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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了不知多久,她依稀感覺到身邊有個很強烈的存在感,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轉向那個強大的存在感,她看見的竟然是——傳說中的鄭耀康。

  ☆、第46章 真相(三)

  簡葇在電視上和照片中見過鄭耀康幾次,只覺得他窄小的臉雖然略顯清瘦,眼神卻格外犀利,氣場也特別強大,令人望而生畏。而今,第一次真正與他面對面,她才發現,鄭耀康身上那種的迫人氣場是電視和照片中無法詮釋萬一的。

  總之,面對毫無表情的他,她會不由自主地膽戰心驚,甚至想轉身逃走,無奈連逃的膽量都沒有。

  “簡小姐,能借一步說話嗎?”他的聲音不大,態度也很客氣,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讓人無法抗拒。

  簡葇有種不祥的預感,鄭耀康這樣的人物找上她,一定不會單純滴跟她話家常。

  跟在鄭耀康和他的警衛員身後,簡葇走進一間空的醫生辦公室,鄭耀康一個眼色,他的警衛員便馬上退出去,為他們關緊了房門,守在門外。

  “簡小姐, ”鄭耀康的聲音聽來雲淡風輕,很像鄭偉說話的口吻,還有抿唇的動作,深思時微隆的眉峰,眼神中不時閃現的堅毅,都會讓她聯想起鄭偉。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言傳身教的結果吧。二十幾年的父子,儘管一直在鬥智鬥勇,也無法完全磨滅“父子之情”。

  “你覺得現在的結果,你滿意了嗎?”他問。

  依稀明白了鄭耀康的意思,但她不敢亂說,只得輕輕看著他,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多事,我不問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他說,“我也不妨直言,從我兒子說要娶你的那天,我就派人調查過你……”

  “兒子”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口吻聽來有種強烈的占有欲。

  “你的父親叫簡墨,都市報《人物》專欄的記者,六年前他為林近做過一次專訪,半個月後,死於意外。你母親請律師幫她申請上訴,她聲稱害死你父親的人是林近,因為你父親知道林近有個私生子的秘密,還說她有足夠的證據,但是後來,她因為小女兒受傷而撤訴。”

  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她不安的心神開始凌亂。鄭耀康既然能輕而易舉查出她的家世,那麼他想查其他的事情,應該也不難。

  “你很聰明,知道惹不起林近,更沒辦法接近我太太,所以,你選擇了我兒子。”

  “我……”差點出口的“沒有”兩個字,她及時咽了回去。

  “現在,他受了重傷,醫生說他有可能以後都醒不過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這一天中,承受過太多的打擊,現在面對著鄭耀康這樣強勢的“審問”和他那一句“以後都醒不過來”,她更加眩暈,雙手撐著桌子,才勉力地站穩。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她承認,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一定要追究真相,要不是她堅持不肯放下仇恨,她一定能好好和鄭偉在一起,他現在一定還會笑著在電話里對她說:“媳婦,我想你了!你過來讓我抱一下唄!”而不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雖然他是林近的兒子。

  抬起頭,她直視著一臉冷意的鄭耀康。“不是。我只想找出害死我父親的真兇,我沒想過牽連其他人,更沒想過要傷害鄭偉。”

  鄭耀康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好,既然你不想牽連其他人,那麼我可以幫你查清真兇,還你父親一個公道……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太太和兒子,可以嗎?”

  鄭耀康肯幫她?這恐怕是她唯一可以報仇的機會,只要她遠離了呂雅非和鄭偉,她就可以如願以償。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但她遲遲沒有回答。

  低頭考慮了好久,她問:“我想去看看鄭偉,可以嗎?”

  “可以。”

  ……

  在這場言簡意賅的談話中,從頭至尾,鄭耀康沒有提過鄭偉的身世,而且他每每提到鄭偉,非但沒有任何厭棄的口吻,還會用一種占有欲極強的口吻宣告著“我兒子”。簡葇忽然覺得,這個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父親內心深處有著一種更深切的愛,這種愛並不比她的爸爸對她的愛少一分一毫。

  真不知道那個動不動就和父親斷絕關係的鄭偉,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份從不表露的父愛?什麼時候才能珍惜這麼偉大的父親?

  ******

  入了夜,鄭偉還沒有醒來。

  醫生檢查過後,告知沒有生命危險,觀察室門外的人便陸續離開了,不願離開的人也被鄭耀康找理由支走了。

  簡葇換上了消過毒的隔離服,無聲無息走進鄭偉的病房。

  黑色的夜,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板,還有白色的床單,在一片沒有色彩的世界,鄭偉安靜地躺在床上,頭被厚厚一層白色的繃帶纏著,赤~裸的上身遍布著灼燒的傷痕,有些已經磨破了表皮,血肉模糊……

  這每一處傷痕都像是烙在她身上,她疼得再難自抑,撲在他的病床邊,哭得泣不成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故意把自己弄傷,你明知道我最受不了這些……”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心電儀上顯示的心跳沒有任何異常的波動。

  明明知道他毫無意識,她還是死死抓著他毫無溫度的手,用盡了氣力。“你就這麼恨我嗎?恨得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報復我?”

  “……”他繼續安靜地睡著,什麼都聽不見。

  將他的手壓在她劇痛的心口,面對他不敢說的話,再也無法壓抑。“鄭偉,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太疼了,疼得受不了了,疼得活不下去了。”

  她眼淚一串串落在他的手上,一滴滴滑落,“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可我能怎麼辦……我試過了,我試過放下仇恨好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父母是誰,也不問上一代的仇恨,可每次看著你的臉,我都會想起我爸爸臨死的樣子,想起我妹妹在病床上幾乎崩潰的樣子,我沒辦法不恨……就算我能忍住不恨又怎麼樣?你父母容也不下我,我媽媽和妹妹也一定容不下你。還有林近,我們該怎麼面對他?!我們的感情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已哭得全身虛脫,連抽泣都沒有了力氣,於是她不再哭泣,靜靜地跟他說話:“……你不是問我:說過這麼多遍的‘我愛你’,有沒有一次是真的,現在我告訴你——每一遍都是真的。我愛你!所以我才不想你越陷越深,我寧願你恨我,永遠不想見到我,也不想你忘不了我。我愛你!所以我才希望我們能斷的乾乾淨淨,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懂得珍惜你的女人……”

  她從衣領取出項鍊,卸下一直貼著胸口懸掛的鑽戒,放在他的手心:“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個世界沒有人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最後一次,她的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上噙著眼淚的吻,“鄭偉,我愛你,到此為止……”

  最後一句話,她對他說:“從今往後,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我都不會再見你。”

  擦乾眼淚,走出病房,鄭耀康已經在走廊的盡頭等待著她。

  她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他面前。“我答應你,只要您幫我爸爸找出真兇,把他繩之於法,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擾您太太和您兒子!”

  他點點頭,將手中一瓶溫熱的花生牛奶遞到她手中,臉上仍無半點表情。

  最後看了一眼鄭偉的病房,她拿著花生牛奶離開了醫院。

  ……

  淒冷的秋風吹乾了她cháo濕的臉,她仰頭喝了一口苦澀的飲料,才有力氣繼續向前走下去了。

  假如,此刻岳啟飛再問她一遍:“你後悔了嗎?”

  她一定會回答他:“後悔了,後悔我為了他寧可跳河也要拆了你這座橋,因為當初我不選擇跳河,也許我已經成了一線,而鄭偉也還是那個一身驕傲的男人!他還是鄭耀康的兒子,永遠都是!”

  ******

  兩天後,簡葇在幾經輾轉的打聽下得知鄭偉醒了,正在接受治療。據說他頭部的傷已無大礙,身上的灼燒要做植皮手術,所以治療時間可能會很長。

  她並沒有太多意外的驚喜,因為她早就知道他會醒來。鄭偉那樣寧折不彎的男人,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病床上一睡不醒。只是,想到“植皮”兩個字,她每一寸肌膚都在刺痛。

  ……

  在生活平靜了一個月後,一個天大的新聞打破了平靜,林近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捕,這個消息她更加不意外,只是,她沒有想到鄭耀康的效率這麼高。

  ☆、第47章 番外(真相)

  番外之那一夜的車震

  自從在某廣受關注的選秀節目上,外形出眾的嚴羽憑藉一首深情的歌曲成名後,免不了參與一些邀約她陪唱的局。

  儘管不願意,她也不得不為了星途坦蕩應酬一下,比如今天,經紀公司讓她陪幾個京城有名的少爺們唱KTV。少爺們比起老爺們唯一的優點就是年輕,看起來沒有那麼讓人食不下咽,於是她勉為其難答應了。

  私人俱樂部的KTV包房裡,嚴羽唱著動人的情歌,眼光瞄的卻不是歌詞,而是獨坐沙發一角的男人。

  面對著滿屋子五光十色,波瀾壯闊的美女,男人只低頭看著手機,很專注。

  混跡娛樂圈,帥哥對她來說早已不是什麼稀罕物,什麼美男,型男,俊男,各種男人晃來晃去,她早已審美疲勞。可眼前的男人真心讓她有點移不開視線。

  在包房凌亂又破碎的色彩下,五官被模糊的他,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如果一定要把這種“特別”具體一下,那麼言辭匱乏的她只能說,他很像一首情歌,讓人不由自主想去聽,去解讀,去品味,想一遍遍反覆地聽,不覺間深深地愛上。

  李公子過來給她和聲,她趁機指了指沙發的一角,問他,“那個人是誰?”

  李公子告訴她,那個男人叫鄭偉,是鄭耀康的兒子。

  難怪!難怪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一邊,一副與世隔絕的神態,還總有人主動跑過去跟他搭話,勾肩搭背熱情洋溢似的。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唱也唱了,大家有點索然無謂,也不知誰突然提議要玩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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