤疑惑。
「嗚嗚......」
簡涼彤這一疑問,練芊芊哭得更不能自已。
簡涼彤見狀,含.住下唇,詢問的看著陶陶姚遙和吳潤語。
「張猛親口說的。」陶姚遙和吳潤語對視一眼,小聲道。
還真是......
簡涼彤驚,「他親口說的?」
陶姚遙和吳潤語點頭。
「昨晚張猛被人押進包房,臉腫得跟豬頭似的,渾身都是血的跪在包房的茶几上,親口承認的。」陶姚遙說。
「......」簡涼彤臉煞白,「這麼說,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知道我......」
陶姚遙和吳潤語不說話。
簡涼彤閉上眼,羞恥得想去跳學校的鏡湖。
「放心吧,張猛也說了,他連你的手指頭都沒碰到。「吳潤語伸手拍了拍簡涼彤的胳膊,安撫。
簡涼彤咬牙,打開雙眼,「後來呢?」
「後來張猛就被帶走了,至於帶去了哪裡,我們就不知道了。」吳潤語說。
「只不過......」
陶姚遙看了眼哭個不停的練芊芊,欲言又止。
簡涼彤也掃了眼練芊芊,看著陶姚遙問,「只不過什麼?」
陶姚遙壓低了聲音,「芊芊哥哥的練歌房被查封了,她哥哥也被帶進了警察局,現在都沒放出來。」
簡涼彤,「......」
「他做出那樣的事,是他活該!」練芊芊哭著道。
聽到練芊芊這麼說,簡涼彤涼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有了點溫度。
好在,她們都還是她熟悉善良正直的室友。
練芊芊她沒有替她哥開脫罪名,雖然難受,但她知道,她哥做的那些事是錯誤的,理應受到懲罰。
......
上午十點,簡涼彤按時到達了和霍邵筠約定簽合同的地點。
他定的地方避開了人流,鮮少有人去的籃球場。
簡涼彤費了些功夫才找到。
沿著鐵絲網慢慢朝入口走,簡涼彤看著在籃球場上彈跳投籃,揮汗如雨的高大男人,心口某根弦便控制不住的亂顫。
許是看到了簡涼彤,原本專注打球的男人單手托著籃球停了下來,轉頭朝簡涼彤盯了過來。
簡涼彤眸光一緊,面頰便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