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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靜極了,甚至連呼吸都輕不可聞。窗外的天空懸掛著一輪明月,有些殘缺的美,柔和的微光像母親慈藹溫柔的手,輕輕撫摩著整片天地。

  眠眠看著月亮,竭力忽視坐在床邊的高大身軀。她沒有看他,更不可能跟他說話,只是依然能感覺到兩道灼灼的目光牢牢鎖住自己,火熱,滾燙,而又十分的隱忍壓抑。她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只是面上仍舊冷冷的,看都不看他。

  過了少頃,陸簡蒼翻身下了床。她餘光里瞥見那副挺拔完美……而又光裸的全軀,頓時有些窘迫。他沒有穿鞋,直接走進了浴室,她聽見開光被摁下,然後就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眠眠翻了個身,面朝里側躺著,不斷地抬手去擦眼角的淚水。可是用處不大,平時一點兒都不發達的淚腺此時卻跟打了雞血似的,分泌出好多好多的淚液,抹都抹不乾淨,最後索性不管了,蒙著腦袋輕聲地哭。

  他無疑震怒了。那麼會怎麼對她呢?

  她哭得腦仁兒發脹,渾渾噩噩地猜測著,像一個等待法官裁決的凡人,不由自主地聽著浴室里的所有動靜,如臨大敵。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門開了,她背脊一僵,聽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由遠及近。

  “……”眠眠把自己抱得更緊,口腔里還殘留著他血液的味道。

  驀地,她想起之前他在北孔普雷咬自己的脖子……媽蛋,總算扯平一回了吧:)。

  她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然而過了很久,背後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剛才的一番爭執帶走了大量的體力和精力,她腦子逐漸變得昏沉,又不敢真的睡著,於是只能強打起精神硬撐。

  就在眠眠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身邊的大床陷下去了一部分。

  她全身驟然一僵,大部分的瞌睡蟲都被趕走了,原本死死盯著窗外的眸子合上,假裝睡著,腦子裡卻無比清醒。

  唇瓣上傳來微涼柔軟的觸感,氣息無比的清新淡雅。她掌心一癢,考慮著要不要睜開眼推開他。

  然而很快,陸簡蒼的唇就離開了。她心頭微微驚訝,緊接著聽見腳步聲,衣櫃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又是腳步聲,關燈,開門,關門。

  眠眠在一片黑暗之中睜開了雙眼。

  ……他換了衣服出去了?

  第53章 插pter 53

  一室之內黯淡無光,只有窗外的月色皎潔美好。玉盤般的月亮,被層層星雲包裹,眠眠怔怔地看著窗外。市區的大氣污染和光污染都很嚴重,這種天懸星河的美麗景致,也只有在人煙稀少的郊區才能有幸看見了。

  陸簡蒼不在臥室,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她疲憊的神經稍稍松泛了幾分,閉上眼,腦海中卻反覆出現那雙陰沉深邃的黑眸。昏黯,壓抑,又似乎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痛楚?

  她心裡的感覺忽然變得很奇怪,酸酸澀澀的,很難受。

  眠眠思索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情緒很激動,幾乎有些口不擇言,大概是某些話傷害到了那個男人。所以他才會換了衣服出門……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這個念頭令眠眠氣呼呼的,然後心裡堵得更厲害。

  她翻了個身,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上方,屋子裡很暗,依稀的月光將灰暗色調的天花板映襯得更加冷硬。她反覆回憶自己的話語和他的反應,然後眸光微動。

  ……強。暴?

  她記得,在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用很低很冷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為什麼?這個詞令他覺得很受傷?這也太匪夷所思。

  眠眠更委屈了。

  雖然話語有些直接也有些粗鄙,但她只是陳述事實。而且明明、明明她才是義正言辭,有理由傷心難過的一方,他卻表現得比她還受傷呢?難道她說錯了麼?還是她的某些用語,真的很過分?

  腦子裡胡亂思索著,眠眠有點懊惱,覺得老岑那廝很多時候確實很了解她,他經常掛在嘴邊念叨的一句話,就是說她的心太軟。現在也是,明明幾分鐘前,她才把陸簡蒼狠狠罵了一頓,酣暢淋漓慡到爆炸,結果現在就開始檢討自己了otz……

  一個人呆著容易胡思亂想,董眠眠躺在床上滾了幾圈,發現睡不著,索性也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走進浴室洗澡,水霧很快就爬滿了整個鏡子,迷濛之中,她看見鏡子裡的女孩兒長發微亂,白皙嬌媚的身體上有密集的吻痕,大片集中在胸口,肩膀,還有大腿根部……她臉頰熱得發燙,匆匆移開視線,迅速洗完澡走了出去。

  從衣櫃裡拿出睡裙換上,她站在門口遲疑了會兒,然後才開門出去。

  手機顯示,現在的時間是晚上的十一點半,不算早,可也不算太晚,整個偌大的宅子卻死一般的寂靜。周圍靜悄悄的,幽暗安靜,只有走廊上的壁燈投落暗色的光影,長長的過道像是看不到盡頭。

  跳大神是眠眠的老本行,她的膽子一向很大,所以面對這種烏漆墨黑的幽深長廊,她沒有產生什麼害怕的情緒。她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就握著手機提步下樓,軟底拖鞋踩在實木地板上,發出很輕的響聲。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

  粉紅底色,正面印著一隻大眼睛的卡通小白兔,左上角還畫著一個慘兮兮的流著淚的胡蘿蔔……這種稚氣又少女的存在,和整個刻板暗沉的屋子格格不入,反差極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眠眠有點無語,無法理解那個一向冷漠嚴肅的男人,給她準備這雙拖鞋的時候是什麼心態。

  真尼瑪是個怪胎==。

  在陸府住了幾天,董眠眠基本上還是了解了這裡的一些情況。和大部分有錢人家不同,這兒沒有專門伺候人的僕人,甚至連日常的衛生工作都是由士兵們來完成,所以才會顯得那麼呆板,那麼軍事化的冷清。

  出乎眠眠的意料,下到二樓的時候竟然和大麗花迎面遇上。

  她有些尷尬,但還是揮揮小手跟秦蕭打招呼,“……嗨,花花。”隨口寒暄道:“這麼晚了還沒睡麼?”

  “小姐?”女軍官清麗的面容透出幾分詫異的神色,看著她,眉頭微皺,“小姐知道指揮官怎麼了麼?他心情很差,一個人在工作室里呆了很長時間了。”

  “……”工作室?

  他離開之後,竟然又跑到那個全是她畫像的房子裡去了?

  眠眠的清亮的大眼睛有瞬間的驚訝,不過很虧恢復如常。她哦了一聲,語氣不冷不熱,“是麼。”然後就直接跳了一個話題,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我弟弟來了,你看見了麼?”

  大麗花是一個聰明人,見她這副樣子,當然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有些無奈,又不好再去追問,只能點點頭,“賭鬼已經帶您弟弟去休息了。明天一早,也會由他負責送您的弟弟去學校上學。”

  得知蘿蔔頭已經被妥善地安頓,眠眠心裡的巨石也算落了地。又和大麗花閒聊了幾句之後,直來直去的女軍官還是忍不住把話題饒了回去,她說:“小姐在和指揮官吵架麼?他一個人在工作室里,小姐不準備去看看麼?”

  眠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然後看了眼樓下,“今天休假,你們有去b市四處逛逛麼?”

  大麗花眸子微瞪,似乎十分不解,但又見她表情淡漠,似乎一點都不想提起指揮官,就只好打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今天的休假生活。

  女人之間,閒聊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這似乎是個亘古不變的真理。無論是最尋常的女大學生,還是最不尋常的女性。僱傭兵。聊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眠眠估摸著時間打發得差不多了,便和秦蕭告別,獨自回到臥室休息。

  將近凌晨一點了,窗外的明月被少許的雲層遮掩,光芒黯淡朦朧。

  眠眠脫鞋上床,掀開被子躺上去,習慣性地滾到里側,在外側留出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側躺著,沉默地盯著身邊的位置,整張床都冷冰冰的,沒有體溫的殘留。很明顯,在這段時間裡,陸簡蒼沒有回來過。

  一個人靜下來,心裡那種堵塞又逐漸清晰。

  他那樣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肯定很難容忍一個女人那樣痛罵自己。眠眠癟了癟嘴,翻了個身,臉朝向窗外。這種冷戰會持續多久呢?他不回來睡覺,難道是在等她伸出和平的橄欖枝,等她去道歉?做夢麼……

  臥槽,簡直是痴心妄想。

  眠眠是一個勇於承認自己錯誤的人。但是這件事,她認為自己沒有錯,所以她不要妥協,一點都不想妥協。

  胡思亂想了一番,半夜兩點左右,她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見房門的方向傳來響動,她本就睡得不沉,頓時驚醒過來,借著月光打眼一瞧,臥室門被人從外頭推了開。

  眠眠已經想死了——尼瑪,她竟然忘了鎖門……

  那個人影進入臥室之後,同樣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之中,眠眠看見那高大熟悉的身形朝大床走近。她一怔,心裡那種複雜酸澀的情緒再次翻湧起來,她喉頭堵得很,半點都不想面對他,趕忙閉上眼睛裝睡。

  腳步聲十分的輕微,在大床旁邊停住。

  眠眠屏息凝神,聽見一陣衣衫窸窣的響動,猜測他是在脫衣服。很快,身邊的床重重沉了下去,他躺了上來,高大的身軀瞬間占據了大片空間。

  她的心跳變得很急促。平躺著,她能感覺到,他靠得很近,近到肩膀上的皮膚都和她的接觸在一起,柔韌而溫熱,頓時令那小片肌膚火燒火燎起來。她下意識地想要往裡挪,然後手臂一伸碰到了床沿,頓時無言以對——

  他已經把她擠到最邊上了。

  眠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就在耳畔,咚咚咚咚,莫名的急促不安。她聽見他的呼吸起初還很輕微平緩,後來卻漸漸急促了一些,她眼睛閉得死死的,兩隻手在棉被地下緊緊抓住床單,隨時準備跳起來,或者給他一拳。

  須臾之後,眠眠感覺到有人吻住了她的嘴唇,觸感是熟悉的微涼,清晰而柔軟,蜻蜓點水一般,親了一下就離開,然後再是一下,淺淺的啄吻,似乎害怕吵醒她,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痒痒的,有點不舒服。她被他親得雙頰滾燙,不由開始慶幸周圍很黑,否則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裝睡……肯定迷之尷尬。

  現在的情況有點騎虎難下,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裝睡到底,任由他不斷地親吻自己的唇瓣和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溫柔又甜蜜的折磨總算結束。陸簡蒼的唇離開了,她暗自長舒一口氣,渾身的溫度燙得像要起火。忽然,眠眠察覺到自己腰間一緊,被他有力的長臂輕輕環住,然後她就被輕輕抱到了他懷裡。

  滾燙的小臉整個貼上那片硬邦邦的胸肌,和他四肢都交纏在一起。他親吻著她的長髮,和黑髮下雪白嬌紅的小耳朵,然後沉默地緊擁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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