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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殺秦楓!

  駱禹銘根本不給秦楓反應的機會,接連刺出劍,殺招環環相扣,不留半點餘地。

  秦楓的身形纏繞在劍氣中,險象環生,手中的劍卻始終沒有出鞘。

  決鬥對莫情來說是再平常的事,面對再厲害的對手她從有過一點恐懼,但此刻,她感覺駱禹銘的劍就在自己身側盤旋,驚恐幾乎將她勒得透不過氣。

  “秦楓!”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有心思顧忌別人怎麼想,快步衝到擂台邊,抓著高過她肩的石台,喊道:“你為什麼不還手?他是要殺你!!!”

  秦楓動作隨之一慢,駱禹銘的劍正從他左肩挑過,白衣上立現一條血痕……

  她咬咬牙,踏著石階跑上去,故意不去看台下一雙雙比刀還要鋒利的鄙視眼神,擋在秦楓和駱禹銘中間。

  “夠了!駱禹銘,他已經對你忍讓至此,你還不滿意?”

  “怎麼,你心疼了?”駱禹銘把劍收回劍鞘,嘴角露出冷酷陰沉的冷笑。

  “你!?”她知道和駱禹銘爭辯根本沒有用,只好回身勸秦楓:“別比了,再比下去連命都沒了。”

  秦楓轉過臉,冷漠依舊:“駱夫人,多謝你的關心,既然是比武就是難免有傷亡的,我沒事!!”

  龍堡主大聲咳了幾聲,清清喉嚨,汪總管立刻會意,起身制止道:“駱禹銘,不論你和秦楓有什麼私人恩怨,都請你們私下裡解決。這是比武招親的擂台,按道理說你已有妻室,沒有參加比武的資格,請你離開!”

  駱禹銘冷哼了一聲,用幾千人足以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道:“那麼我能不能問秦少俠,你可有妻室?”

  秦楓按住左肩,掃一眼莫情,轉過臉沉默不語。

  台下有人開始低聲的議論。

  “秦楓有妻室嗎?”

  “沒聽說過……”

  “難說,他的風流盡人皆知。”

  “……”

  龍堡主臉色大變,又掩口乾咳了幾聲。

  汪總管剛要說話,駱禹銘提高些一聲音道:“還有,秦楓,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三日前你與我妻子沒有做出越禮之事?”

  寬闊的馬場立刻鴉雀無聲,死一般沉寂,每個人都在屏住呼吸看著台上的秦楓。

  可他仍然沉默。

  “駱禹銘,你不要胡說!” 莫情替他辯解。

  “我胡說?”駱禹銘指著她,冷笑道:“秦楓,昨夜你是怎麼和她說的?如果我沒記錯,你說:你從未愛過龍清兒,你真正愛的人是她!”

  秦楓握緊雙拳,手臂上的傷口因牽動而血流不止。

  他看看莫情,又看了一眼台下掩面跑出馬場的龍清兒,開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南宮凌剛要起身,便被南宮裴音伸手攔住,他指指一臉鐵青龍乘雲,指指擂台,搖搖頭。

  而唐傑還是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

  “為什麼不回答?”駱禹銘乾笑數聲,在台下此起彼伏的叫嘲諷聲中,又提高些音量:“既然你不承認……”

  駱禹銘猛地抬手,一掌打向莫情面門,掌風極厲,速度極快。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她知道駱禹銘真要殺她不會當著秦楓的面,她也知道秦楓一旦出手,就等於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了駱禹銘的指責。

  最後一刻,秦楓還是抱住她,一個極優雅的轉身,為她擋下一掌。

  “楓!”她看著秦楓嘴角流下的血,宛如置身噩夢,天塌地陷。

  駱禹銘出掌絕對不會節省一點真氣,他內傷有多重可想而知。

  但是,多重的內傷都能治好,身敗名裂已無可挽回。

  駱禹銘扯過她,附在她耳側壓低聲音道:“你看清楚了嗎?還記不記得,我說過讓你看著他一無所有的。”

  “你個瘋子!”

  “我原本沒打算做得這麼絕,是你逼我的!我費盡心機做這些就是為了給你看,就是讓你知道激怒我是什麼結果。”駱禹銘抓緊她的手臂,咬牙道:“你不是愛他嗎?你不是想他嗎?你不是希望他好好活著嗎?我就要讓你親眼看見他是怎麼身敗名裂。”

  “你問問下面所有的人,這樣一個男人值得你愛嗎?”

  說完,他拖著她一步步向台下走。

  “等等!”秦楓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因為太過用力,手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揚了揚嘴角,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決:“情兒,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四目相對,眼中是從未改變過的痴情。

  這一刻台下多少諷刺和非議都不重要,他都不在乎,她還在乎什麼!

  她用盡全力從駱禹銘手裡扯回手臂,“你說……”

  秦楓手上一用力,她重心不穩跌入他懷中。

  秦楓貼近她的臉,斷斷續續的氣息吹拂她的耳側:“唐傑恨你入骨,他若看出你的身份絕對不會放你走。”

  “我知道……”

  她的手腕突然被秦楓緊緊扣住,一股巨大的真氣沖入她的經脈。空虛的身體裡有力量源源不斷湧入,快得幾乎衝破她身體奔流而出。

  她想要掙脫,想要制止,可是渾身都那股真氣控制,不能動,甚至不能說話。

  秦楓再摟緊她一些,笑容還是那麼平靜:“一會兒從南宮世家那邊攻出去,南宮凌答應過不會傷害你,曲莜也一定會幫你。”

  她眼睜睜看著他,淚水順著臉頰流淌。

  秦楓受了內傷,這時候將內力傳給她,無異於自盡。

  她好想說:“不要!”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今天特別美,我喜歡你穿紅色……總能讓我想起很多美好的記憶……情兒,別人怎麼說無所謂,我也不在乎他們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他努力咬著嘴唇,說出來的話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而她只能看著!看著他嘴角溢出的鮮血。

  “跟銘去大漠,不要再回來,也把我徹底忘了吧……其實他真的很愛你,他今天早上來找過我,他說:他可以不恨,可以什麼都可以沒有,只想你能在他身邊,哪怕就是每天遠遠看著你……”

  她好想笑,這是她一生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也只有秦楓會相信這種謊言。

  “黃花樹開滿了花,每天到了傍晚就會被落日染成金色,你不想再回去看看嗎?”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濺了一地。“如果還有機會,我好想再看一眼黃花樹,陪你在樹下看日出……吃你為我做的飯菜,一遍遍告訴你: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六年來我一直在做這樣的夢!”

  “不!”傷痛和絕望讓她身體裡的真氣急速匯聚,衝破束縛。

  可惜還是太遲,秦楓被震得飛了出去。

  龍乘雲和南宮裴音均霍然起身,大驚失色。

  唐傑和南宮裴音交換了一下目光,點頭,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駱禹銘不明所以,還沒弄清楚狀況,已被莫情一掌打中心口,撞在擂台的石獅上。

  駱禹銘驚呆了,但更震驚的是秦楓。

  “為什麼?!”秦楓強撐著站起來,拉住她的衣袖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說過會讓將他碎屍萬段,我說到做到!駱禹銘……”

  莫情又打出一掌,見駱禹銘坦然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立刻收掌。“你想死?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活著,讓你活著比死還痛苦。”

  “你說什麼?”秦楓拉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在她眼前瞪得越來越大,“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笑了,她清晰地在秦楓的眼眸里看見自己動人的笑顏。“多少風風雨雨我是如何堅定地走過,我可曾動搖?多少委屈我都經受過,我可曾動搖?我說今生願與你生死不離,我做到了,你為何不能相信我?”

  “你……”秦楓站不穩,搖晃著倚住石獅,用力按著胸口。

  “我能用自己的身體做賭注,我能讓你的劍刺在我心口,我能為你自廢武功,放棄莜茗門,我難道會連一年的寂寞都承受不了嗎?楓,為你受多少委屈我不在乎,可是你認為我是那種會背叛你的女人麼?”

  秦楓按住心口,一口真氣沒提上來,引起劇咳,血濺了一身。

  駱禹銘擦擦嘴角的血,狂笑著。“我就說他根本不值得你愛,你偏偏不信……你這六年的執著和思念根本就不值。”

  秦楓看著她,濕潤了眼眶。

  “對不起!”他轉過臉,一滴淚悄然滴落。

  “你沒有對不起我,一切都是我願意的!”她拾起秦楓的劍,伸手抓住秦楓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太陽要落了,你不是說想看日落嗎?”

  秦楓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搖頭。

  “就算看不到日出,至少還剩最後一個日落……就算不能天長地久,至少還有最後一個夜晚,對我來說,足夠了!”

  她將那顆白色的藥丸塞在秦楓口裡,拉著他一步步走下擂台。

  所有人均面帶懼色,一邊拔劍一邊向後退。

  可見莜茗門的陰影並沒有因為六年的時間而消逝……

  那天,她的眼前都是紅色的,不知是陰暗的天空被晚霞燃紅,還是面前的世界被鮮血燃紅。

  她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也記不清秦楓說了多少句“不要……”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一件事:

  “黃花樹開滿了花,每天到了傍晚就會被落日染成金色……”

  ……

  她正欲和南宮裴音交手時,曲莜突然出手,幫她纏住龍乘雲,而南宮世家其它的人都站在南宮凌身後,沒人出手。

  等到龍乘雲和唐傑飛身趕來時,她已經和秦楓沖入重圍,自落日峰頂縱身跳下去。

  血紅色的天空,一點點沉寂在黑暗裡。

  黃花樹的根部雖然依舊有著被灼燒過的痕跡,可是枝頭已開滿了黃花。

  秦楓坐在樹下,輕輕的撫摸著莫情凌亂的長髮。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他白色的衣服,吹落了樹上已經泛黃的葉子,也帶走了一縷淒涼的幽魂!

  “情兒,我死以後,你要重振你的莜茗門,把你曾經的夢想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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