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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唇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晶亮的眼看著他,“還有別的事麼?”

  陸簡蒼直視著她,沒有說話。

  “那我先出去了。”眠眠輕聲道。

  她轉身,伸手握住門把,擰動開門,在提步走出之前,她咬了咬唇,還是把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正是因為我明白你的底線,所以之前,包括現在,才能這麼平靜地和你說話。今天你對老岑開。槍,我理解,但是從根本上來,不大能接受。你手下留情,是你的讓步,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由衷希望,你從今往後,不再傷害,或者試圖傷害,我的家人。”

  說完,她扯起唇角擠出一個笑容,朝陸簡蒼飛快地揮揮手,“先走了,老陸。”

  “……”

  從溫泉室出來,時間已經接近十點整。她板著指頭盤算著時間,一面思索一面前行,不料剛走了沒幾步,視野里就映入了一雙女士黑色軍靴。

  眠眠一滯,視線一寸寸上移,看見一張淺麥色的清秀面容,“花花?這麼巧?”臥槽,她和這隻大麗花到底是神馬神奇的緣分,走哪兒都能來一記偶遇……

  不料秦蕭朝她露出禮貌的微笑,搖頭,“不巧。指揮官說小姐要去醫護室,擔心你找不到路,所以才讓我在這裡等候。我是專門在這兒等你的呢。”

  董眠眠眸光微閃。

  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去找岑子易,所以讓大麗花在樓梯口等著……從始至終,就沒有打算過要拒絕她的這個要求?

  她心裡胡亂思索著,腳下的步子卻不停,徑直往下樓的方向快步走,口裡道,“岑子易被送進醫護室了?情況怎麼樣?”

  “賭鬼他們已經把他送到了斯密瑟醫生的醫護室,那是eo資歷最老的醫生,醫術非常有保證。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只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了。”秦蕭跟在她身後回答,“指揮官的槍法向來精準無比,他並不打算真的傷害岑先生。小姐不必擔心。”

  眠眠聽得很無語,側目瞥了她一眼,“在你們看來,崩一槍不算傷害?”

  美貌的女軍官竟然一臉正色,“如果指揮官真的想傷害岑子易先生,結果絕對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坦白說,我認為這只是一個警告,他是那樣地愛你,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你從他身邊奪走。包括小姐你的家人。”

  聞言,董眠眠沒有做聲,只是任由秦蕭帶著自己穿過一樓大廳,走出大門。

  夜色已經很深,漫天的月華星光流水一般傾瀉,綴滿了整個巨大的人工水池,波光粼粼,漣漪蕩漾。醫護室設立在另外一棟純白色的建築物中,與主樓約一百米的距離,中間間隔著一座面積不大的小花園,花簇是統一的,熟悉的純白。

  眠眠多看了幾眼,注意到是百合。夏末轉秋的世界,潔白美麗的花朵花期將近,隱隱有些枯萎凋零的勢頭。

  白色充斥著陸府的每個角落,甚至連她身上都是單調刻板的白色連衣裙。看來陸簡蒼……是真的相當喜愛這種有點陰森森的色彩。

  兩人一前一後走近那棟建築物,走到大門處的玻璃滑動門時,秦蕭在左面的摁鈕上鍵入了六位密碼,然後就聽見咔噠一聲,玻璃門往兩旁分開,空蕩開闊的大廳映入眼帘,三面都延伸著長長的通道。

  董眠眠跟著秦蕭入內,四下張望著道,“這個地方這麼大,還有三層樓,只用來給軍醫們治療傷員麼?”

  大麗花搖頭,“只有一樓是醫護室,二樓和三樓,是隨行軍官以及士兵們的宿舍。我們都住在這裡。”

  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了幾句,一個用英文標註著“斯密瑟醫師1病室”的房間進入視線。秦蕭頓住步子,含笑抬起右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柔聲道,“岑子易先生就在裡面。小姐進去吧,我會在外面等你,有什麼需要請叫我。”

  眠眠站在門口做了個深呼吸,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情。

  今天老岑給她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朝夕相處了整整十年的小夥伴,忽然跟自己告了白,而且還是在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之後,這種感覺……簡直是糟糕透頂。在今天之前,岑子易在她的心中,是家人,是基友,也是哥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生活,她陪他給鄰校校花遞過情書,他也陪她拼過黑暗無比的高考七月,革命友誼之深,可謂是盪氣迴腸。

  有一句話至理名言果然說得很正確。

  男生女生之間永遠不可能有純潔的友誼,除非其中一方是個彎的。眠眠覺得無比尷尬,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岑子易。

  然而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她選擇先安撫打樁精,完全是出於對老岑同志的生命安全負責,現在給打樁精順完了毛,確定他不會再有什麼過激行為之後,來看望照顧岑子易就是必須的事。

  一來她有這個責任,二來,把那廝大喇喇地扔給軍醫和那群五大三粗的僱傭兵軍官,她確實也放心不下。

  琢磨著,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又道,“蘿蔔頭……哦,我是說賀楠,他也在裡面麼?”

  “賀楠陪了岑先生一會兒,後來就被賭鬼帶去休息了。”秦蕭道。

  眠眠頷首,“這麼晚了也該睡了,他明天還要上學。”說完抬眸看向大麗花,“行了,你也不用守著我。我會注意時間的,告訴陸先生,我會在十一點之前回去。”等她處理完和老岑之間的事。

  秦蕭面上浮起一絲驚訝的神色,“小姐以為指揮官派我來監視你?”她眉頭微蹙,“小姐誤會了,我的決定和指揮官無關。只是今天,岑先生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擔心他做出什麼傷害小姐的事……”

  “別瞎操心了。”眠眠翻了個白眼,推著大麗花的肩膀讓她離開,“那小子看著人高馬大,實際上連殺幾隻雞都手軟。放心吧別多想,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也打不過我。”

  “可是……”秦蕭還是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收廢品”手機鈴聲驚乍乍地響起了起來。眠眠乾咳了一聲,掏出小手機垂眸瞧,白皙的面容臉色微變,滑開接聽鍵後,她將手機聽筒送到耳邊,“……餵。”

  “別讓岑子易碰你。”清冷熟悉的嗓音,語調平穩,口吻卻極其強硬。

  “……”難道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眠眠抽了抽嘴角,然後點頭,語調略微有些許不自然,“我知道了。”

  電話另一頭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開口,仍舊是冷硬的語氣,“時限的要求,可以適當放寬,但是不能太長。兩個小時,這是極限。”說完,陸簡蒼停頓了很久,接著問出一句話,語調有些不大自然,“你覺得如何?”

  “……”她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之前同意她看望岑子易,給出的時間要求是一個小時。現在放寬到了兩個小時……他詢問她的意見,這算是讓步的一種麼?

  眠眠腦子裡忽然想起上次吵架時,她沒來得及說完的約法三章。

  他聽進去了?

  白色的燈光下,女孩兒濃密的長睫在臉上投落淡淡的陰影,輕微顫動。她吸了口氣,唇角輕輕上揚起一道柔軟的弧度,道,“好。先掛了,老陸。”

  電話線另一頭:“……”

  大麗花:“#¥%……”

  結束了和陸簡蒼的通話之後,董眠眠仍舊執意不允許秦蕭守在門口。大麗花無可奈何,又不能違背指揮官未婚妻的命令,只好提步離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清瘦高挑的軍裝姑娘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眠眠抿了抿唇,合了合眸子,幾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抬起左手,輕叩房門,“砰砰砰”。

  等待幾秒鐘,毫無反應。

  眠眠挑眉,鍥而不捨地繼續敲,“砰砰砰砰砰砰”。

  過了片刻,安安靜靜的房間裡總算傳出一道醇厚悅耳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疲憊,還有濃烈的不耐煩,儼然剛剛被吵醒,“誰啊?”

  “……呵呵呵。”她乾笑了兩聲掩飾尷尬,道,“岑哥在睡覺呢?是我,眠眠。”

  裡頭靜默了良久,然後岑子易的聲音傳出,語氣惡劣,“門兒沒鎖。老子現在是個半殘廢,你還想我爬起來給你開門?”

  聽了這話,眠眠陡然一囧,伸手一擰門把,果然,“咔擦”一聲門就開了。她臉皮子一陣抽搐,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抬眼一瞧,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仍舊是純白基調,布置類似醫院病房。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器械旁邊,擺著一張白色的病床,上頭躺著個人,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占據了整個單人床。身上蓋著白色棉被,修長的左手覆在額頭上,只露出一副高挺的鼻樑,蒼白的嘴唇,以及線條柔和的下頷。

  眠眠心頭咯噔了一下,上前幾步,拖了張椅子放在床邊,然後坐下來,眉眼關切,“岑哥,好些了麼?還疼不疼?”

  病床上的男人冷哼了一聲,“讓陸簡蒼給你一槍試試?”

  不知為什麼,聽見這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語調,眠眠心裡反而感到了幾分……踏實。岑子易對她還是以前那樣,有事兒沒事兒就使勁損,似乎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沒有在他們之間造成一丁點兒的隔閡。

  她難得地沒有回嘴,目光往老岑的左腿掃了一眼,然後就伸手去扒拉他的被子,“傷口包紮好了?讓我看看。”

  岑子易一下就急了,坐起來把被子捂得緊緊的,兩頰浮起詭異的紅雲,“鬆開!老子睡覺從來不穿褲子,你丫不知道啊?”

  “……”眠眠直接甩了他一個白眼,“你傷不是在膝蓋上麼?看一眼咋滴?我又不往你褲襠上瞄。”

  岑子易無語了,氣急敗壞地吼道,“哪兒有你這樣的?回頭別人跟你家指揮官打個報告,老子不是直接去西天取經了?”

  這話無疑很有力度,眠眠動作一頓,瞬間不敢再繼續扯了。

  老岑把棉被從她的爪子裡抽出來,然後把自己的腰部以下捂得更加嚴實。他拿了個枕頭墊子豎在床頭,背靠上去,拿起桌邊的煙盒和打火機,視線落在董眠眠身上,“剛才我要死要活的都不知道來看看,喲,現在良心發現了?”

  說著,他吸了一口點燃的香菸,白色煙霧升騰而起。

  她眉頭微蹙,“你不是不抽菸的麼?”

  “前一陣子學會的。”岑子易的嗓音有些微啞,語氣不冷不熱,然後伸手往柜子上的菸灰缸里抖落菸灰。

  眠眠側眸一望,只見那個菸灰缸里至少已經有四五個菸頭。她心裡隱隱覺得難受,咬了咬唇,然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今天的事,不管起因是什麼,陸簡蒼動手了,那就是他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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