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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線暗暗的,她看不見陸簡蒼面上的表情,只是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強硬冷漠,她猜測,他現在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唔,對啊,她今天惹到他了,他本來就不是很高興。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男人根本不用擺臉色,他只要站在那兒,不言不語都是一種無聲的威懾。不知為什麼,眠眠覺得這種情景有點大快人心,又有點溫暖。賀楠越來越大,她是個女孩子,管教起來難免有點力不從心,岑子易又向來為大不尊,更指望不上。

  在蘿蔔頭的童年中,她很大程度上扮演了一個類似“母親”的角色,洗衣做飯,照顧他,關心他,但是“父親”這個角色卻一直是空缺的。她想,陸簡蒼的出現,也許能彌補這個孩子的一些遺憾?

  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那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再度傳來,平靜無波,“她時常為你煩惱。我不允許這樣。”

  賀楠癟了癟嘴,小聲地回答:“下次不會了。”

  兩人的交談有些機械化,眠眠始終安安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既不靠近,也不出聲打斷。她有些驚訝,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看起來並沒有之前那麼陌生,便猜測,也許是在她醒來之前,已經說了一些時間的話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陸簡蒼。

  他的性子向來是寡言少語的,能一次性和蘿蔔頭說這麼幾句話,已經很不同尋常了。

  為什麼?

  只是單純因為,想要幫她管教一下這個小破孩兒?還是有其它的什麼原因呢?

  思考了沒有結果,索性也不再想了。剛好,這時那一大一小的兩隻已經談完,蘿蔔頭抹了把汗舒了口氣,頓時如蒙大赦,他轉過頭朝旁邊一看,詫異地眨了眨眼,“眠眠?你睡醒了啊,傻站在那兒幹什麼?”

  她回過神,“哦。沒有,看你們在說話,不好打擾嘛。”邊說邊上前幾步,仰起頭,烏黑的大眼睛裡盛滿笑意,亮晶晶的,嗓音嬌柔,帶著些小心翼翼試探的意味:“我們先送弟弟回家?”雙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陸簡蒼的面色原本還有些陰沉,黑眸低垂,掃了眼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纖白十指。然後,眠眠就看見他眼底的光芒明顯柔和了很多,微微點頭,嗓音平靜:“好。”

  見他這個反應,她緊繃的神經也暗暗放鬆下來。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基本可以應付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了。通常情況下,只要她主動親近或者跟他撒嬌,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眠眠估摸著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便放下心,至於為什麼今天他會忽然不悅……難道是因為提到了小時候的事?她想起他說自己在軍隊長大時,那種冰冷的眼神,心頭突地一沉。

  是啊,正常小孩子為什麼會在軍隊長大?而且他身上有那麼多傷,大大小小,各種武器……

  眠眠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心疼,儘管很細微,但是那種感覺卻很清晰。她不再深思了,具體原因,等以後再慢慢弄清楚吧。

  離開五中之後來到停車場,陸簡蒼照例抱起董眠眠,把她放進了副駕駛室,替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然後長腿一跨坐進駕駛室。可憐的蘿蔔頭同志十分悲催,這種越野車的底盤高度,完全超出他這種還在發育的初中狗的接受範圍。

  賀楠站在車門前可憐望,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轉頭一瞧,車裡的兩個同志都看著自己,一個滿臉擔憂,一個面無表情,眉宇間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耐。

  他嚇尿,連忙踩著腳踏手腳並用地滾上了后座。

  回文廟坊的路上,眠眠問了些家裡的情況。老岑去x城了,所以現在就是劉彥和蘿蔔頭兩個人住,她聽得皺眉,望向賀楠試探道:“最近,家裡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麻煩?”

  她可沒忘記劉彥是個大麻煩,周秦光的人一直在追著他砍,現在老岑不在,賭鬼和秦蕭也搬回了陸府,家裡就那位大哥和蘿蔔頭,這危險係數也太高了點兒吧……

  不料賀楠一副天真臉,“麻煩?沒有啊。我和劉哥都商量好了,你和老岑回來之前,咱們就叫外賣,我軟體都下了五六個了。”邊說邊陰惻惻地笑了下,嗓音低下去,“我跟你說,新用戶都有優惠。萬事俱備,只待點單!”

  “……”

  眠眠扶額,懶得跟他鬼扯了,只是轉眼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開口:“他自己在家,沒有問題吧?”他說過已經警告了周家,但是卻沒有告訴她警告的具體內容,她安全了,那周秦光是否會對她的家人動手呢?

  陸簡蒼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英挺的眉微蹙,沉聲道:“你質疑我?”

  “……”臥槽,你什麼蛇精病邏輯……

  她無語了,生怕又碰到這隻打樁精的玻璃心,連忙搖頭,小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惶惶道:“沒有沒有。最近岑子易不在家,就賀楠和劉彥兩個人,我只是有點擔心……”說完還不忘溜須拍馬一番,無比懇切道:“陸先生是何許人也,上可去青天攬月,下可到五洋捉鱉,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妥妥的神仙轉世……”

  后座的蘿蔔頭直接被嗆住了,“得了吧你,誰都是神仙轉世。上回你把土狗當哮天犬賣的時候不也這樣瞎吹麼?”

  一聽這話,眠眠頓時就變了臉色,她忙忙去捂賀楠的嘴,皺緊了眉頭道,“再亂說,老子不客氣了!”

  蘿蔔頭靈活的小身板在后座躲來躲去,聽見駕駛室里傳出一個低沉微冷的聲音:“……哮天犬?”

  賀楠樂呵呵的,“姐夫還不知道啊?之前我姐給一戶豪宅看風水,賣了一隻‘哮天犬’給那戶人家,還說那宅子的主人是二郎神轉世。”說著哈哈哈了好幾聲,捂著肚子在後頭笑得打滾兒,“八大八萬啊,一隻土狗,你說那冤大頭是多倒霉哈哈哈!”

  “……”

  晴天一道雷劈了下來,眠眠僵在原地風化後再石化,最後嘩啦啦碎了一地——呵呵,生無可戀[再見]。

  第50章 插pter 50

  如果說現在面前有一把刀,董眠眠只會做出兩個選擇。

  a:砍死蘿蔔頭。b:砍死自己然後再砍死蘿蔔頭,和他同歸於盡。尼瑪啊……什麼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哮天犬”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件都要拿出來嘰里呱啦地說一下,你丫這麼鞭神犬的屍,也不怕遭報應,麻蛋!

  ……還特麼“冤大頭”,冤你大爺個腿兒啊……

  車廂之內突然變得蜜汁寂靜,在眠眠心如死灰的目光中,賀楠靈活如狗的小身板兒還在后座歡樂地滾動著,肩膀抽動臉皮抽筋,笑得幾乎岔氣。畢竟有整整六年的代溝,眠眠同學表示,自己完全get不到他的笑點,她只知道,自己大約,可能,肯定大限將至了。

  她忐忑極了,偷偷往駕駛室瞄了一眼,某冤大頭正面無表情地平視著前方,冷峻的側顏線條在夜色中無比流麗。

  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看得眠眠小心肝兒一陣顫。下意識的,她往車門方向挪了挪,儘量把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坨,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到靜如呆雞。

  於是就這麼呆滯了會兒。然而呆滯著呆滯著,董眠眠還是有些穩不住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以她對他的了解來看,這位仁兄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前一秒表現得越平靜,後一秒爆發得越徹底,為了避免今晚血流成河,眠眠小拳頭一攥,決定堅強地直面慘澹人生。

  “嗯哼……”她打掃了下喉嚨,扶著門把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扭頭四十五度,白生生的俏臉浮起一抹訕笑,“那個……陸哥啊,其實這事兒吧,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簡蒼黑眸微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語氣不冷不熱,“是麼。”

  “……”臥槽,這副“老子還不了解你?”的表情是什麼鬼,王之蔑視嗎……

  “呃,”眠眠被嗆住了,乾巴巴地呵呵了兩聲,面上一副吞了個蒼蠅的糾結表情,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那隻狗並不是普通的土狗,你養了這麼幾年,沒覺得它格外的威風凜凜麼?”

  想當年,她在寵物市場裡溜溜地走了一下午,千辛萬苦才從一堆土狗里相中那隻,帶回家又是刷毛又是美容,包裝成神獸轉世,比隔壁店裡那些用糙泥馬冒充貔貅的走心多了好嗎?

  而且她怎麼知道那個宅子是陸簡蒼買的,這種緣分根本就宛如一坨熱翔……

  蘿蔔頭聽了這話,原本哈哈哈的笑聲直接卡在了喉嚨里,被口水哽了個半死。他著實震驚了,瞪圓了眼睛瞠目結舌,“啥玩意兒?養了幾年?原來你把那隻癩頭土狗賣給姐夫了?”說著,他換上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怒目而指:“董眠眠,你說你咋這麼黑呢!兔子還不吃窩邊糙呢,你連姐夫的錢都訛,你個禽獸啊你!”

  “賀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眠眠內心的小宇宙瀕臨爆發的邊緣,左手一抓,狠狠把一包衛生紙捏變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皮痒痒了?”

  蘿蔔頭被她唬住了,嚇得鬧脖子往後縮了縮,嘴裡卻不甘示弱:“我說錯了麼?小時候用一包香灰騙我壓歲錢的事兒你忘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啊,你也下得了手!專門坑自己人,從小欺負我和老岑就不說了,現在連姐夫都不放過!”

  眠眠氣炸,熱血沖頭脫口而出:“給我閉嘴!都說了我當時不知道那宅子是他的了,要知道我才不止賣八萬呢!”

  “……”

  “……”

  一室之內,安靜如雞。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之後,眠眠的表情已經不能任何漢語詞彙來形容了。她恨不得直接把舌頭咬下來,僵硬著背脊,小脖子機器人似的一寸一寸扭到一個方向,真的要哭了:“口誤,口誤,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這一回,陸簡蒼不再毫無反應。他冰涼的目光從窗外的某個方向掠過,眉頭微蹙,看都不看她一眼,“安靜。”

  這語氣很不好,眠眠聽了瞬間一陣尷尬,暗道果然是生氣了。他蹙眉不語的模樣十分的冷漠駭人,整個越野車內的溫度仿佛都大幅降低。她慫了,自知理虧也不好辯駁,只好撅著小嘴低下頭,委屈兮兮地對手指,弱弱地嘀咕了一句“真摳門兒”。

  不是最喜歡她了麼?明明說他的財產都是她的嘛。果然男人的真心接受不住金錢的考驗,媽噠,八萬塊錢就顯出原形了……

  眠眠心裡悶悶的,頓時有點不開心,連干煸蘿蔔頭的心情都沒了。車裡死寂,賀楠心裡也惴惴的。那位陸姐夫的氣場本來就很嚇人,這下子冷了臉,儼然一座巨型冰山鎮定劑,他當然不敢再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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