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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註定我們是這個結局,我寧願自己輸了,遠遠再看一眼幾個月前優雅自信又帶著點冷漠驕傲的林君逸……

  再望一眼森嚴的監獄,端著機槍的守衛,儘管苦澀,儘管煎熬,我都要為他撐下去,因為他說過:讓我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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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日子沒見思思開心地笑,今天她抱著一個特別可愛的小熊從幼稚園出來就掛著天真無邪的笑臉,這種精緻的絨毛玩具一看價格就不低。

  “誰給你的玩具?”我問。

  “每個小朋友都有,一個好心的老爺爺送給我們的。”

  我想是那個做善事的老人捐贈的,無心多問,帶著她回家。

  剛一進家,思思就推開每一個房間的門,都張望了一遍後,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我坐在她身邊,全身的神經一根根被割斷。

  “媽媽。”她搖著我的手臂問:“叔叔什麼時候回來?”

  “思思想他了?”

  她很肯定地點頭。“叔叔回來我就不用來幼稚園了,叔叔答應過我的。”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滾滾而落,轉過臉偷偷擦擦眼淚。

  思思又掰著手指說:“爸爸和叔叔……”

  思思從小就有個習慣,一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掰手指。

  我按住她的手,大聲說:“思思,以後叫爸爸,他是爸爸。”

  她仰頭看著我,一雙晶瑩剔透的水眸寫滿不解。

  “爸爸回來了,他回來找我們了……他是你真正的爸爸。”

  她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在哪?”

  這句話我該等她再大一點,懂得親生爸爸含義的時候再告訴她,她這么小的年紀怎麼會懂呢?

  電話響起,我連看都無心看便接通。

  手機里傳來歐陽伊凡紊亂的呼吸和慌亂的說話聲:“君逸在急救,你快來……我們在XX醫院。”

  急救!?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當初他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我還能痛不欲生的哭,還能拉著他的手說會等他一輩子,現在我連哭都不會了,就是麻木地望著前方。

  這一刻,全世界都離我那麼遙遠。

  思思拼命的搖我,和我說話,我一句都聽不見,耳邊都是巨大的轟鳴聲。

  去醫院的路上我什麼知覺都沒有,就知道拖著思思的手不放開,因為我好怕自己一鬆手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站在急診室的門前,我傻傻地看著緊閉的門,看見那紅色的燈,就像看見不斷湧出的鮮血,看著看著,周圍變成了黑色,漆黑的就像是死亡。

  我沒掉一滴眼淚,不是我足夠堅強,而是我連哭都不會了。

  “你沒事吧?”我已經分辯不出是誰的聲音,努力睜大眼睛看了很久,才發現歐陽伊凡站在我身邊。

  我抓緊他的衣服,不停地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看守他的警察發現他時,他已經昏迷不醒了……他的胃病很重,在美國一直私人醫生定期為他檢查,控制病情。可在那裡面……我很多次想給他安排醫生看看他的病情,他都不肯,你也知道他的脾氣,他決定的事誰都別想改變。”

  “他……難怪他說什麼都不肯見我。”想到他忍著病痛的折磨一次次告訴警察不想見我的情景,我的身體忽然變得好沉重,雙腿無力承受那重量,我累了,很累……

  累得看不見人生的希望。

  “歐陽伊凡,你去告訴Jessica,我離開,一輩子都不見他……不要把他關在地獄了,不要了……”

  歐陽伊凡鐵青著臉將我拖回來。

  “就算你要離開,也該再看一眼他,看看他是如何愛一個人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急救室的燈熄滅了,一位醫生走出來,跟著他出來的還有一位穿著白衣的老人,低垂著頭看不清樣子,只看到深深的皺紋都刻在眉心。

  “醫生,他怎麼樣?”我立刻衝上去攔住醫生。

  “沒事了!”醫生順口回了我一句,繼續和那老人說話:“他雖無生命之憂,但這病……請問你們家族有沒有癌症的病史?”

  老人停住腳步,像雕像一樣站在原地。

  我剛鬆了口氣,心又沉了下去。

  “我建議做一下病理化驗,有癌變的可能。”

  我扶著身邊的歐陽伊凡才勉強站穩。

  老人握著拐杖的手開始顫抖:“他父親患的就是胃癌。”

  “那麼就要儘快切除病變的位置。他目前體質太差,最好調理修養一段時間再做手術。”

  我的眼前都是白色,慘白慘白的世界,就像最後蓋在媽媽臉上的那塊白單……

  回過心神,我終於看見他了,短短數十日恍如隔世,他瘦了,每一句不願傾訴的痛苦都刻在他那突出的顴骨上,那就是他對我的愛和堅持。

  “滿意了嗎?你很快就可以逼死他了。”聽到Jessica尖酸的聲音,我才發現剛剛走出來,穿著護士裝的女人並不是護士,而是Jessica。

  我再看他一眼,重新找回一絲勇氣:“你認為逼他的是我,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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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亮時,林君逸醒了。

  他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睛。當他看到坐在他身邊的Jessica和那個老人,嘴角動了動,笑得很冷。

  當他轉眼看見我放下懷裡睡著的思思,從沙發上站起來衝到他身邊時,他把手伸向我。

  “君逸……”我抓著他的手輕輕呼喚他,原本有好多話想和他說的,面對他的樣子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的淚一滴滴落在我們的交握的手指間。“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嗎?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為什麼要這樣?”

  他的手收緊些,喉結抖動了幾下,卻閉上眼睛沒說話。

  那天的病房裡每個人都為他的驕傲默默嘆息,沒有人明白他為什麼把生命看得如此輕賤,幾天後之後我才明白他的真正的用意。

  那是一個晴朗的天,他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我正餵他吃粥,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帶著一沓文件來到病房。

  他說:“林先生,您的病歷和材料我已經提交給美國的大使館了,以你現在的病情即使被判有罪也肯定是監外執行。”

  林君逸點頭,接過文件仔細地看看:“會遣送回美國審判嗎?”

  “如果有足夠的證據應該會。”

  “我近期動手術,是否可以請求推遲審判?”

  “我會儘量想辦法,問題應該不大。”

  律師走了之後,他才拍著我的肩對我說:“冰舞,我會儘快幫你和思思辦好出國手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打掉他的手:“你瘋了?!你差點沒命你知不知道?我寧願離開你……”

  “可我不願意!”他板著我的肩,強迫我面對他決絕的臉:“我就是死,都不會認輸!”

  “輸贏重要嗎?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麼,你們畢竟是至親。”

  “不是!”他別過頭,倔強的像個小孩子。

  “他是在意你的,你去求求他,好不好?”

  “求他?”他回過頭看著我:“你以為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我跪在地上求他原諒……我不會,絕對不會!”

  “那我去。”

  不是我軟弱,而是想起那天醫生說過的話,我的心就一刻不能平靜,如果證據確鑿他就會被遣送回美國,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活到開庭審判都是奇蹟。

  “不許去!”他用盡全力拉住我,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你相信我。”

  “可是……”

  “你聽他的吧。”歐陽伊凡不知什麼時候走進病房,結束我們的爭論。

  林君逸見我安靜下來,才收回拉著我的手,按住胃部吃力地問:“收購的怎麼樣了?”

  歐陽伊凡搬了個椅子坐在他旁邊說:“那麼個小破公司,股價連續跌停十幾天,你認為會有什麼問題?我已經收購百分之三十了,如果你把手裡的股票讓給我,我就是持有最多股份的股東了。下面你是不是想和我談談並構重組的事情?”

  “這間公司連年虧損,是最好的殼,如果和我的房產公司合併,由你做股東,股價一定會回升,到時你賺的不止三倍。”

  “的確是一筆穩賺的生意,不過,如果我們合併之後留下這個公司會不會賺得更多?”

  林君逸猛然坐直身體:“你要留下?你不是不喜歡搞實業嗎?”

  “我是不喜歡,不過有你做苦力,我可以放心當股東,坐在家裡收錢。”

  林君逸冷哼:“你還真夠朋友。”

  歐陽伊凡笑著從包里拿出文件:“沒有意見就把授權書籤了吧,合併的事情我就幫你全權處理了。”

  林君逸飛快地簽字,簽完還不忘瞪他一眼:“那你就回去等著賠得傾家蕩產好了。”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歐陽伊凡自信滿滿的神情和林君逸掩不住的興奮神情,我相信他們是在談一筆很賺錢的生意。

  唉,恐怕能在監獄裡和病床上談生意的也就只有林君逸這種天才了。

  希望他以後不會只能坐在病床上談生意。

  我看他們越聊越有興致,也不想打擾。

  “你們聊吧,我出去透透氣。”我說。

  林君逸緩緩點頭。“別走太遠。”

  從病房裡出來,我直接去了醫生的辦公室,各種檢驗的結果雜亂無章闖入我的視線,看得我的心浮浮沉沉。醫生告訴我,所有在腫瘤方面權威的專家會診過,林君逸胃部的部分細胞已經癌變,萬幸的是發現及時,所以癌細胞可能還沒有擴散,究竟是否需要化療,要等手術後進行病理化驗才能確定。

  為了以防萬一,醫生建議切除手術儘快做,不能等到他體質恢復了。

  我問醫生會不會有危險,他說,林君逸的體質很差,手術會過程中很有可能感染細菌,就算手術成功,以後能不能恢復也難說,而且不論癌細胞是否轉移,化療最好不要做,否則林君逸可能不是死於癌症,而死於免疫力喪失……

  我踉蹌走在在醫院的小路上,一片黃葉隨風飄零,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秋,時間過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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