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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從女士自然在第一時間也知道了,面對女兒純潔無暇但是近來頗有些憂鬱的眼神,她的心裡,第一次有些躊躇,還有了些許的負疚感,但是,左思右想,痛定思痛,她還是下了決心,為了女兒一輩子的長遠幸福,她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瀟瀟和宋聿自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在學校,一旦有空的時候,他們還是時刻想辦法聚在一起。但是,畢竟,很快地,暑假就來到了。

  在宋致山先生的一再催促下,他們只好按時回家。

  在他們意料中的,一回到家後,宋聿就一直很忙很忙,從早到晚,經常地,當瀟瀟已經睡下了,宋聿還沒有回來,當瀟瀟早上醒來,下樓去的時候,宋聿已經急急忙忙吃完早飯,而司機早已等在門口,準備出發了。

  兩個天天處於同一個屋檐下的人,唯一的聯絡手段,居然就是靠手機通通話,或是時不時地互發簡訊。

  宋致山先生的神色還是一如往常,但是,對宋聿施加工作壓力時毫不手軟,並且,對瀟瀟,明顯在表面的關心之外,多了幾分探究,和些許的疏遠。

  他對瀟瀟,表面上看,似乎還是一副慈父相,但是,他經常若有所思地,悄悄地,探察什麼似的,看著她,而且,一旦宋聿在家裡跟她相處超過了三分鐘,他立刻就會找各種理由把宋聿支開。

  瀟瀟的心裡不是沒有一絲酸楚,換在從前,以她一向的高傲和自尊,受到如此委屈,她一定掉頭就走,毫不停留。但如今,感情的絲絲縷縷,不是說截得斷就截得斷,她的心裡,第一次,深刻知曉了一句古詩的涵義――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而另一方面,對宋聿來說,偌大的工作壓力,他一直都在獨自一人默默承受,他想用自己的優異表現,想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將公司的事情儘快上手,在以後可能會出現的衝突中,為自己更多地贏得一些籌碼和迴旋餘地。

  曾經有幾次,他想方設法在忙中找了個空隙,一心要跟老爸挑明他和瀟瀟的事情,但是,每當他一開口,宋致山先生就不露痕跡地,以種種理由直接把話題岔了開去,明顯就是不想深談,而每每此時,瀟瀟那雙沉靜但顯然是制止的眼神也會在他眼前不斷閃現,因此,想了又想,他還是按捺住心中的煩躁,暫時忍了下來。

  而且,他知道,瀟瀟其實還是有些介意自己比她小的事實,以及兩人一直以來不同的生活和家庭背景,他也深知瀟瀟一貫的清高自律,明白她表面柔弱,其實心裡,是極有自己的主張的。

  因此,他決定什麼都不跟瀟瀟說,他要自己獨力承擔,瀟瀟,是要他來呵護的。

  他不忍瀟瀟為他擔心。

  沒過多久,宋致山先生的大學同學孫林飛先生,果然就攜女兒孫安琪小姐,從美國飛回來,來到了D市。

  宋致山先生十分開心地,在一個中午,極其隆重地,攜全家為孫先生父女倆接風洗塵。

  瀟瀟自然也奉命一同出席。

  孫林飛先生高大沉穩,戴一副金絲邊眼鏡,一副儒商的模樣,而孫安琪小姐,果然和宋致山先生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樣,一頭挑染成酒紅色的俏麗短髮,身材高挑,明眸皓齒,青春逼人,且在美國長大,生就典型的美國女孩子熱情大方的性格,一見面就“HELLO”“HELLO”地不停招呼大家。

  正如宋致山先生對孫安琪小姐的印象十分不錯一樣,孫林飛先生對宋聿和瀟瀟這一對小兒女也是讚不絕口,更是一徑夸瀟瀟才貌雙全,氣質過人,若是在美國,選個華裔小姐前三名肯定沒問題,弄得瀟瀟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也弄得毫不矯飾的孫安琪小姐在旁邊假意發脾氣,拉著孫林飛先生的手臂亂晃,直說Daddy偏心,從來都沒這麼誇過自己的女兒。

  一時惹得眾人皆盡大笑,瀟瀟也笑。

  瀟瀟就對孫安琪這個女孩子印象很是不錯,毫無架子,落落大方,儘管語言有些不太相通,但是,應對很得體,也很有禮貌,顯然家教甚好。

  但很快地,一開席,她的心,就開始漸漸下沉。

  因為,很明顯的,這是一次變相的相親宴。

  打從一開始,宋致山先生就有意安排兒子宋聿和孫安琪小姐坐在一起,並和孫林飛先生一道,很有默契地,不斷製造著各種話題,絮絮叨叨地,這個聊著自家寶貝兒子從小到大發生的一些趣事,那個說著自家的寶貝女兒自懂事以來不斷擺的各種烏龍事件,直談得眉飛色舞,興致盎然,宋聿倒是不動聲色,臉上一片平靜,只聽得孫安琪小姐面帶紅暈,大發嬌嗔。

  並且,很明顯的,孫安琪小姐對宋聿很有好感,儘管宋聿對她用不太標準的國語,不斷問出的問題大都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地,禮貌性一答而過,且臉上並無多少笑意,但是,她倒更加覺得宋聿比那些一見到她,就像蜜蜂采蜜一樣蜂擁上來的男孩子,要有個性和吸引力多了。因此,一頓飯吃下來,她那不太標準的國語,夾在一堆寒暄聲中,顯得分外突出。

  瀟瀟只是低頭吃飯,因為她知道,這個餐桌上,儘管主角是孫家父女,但其實,有好幾個人都在打量著她。

  除了宋聿時不時略帶焦慮地看看她之外,宋先生,從女士,包括孝莊,都不時地,悄悄地,不露痕跡地瞥她一眼。

  因此,她只能低頭,並且,心裡掠過一陣一陣的苦澀。

  現在的她,一心只想早點結束這頓飯,然後,獨自一人,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吃完飯,眾人坐著,繼續聊了一會兒天,然後,宋致山先生似是不經意地說道:“小聿,安琪從來沒回來過,對D市一點都不熟悉,都是年輕人,好溝通,你開車帶她到處去轉轉吧。”

  孫林飛先生自然頷首微笑,孫安琪小姐也是一副很雀躍的模樣。畢竟,她的確對中國這個古老的國度知之甚少,每周一次的中文家教課上雖然也教到一些有關中國的歷史文化,以及風土人情的知識,但是,由於當時的她貪玩,且在美國也全無那種感同身受的氛圍,一向學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意興闌珊。如今,首次跟Daddy回到國內,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跟自己一樣都是黃皮膚的同胞,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認同感,十分想立刻就去到處走走,看看。

  再加上,將要帶她去熟悉環境的,又是身旁這個她有著十二分好感的宋聿同學,因此,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宋聿聽聞老爸的話,立刻看向瀟瀟,他只看到瀟瀟烏黑的長髮掩著臉,完全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但是,他想,他很清楚。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打算出言拒絕:“爸――”

  正在此時,瀟瀟的手機響了,瀟瀟默默地,拿出來一看,是最近以來經常打電話過來的,讓她想不記住號碼都不行的沈寒培先生。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宋聿,他正緊緊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猜得到是誰。

  宋聿不笨,他知道一直以來,即便他跟瀟瀟談戀愛這段時間以來,那個沈寒培先生從來就沒有死心過,再加上他和瀟瀟的事情在家裡從來也沒有正式公開過,因此,似乎是不知內情的沈寒培先生一直窮追不捨地,電話簡訊接連不斷,就連一向大而化之的姚遠,前段時間,也曾經似有意似無意提醒過他,曾經看到陸師姐和一個看上去斯文穩重的男人在學校里散過步。

  儘管心裡一直酸溜溜地,非常不舒服,但是,宋聿知道,一定是那個叫什麼沈寒培的鍥而不捨地主動找上門來的,瀟瀟從小被孝莊和從女士灌輸得太講究禮儀了,顧慮太多,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推託不掉。

  他一向很信任瀟瀟,也對彼此之間的那份感情很有信心,再加上這一陣子實在太忙,陪她的時間實在有限之至,潛意識裡有一種愧疚感,想暫且按下不提,過了這陣子再好好問問瀟瀟,一直倒並沒有多說什麼。

  瀟瀟低下頭,無奈地接起電話:“餵――”

  電話那頭傳來的仍然是沈寒培先生溫和有禮的聲音:“瀟瀟嗎?我是沈寒培。”

  瀟瀟有些困難地:“你好,沈先生。”

  她只顧低頭說話,沒注意到宋聿的雙眸立刻冷了下去。

  沈寒培的口氣中帶有幾分徵詢意味:“瀟瀟,我手上有兩張今天晚上理查·克萊德曼的現場演奏會的票,聽你媽媽說你一向喜歡聽他的鋼琴演奏,想請你一起去,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最近鋼琴王子理查·克萊德曼來到D市,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據說演奏會一票難求,沒想到,沈寒培先生倒是神通廣大,能搞到票,而且,還這麼有心。

  瀟瀟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她無意識地一抬頭,首先接觸到的,宋聿帶有幾分惱怒和寒意的眼睛,她又看向宋致山先生,依然是那種和悅中帶有無聲命令,和不容抗拒的眼神,一直在銳利地盯著她,她再看向從女士,從女士正在鼓勵,擔憂,又帶有些微祈盼地看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那個什麼都不知道,仍然面帶幾分喜悅和一些羞澀地,一直悄悄看著宋聿的孫安琪小姐,遲疑了半天,終於還是低聲開口:“呃,有……空……”

  說得分外艱難,同時,心裡掠過一陣強烈的痛楚。

  只聽得沈寒培十分愉悅地:“那好,我晚上六點鐘來接你,到時候見。”

  “好。”瀟瀟簡單應了一聲,收線。

  這次,她抬起頭來明明白白看到的,是宋聿極其極其憤怒的,且不可置信的眼神。

  然後,她就聽到宋致山先生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很自若的聲音:“小聿,快帶安琪去吧,別耽擱時間了,回頭晚上還有別的活動安排呢。”

  宋聿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逕自向外走。

  孫安琪小姐有禮貌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高高興興地,跟出去了。

  接著,眾人也紛紛散去。

  宋致山先生和孫林飛先生繼續到孫家父女下榻的賓館敘舊去了,從女士,孝莊和瀟瀟一起回家。

  孝莊和瀟瀟坐在后座,瀟瀟下意識地,依偎在孝莊身邊,一言不發,孝莊也是什麼都不說,把她攬在懷中,幫她順順長發,安慰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瀟瀟將頭深深埋到她胸前,眼眶頓濕。

  晚上的音樂會的確很精彩,盛況空前,座無虛席,但是,瀟瀟坐著,從頭到尾,幾乎恍若未聞,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神遊天外。

  沈寒培先生聽得倒頗為專注,十分入神,且陶醉其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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