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她驚魂未定走出電梯，卓超然又說。“對了，超越會讀唇語。他不需要聽聲音，只看口型就能知道別人說什麼。”
“真的麼？”真的有人會讀唇語？她以前在電視裡見到過，從未想過現實中會遇到，莫名有些激動。“那我說的話，他能看懂嗎？”
“應該可以吧，有機會你可以跟他聊天試試。”
沐沐不禁對這個從未見過的卓超越有些好奇，卓超然的弟弟，會是和他一樣偉岸的男人麼？
他居然會讀唇語，她已經好久沒有和人“聊天”了，不知道和他“聊天”會是什麼感覺……
“你們兄弟兩個感情一定很好吧？”沐沐發覺卓超然每次提起“超越”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格外動人。
他看見她寫在紙上的字，笑了笑，眼底的溫情毫不掩飾地流露。“你可能沒法相信，我們從小到大，從來沒吵過一次架，爭執都沒有過。我媽說，我們剛會吃東西的時候，就懂得把一個東西分成兩半吃。”
聽上去確實很難以置信，沐沐更加好奇。“那如果是不能分成兩半的呢？比如最後一顆葡萄？”
“那就兩個人都不吃了。因為吃的那個一定不會覺得葡萄甜。”
“你們有沒有同時喜歡過一個女孩兒？”沐沐寫完這句話，覺著不妥，又補充一句：“我沒別的意思，隨便問問。”
“沒有。”卓超然認真想了想，“如果真的喜歡上，我想，我們都會放棄。”
這個答案和沐沐想的一樣，“因為得到的那個人，也一定不會快樂……”
卓超然不可置否地笑笑，打開門鎖，拉開門。“請進。”
沐沐剛走進玄關，立刻被客廳落地窗外的美景驚呆了。
她從小生活在S市，紛亂喧鬧的中心區，蒼涼陳舊的古城區，還有充斥著金錢欲望的紅燈區，這個城市的每一處景致她再熟悉不過。
然而，站在這裡，在夕陽里縱覽城市的繁華，她才發現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竟如此靜謐幽遠。
收回願望的目光，再打量這個房間，以客廳誇張的面積推算，他的房子不會小，米白色的壁紙，淺灰色的地毯，一塵不染。簡潔的室內設計風格處處體現出稜角分明的線條，沒有任何多餘的綴飾，一看就是男人獨享的世界——除了窗台上一束馨香的白玫瑰，鮮嫩的花瓣還閃動著水珠。
“想喝點……果汁嗎？”
沐沐點頭，對於不會說話的人，省去不必要的選擇是個明智之舉。
卓超然走進廚房，從擺滿了新鮮的青菜、水果、還有各種飲品的冰箱裡拿出一瓶葡萄汁，倒在如玉般通透的骨瓷杯里，遞給她。
冰涼的葡萄汁入口，有種紅酒的甘醇，好像是新榨的鮮果汁。
沐沐又仔細看看房子，這樣乾淨的房間，這樣有品位的生活，怎麼看也不像沒人住的家。
滿心疑惑的沐沐正欲拿筆，就聽見他說：“陳阿姨每天會來幫忙打掃房子。昨天我打了電話給她，說我要帶朋友回來吃飯，讓她幫忙準備些食物。她問我是不是女朋友……”
沐沐手中的杯子一顫，葡萄汁濺出幾滴，滑下純白的杯壁，點點暗紅，像是雪地里的幾點寒梅。
他伸手，抹去杯壁上的暗紅……他的手緩緩下滑，托住她的微顫的手指，將她手中的茶杯拿走，隨手放在一邊。
“沐沐，我昨天認真想過。四十歲之前，我可能不會離開部隊，如果我們交往，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甚至不能公開承認和你的關係……那麼，你還願意跟我交往嗎？”
她倏然抬頭，沒有一秒鐘的猶豫，她堅定地點頭。
他微微詫異。“為什麼？你不覺得我很不負責任麼？”
她笑了，拿出紙和筆，在上面一筆一划寫著：“你肯為我做一次不負責任的男人，我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沒有那種欲罷不能的熾熱，只是一種淡如清泉的溫情……
傍晚的風吹入，窗邊的白玫瑰花瓣，隨風而落。
對期待已久的沐沐來說，只要還能擁有這個溫暖的懷抱，承諾和結果，都不重要。
*******
牛肉湯在鍋里沸騰，冒著奶白色的泡泡，濃香四溢。
沐沐蹲在地上，右手托著下巴偷偷欣賞著靠在沙發上小睡的卓超然，笑得眼睛眯成一條小fèng。
時間讓他的個性變了好多，但他的睡容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安靜……
就像那一夜……
那一夜，他們赤～裸的身體相擁著，他亦是如此安靜地睡在她身邊……
想起那一夜的痴戀，壓抑太久的思念在血脈里沸騰，沐沐不受控制的指尖又爬上了那張讓她心心念念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臉。
還是那挺直的鼻，斜飛的劍眉……只是臉部的線條因歲月的洗禮，褪去了尖銳的稜角，多了份容易讓人親近的柔和……
卓超然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神有些迷濛。
沐沐嚇得急忙縮手，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向廚房走。“那個，湯快煲好了……”
卓超然看著沐沐一臉“路過”的可愛表情，心口不禁一燙，伸手將她剛剛“犯罪”的小手握在手心裡。
她的臉倏然紅了，像個熟透的水蜜桃，誘人品嘗。
卓超然到底是個男人，血液被瞬間點燃，一陣陣的熱血腦子裡涌，讓他萌生一種“犯罪”的衝動。
他正猶豫著該試試她的味道是不是如他所料的香甜，還是等到他們的感情在穩定些，了解再深入些，卻發現沐沐的舌尖悄悄舔著自己發乾的雙唇，眼底儘是沉醉的期待。
如此明顯的暗示，他再不主動，實在天理難容。
他的手一用力，她的身體毫無抵抗地跌入他的懷中，唇與唇準確無誤地碰觸到一起。
暖暖的香甜，柔柔的蜜意，比他想像的更加甜美……
久違的親吻，長久的等待，期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沐沐一想到抱著她的人是她四年來一直在等待的人，幾乎幸福得快要死掉，整個人全都輕飄飄的，如至天堂。
他的吻如絲如絹，溫柔的輾轉，她沉醉地迎合，閉著眼睛去品味和尋找他們初吻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找不到那種讓她痛到靈魂里的激情。
一定是她太幸福的緣故，她暗暗想著。
吻著吻著，卓超然情不自禁將沐沐反身壓在上發上，舌尖毫無障礙地穿入她的領地，尋覓著她的芬芳……
沐沐激動地摟著他寬闊的肩，正欲開始唇舌糾纏的狂熱……
“咳、咳……”一聲意外的輕咳結束了這剛拉開序幕的激～情戲。
卓超然猛然起身，意外地看見應該在俄羅斯的某人出現在樓梯口。
“超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尷尬地理了理壓皺的上衣，懊惱自己因為太投入，全然沒有聽到樓下的動靜，也沒有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剛到……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比我更有創意……”卓超越瞟了一眼沙發扶手上散落的長髮，曖昧地一笑。“給我一個這麼香艷的驚喜。”
帶著笑意的語調，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沐沐一驚，雙手攀著沙發靠背爬起來。
當她紅透的臉從沙發靠背露出來……
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面前一張與卓超然完全一樣的臉……
第 19 章 大嫂
四目相對，沐沐無比震驚，同時，她在卓超越的眼中看到了更深切的震驚。
她耳邊仿佛響徹一陣雷鳴般的巨響，震得她完全懵了。
是夢，這一定是夢，要不然她怎麼會看見兩個卓超然？
對，是夢！
“沐沐，他是超越，我的孿生弟弟。”卓超然的介紹結束了她的自欺，“超越，她是沐沐，我的……女朋友。”
卓超越？
卓超然的孿生弟弟？
她終於明白卓超然提起他有個弟弟時，為什麼會用那樣的語調和口吻說：“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他有意想看她被驚呆的表情，卻不會想到她豈止被驚呆，簡直有種從天堂跌進了十八層地獄，摔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的錯覺……
在她的還相當短暫的人生里，命運跟她開過很多次玩笑，但這一次，是最好笑的。
原來這世界真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到底哪一個是她想要尋找的人，她根本分不清了。
“呵、呵……”卓超越乾笑兩聲，拿著鑰匙的手緊握成拳，金屬的鑰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了……”
說完，卓超越一刻都沒有多停留，轉身下了樓，似乎樓上剛剛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有想到卓超越連個像樣的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走了，卓超然正欲追上去，一片混亂的沐沐攥住他的手。
她的雙唇開合，眼光焦急地四處張望，迫切地期望卓超然給她個答案，他和卓超越，哪一個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你不用介意……”卓超然以為沐沐多心，溫柔地幫她把滑下肩頭的裙子肩帶拉回來，掩好乍泄的半抹春光，“超越可能怕打擾我們。”
她根本無心聽他說話，只顧著低頭找手機。終於翻出了手機，當手指觸碰到生硬的鍵盤，想要打字時，她忽然又不知該如何打些什麼。
問他：“四年前花五萬塊錢買我的男人是你，還是卓超越？”
或者問他：“你記不記得我？四年前那晚，我們一度春宵……”
如果他說他不記得了，或者乾脆告訴她，他不是。
她該說什麼？告訴他：“對不起，我認錯了人，我把你當成別的卓超越……我已經跟他發生過關係了……”
然後，她是不是應該再跑下樓，去問卓超越相同的問題？確認一下那天晚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沐沐感覺自己太可笑了。
簡直像個戲裡的跳樑小丑，在觀眾面前出盡烏龍，最後在所有人的嘲笑聲中結束自己拙劣的演出，再為他們極好的兄弟感情抹上一道污痕。
他們會怎麼看她？他們又將如何選擇？最關鍵的，她將怎麼面對卓超然對她的一番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