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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這個人只是披著唐無戈的皮,內里是另外一個人的話,他會看不出來?

  可這個人從裡到外,分明就是他的唐無戈。

  他打算回到家之後再跟這位病人好好談談,順便趁唐無戈不在旁邊時寫了封信,在上個鎮子寄給了他們的萬花谷友人,請他來他們家一趟,給唐無戈瞧瞧他這腦袋究竟是什麼毛病。

  唐無戈一路上拖拖拉拉,萬般不願,可這段路到底是走完了。

  他們離家兩個來月,房屋桌椅都生了塵。陸成雲沒歇口氣兒,就挽起袖子打掃起來。

  唐無戈總不好看著他一個人忙活,便也拎了塊布頭跟著四處晃,隨手擦擦抹抹。

  於是他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了。

  這家裡的桌椅床櫃、一燈一飾,都透著悉心雕琢與歲月打磨的痕跡。

  臥房隔間竟是個大得出奇的浴室,裡頭竟有個大得離譜的浴池!還據說是他本人親手打造的,也不知道在這西域邊陲小鎮哪來那麼多水供這倆奢侈玩意洗澡。

  庭院裡一棵幼胡楊,樹幹才一人來高,說是他們來的那年種下的。

  重點是這樹的枝椏上系了一堆布條子,唐無戈撈過幾條打眼一掃,上面不外乎是某月某日做了啥啥啥啥,內容大多是雞毛蒜皮的事,目測是同一個人所寫,不知道是陸成雲還是唐無戈的手跡。

  敢把這流水帳一樣的日記掛出來,唐無戈心道這不像陸成雲的畫風,多半是那個唐無戈乾的。

  這人是得自我感覺有多良好?以及是得閒的有多蛋疼?

  唐無戈撒手把條子都放開了,才要轉身,餘光掃見中間最隱蔽的樹杈縫隙處有一點與眾不同。仔細看了一眼,那裡有塊東西,看材質也是布條布塊一類。別的條子都是灰不拉嘰的吊在外面披風飲沙,這塊倒色澤鮮亮,被藏在裡面,僅露出一丁點孔雀藍。大約因為它位置隱蔽,沒過多接受陽光直射,相比其他的布條,可算是艷的打眼。

  唐無戈看了那東西好半天,總覺著眼熟。他垂頭思索著,不經意瞥見自己的衣擺,總算想起來哪眼熟——這玩意好像跟他包袱里某條束髮帶子的材質一樣,顏色也與唐門弟子服飾上的配色如出一轍。

  唐無戈的東西?

  這上面又寫了什麼?為什麼放得這麼隱蔽?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將那條帶子勾出來攥入手中,再緩緩攤開。

  上面字跡與其他條子上大致相同,只是潦草得多。

  癸未年元月初九

  是個日期,這天又幹嘛了?

  唐無戈將布條轉到背面,上書——

  與君天涯同醉,縱九死無悔。

  …………

  唐無戈盯著那十一個小字,默然無語,恍似被一股無聲無形的巨浪當頭拍下,淋了好一頓透心涼。

  兄弟,你這情話得到十級了吧?是不打算給後面的人活路走了?

  #

  晚飯是唐無戈做的。

  陸成雲這個仿佛十項全能型的選手竟然不會做飯。

  唐無戈自小爹不疼娘不愛,早早出來自己單過,以至於人雖懶散了點,烹飪這項生活技能他還是點了起來。

  陸成雲將家裡打掃得差不多後便出門買了食材,讓唐無戈看著隨便燒燒。

  唐無戈面對那些原生態食材以及簡單到令人髮指的調味料們犯了會兒愁。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就算有五星級大廚化腐朽為神奇的技藝,也難在這缺東少西的地方施展拳腳,只好簡單湊合弄了國標四菜一湯。陸成雲倒很捧場,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麼好吃。

  這會兒陸成雲一碗白飯已經見底,見唐無戈還在那一粒一粒作小雞食米狀,“不合胃口?”

  “不餓。”

  這話太過敷衍,難以取信於人。

  “一天沒吃什麼,還不餓?”

  陸成雲瞧唐無戈沒精打采的,便說,“多少吃點,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帶你四處轉轉。”

  “阿雲。”

  “嗯?”

  “你上次說……咱們怎麼認識的來著?”

  “你又忘了?”

  唐無戈沒好意思說,那天他光顧著看人,這人具體說了什麼全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先吃飯,吃完了慢慢說。”

  唐無戈心想這到底誰說了算?打聽點八卦居然還要談條件。

  他倆相處了兩個來月,唐無戈深刻認識到陸成雲是個說一不二的橫貨,於是只好捧起飯碗,食不甘味地掃蕩了一大碗白飯。

  連日來趕路趕得乏,兩人吃過晚飯早早便洗漱躺下了。

  唐無戈在床榻上翻了幾回身——這床榻比他先前睡過的任一張床都要大且舒適,他們兩個牛高馬大的漢子躺在上面也不顯侷促,左右還有扔胳膊丟腿的餘裕。

  他對這床由衷的誇讚了兩句,結果又被告知,這床是他自己做的……

  唐無戈在這“家”中才呆了一天不到,就已經心塞到麻木了。

  他先前一路不免糾結——他跟那個唐無戈同名同姓,長相也該是差不離。怎麼那位就能這麼有運地碰到個陸成雲,他卻活了小半輩子一直情路坎坷,最後還要穿越過來跟個古人搶媳婦呢?

  有時候甚至有點酸了吧唧——那個唐無戈究竟好在哪了,能讓陸成雲這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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