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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這個詞兒用得真到位。
蘇鯉默默點讚。
孟小姜,別看名字挺可愛,其實是位老前輩了,話劇界的老牌演員,一位大佬,但因為她幾乎沒參演過電視劇電影,只關注娛樂圈明星的網民們對她的了解很少。
這次參演《塵埃》,按她私下裡跟蘇鯉說的,純粹來支持學生的。
她曾經在顧昭行就讀的電影學院當過一段時間老師,正好帶過顧昭行。
孟小姜在電影裡飾演的是在會所幹了很多年的一名舞女,人們都稱她五姐。
阿綿剛到會所工作的時候,其實只是個打雜的清潔小妹,因為外貌清秀可人,時常會遭到客人的騷擾,彼時阿綿還是只剛到城市裡的小綿羊,對這些騷擾只能咬著牙滿心委屈地承受。也是這個時候,五姐無意發現了阿綿的好嗓子,向上面舉薦了她。
五姐原本也有一把好嗓子,她也曾想著靠歌喉成名成鳳,不幸的是,因為一場意外,她的嗓子壞了,聲音沙啞,最重要的是,醫生說她這輩子都與唱歌無緣了,她的嗓子壞得很徹底。
於是幾經輾轉,她最終成為了這個會所里的一名舞女。
五姐時常對阿綿說:“每次看見你,我就好像看見曾經的那個小女孩兒。”
看見曾經的自己。
故事就圍繞這著三位主演展開——蘇鯉剛開始看劇本的時候,是這麼以為的。
可看完整個劇本,其實除了三個主要角色,還有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全程沒有一句台詞,也不露臉,而是——作為鏡頭存在。
整部電影的所有鏡頭,其實都是在她的視角下。
她的眼睛看向哪裡,鏡頭就在哪裡;她的眼睛看著誰,誰就是那段鏡頭裡的主要人物。
顧昭行要這麼拍的時候,蘇鯉還擔心能不能拍好。
這其實就和紀錄片式電影的運鏡差不多,而他還要用第一人稱紀錄片式的鏡頭,拍出第三人稱的感覺。實際操作起來,對攝像是個嚴峻的考驗。
然而開拍了一段時間後,除了頭兩天顧昭行因為攝像的原因時常喊卡,和工作人員討論很久,之後摸到了門道,便很少再因為這個叫過停,拍出來的效果還真像是普通的第三人稱電影。
拍攝進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蘇鯉每天都花大量的功夫在台詞和演技上,每天睜眼就是去摸劇本,閉眼前最後一個動作也是把劇本壓到枕頭底下。
和顧昭行的調情膩歪都是擠壓時間爭分奪秒。
可以說顧昭行在這段時間裡是徹底失寵了。
但他能怎麼著,女朋友這麼努力,而造成女朋友這麼努力還是他,失寵也只能自己受著。
顧導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好一陣壞一陣。
蘇鯉說他這是欲。求不滿。
顧昭行幽幽地看著她,神色很淡地點了下頭:“是啊。”
感覺到他的幽怨,蘇鯉忙抱著這隻鬧彆扭的大狗好一頓安撫。
該說進展過於順利呢,還是她沒怎麼遇到困難有點兒飄呢,沒過幾天,挑戰就來了。
蘇鯉遇到了首次拍戲以來,也是人生當中的第一場哭戲。
第73章 汪嗚 …
整部電影裡只有一場哭戲, 就是在開場的時候。
城市夜晚,街邊大大小小霓虹燈連成片, 巷子深處卻是一片漆黑,狹窄的小門裡透出微光,音樂聲和人聲在微光中攪動, 從縫中漏出來。
“啪嚓”一聲,漆黑的巷子裡有打火機亮起。
金黃的火光將女人化著艷麗妝容的一張臉照亮。她半垂著眸,鎖骨在光下窩出深深的一捧陰影。
阿綿指間銜著一根煙,她動作隨意地抬起手, 將煙輕輕咬進嘴巴里, 火光晃動往前,點燃菸頭。
她鬆開手,巷子裡唯一一抹亮色消失, 只剩下菸頭閃爍的紅光。
“卡。”
隨著顧昭行話音落下, 打光師也點亮了現場的大燈。
顧昭行還沒說第二句話, 蘇鯉已經自覺地先道歉了:“抱歉,顧導。”
她小心地揉了下眼角,有一點點濕潤,眼淚完全沒蓄起來。
剛剛那場戲,她本來應該在打火機的光亮起的時候正好哭出來, 呈現在鏡頭面前最完美的狀態應該是那一瞬間眼淚正好從眼眶裡掉出來。
這已經是顧昭行第四次喊卡了。
第一次的時候蘇鯉眼淚掉出來了, 但這個掉出來不是真的啪嗒一下往下砸,而是順著她的臉滑下去了,這不是顧導想要的效果, 於是重來。
結果後來兩次,蘇鯉有點兒抓不准狀態,一次是眼淚堆積在眼眶裡遲遲不落,一次是把眼妝暈了。
第四次,就是這一次,眼淚都沒出來。
顧昭行擰著眉,蘇鯉也苦惱地皺眉。
兩人沉默地四目相對了一會兒,顧導先敗下陣來了。
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工作就是工作,每次該指出蘇鯉問題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心軟。
蘇鯉也不是什麼“你是我男朋友你居然還對我這麼鐵面無私”的矯情人,這方面顧昭行確實比她會,是她的老師,那她就認真聽著。
也正因為這樣,電影的拍攝效率還高一些。
但這次顧昭行不忍心嚴厲說她了。
他了解蘇鯉,這種情況下她比他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