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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猶豫著怎麼出聲,對面沙發椅上的男人卻先她一步開口,平穩微冷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你坐立不安。”音調平緩,是一個陳述句。

  白色燈光下,他微微抬起的臉龐俊美而冷硬,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淡淡落在她身上,“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錯覺,董眠眠竟然從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字里,聽出了那麼一絲溫和關切的意味。她心頭微微一沉,忽然覺得蜜汁尷尬。沉默了須臾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道:“那個……陸先生,後面那幅畫……”

  不對……為什麼是這副弱雞的語氣,臥槽,說好的質問呢!

  眠眠扶額,連忙打住,清了清嗓子,小腰杆兒挺得筆直筆直,重新沉著嗓子來了一遍:“陸先生,我是說——你把我的畫像掛這裡幹什麼?問過我了嗎?徵求過我同意嗎?”

  董眠眠說完之後有點後悔。她琢磨著自己應該走到陸簡蒼面前去說,因為那兒有張桌子,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一番話如果拍著桌子說,肯定相當有氣勢……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思索著,隨之,她看見陸簡蒼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電腦屏幕,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低沉清冷的嗓音淡淡傳來,“不喜歡掛在這裡?那就掛回臥室。”

  “……”你這什麼理解能力,她是這個意思嗎?嗎!

  這副淡漠的語氣聽得眠眠差點兒吐血,她捏了捏眉心,安慰自己這不僅是一個蛇精病,還是一個美國蛇精病,理解能力十分的美利堅,身為一個禮儀之邦的友好群眾,她應該原諒,應該包容。

  給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輔導之後,董眠眠握了握白皙的小拳頭,耐著性子繼續道:“陸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為什麼會有我的畫像,又為什麼要把我的畫像掛您家裡?”有病嗎?吃藥啊。

  或許是這回的表述更加清楚,又或許是這回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凶神惡煞,辦公桌後的黑衣男人,抬起了頭,清冷銳利的視線直視她。

  “……”眠眠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卻又不甘示弱,於是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片刻的死寂,須臾之後,她看見他薄唇徐徐彎起一道弧線。

  那個男人,竟然……輕輕笑了?

  董眠眠心頭一沉,在她疑惑並且詫異的眼神注視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動,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腳步聲清晰,沉穩,有力,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忽然很緊張,只覺周圍的空氣都有點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身上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沒有戴軍帽,黑色短髮疏離得一絲不苟。麥色的皮膚映照在白光下,看上去十分的硬朗沉穩。和她的記憶中一樣,五官深邃冷厲,眉眼清冷,氣質冷漠迫人,卻又和她的記憶有絲絲不同。

  陸簡蒼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種格外的專注。

  這種奇怪的注視令眠眠心裡發毛。掌心裡滑膩膩一片,全被汗水打得濕透。她莫名地緊張,緊張極了,甚至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好在懼怕的心理沒有最終還是沒有戰勝理智,董眠眠坐在沙發上,背脊筆直,沒有動。

  穩住,穩住,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男人走近了,在她身前半步遠的位置站定,低著頭,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沙發上的董眠眠。她僵硬著脖子和他四目相對,頭頂的光線都被那高大的身影全部擋去,她被籠罩在陰影之下,腦子裡莫名其妙竄出七個大字:黑雲壓城城欲摧……

  他雙手隨意地抄在褲兜里,人站得筆直,猶如一顆高傲的黑色喬木,俯視她片刻後,清冷的目光看向牆上那幅精心描繪的丹青,薄唇微啟,淡淡道:“覺得美麼?”

  “……”鬼使神差的,她小臉微微一熱。

  這個詢問很平和,語氣非常平靜,應該是在問那副丹青。的確,就連董眠眠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幅畫基本上把她所有的瑕疵都掩去了,每個地方都美化得相當到位。她聽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越發失序,砰砰砰,像是下一秒就能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眠眠平時雖然臉皮厚嘴巴溜,但這種技能僅限於為佛具行拉生意。畫上的人是自己,她就算真的覺得美,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於是她尷尬地乾咳了兩聲,別過頭,紅著臉擠出兩個字:“……還好。”

  “不。”清冷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男人高大的身軀俯下,修長有力的右手輕輕捏住了她白軟尖俏的下巴,低著頭,目光專注,似乎在仔細地審度,然後淡淡道,“很美。”

  他離得很近,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她臉上細軟的絨毛,涼涼的,有點癢。十分平和淡漠的語氣,卻令董眠眠原本就微熱的臉蛋滾燙成了一片,紅cháo迅速蔓延,直直從雪白的耳朵根紅到了脖子。

  這個男人是在,誇她美?

  董眠眠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句讚美。這種平靜柔和的對話令她非常驚訝,她赤紅著小臉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一陣兒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謝謝。”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筆挺的黑色軍裝之上,右肩處銀色的肩章冷光瑩瑩。沉默了幾秒鐘,她忽然反應過來被他捏著下巴,於是微微皺眉,偏了偏頭,試圖脫離開這種太過親昵的觸碰。

  然而他冰冷的唇重重落了下來,吻住了她由於驚訝而微張的紅唇。

  眠眠驚呆了。

  有力的雙臂將她牢牢抱在懷裡,她瞪大了眸子,下巴被迫抬高,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這個吻和過去的每一次都不同,儘管同樣強勢,卻明顯溫和了許多。他含住她柔軟的唇瓣細細吮吻,顯然,嘴唇的觸碰並不能使他滿足,冰冷的舌從她的唇齒間探入,準確無誤地捉住她慌忙躲閃的小舌。

  “……”我靠!

  董眠眠回過神來大皺其眉,連忙抬起雙手推拒,然而身體忽然一輕,她慌了神,出於本能抱緊男人的脖子。他將她打橫抱起,含住她嬌軟的唇舌吻得專注而細膩,邁開長腿,往遠離辦公桌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眠眠窒息之前,陸簡蒼放開了她被啃咬得紅腫一片的唇。她呼吸大亂,雙頰由於長時間的缺氧而更加cháo紅,抬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抱進了一扇側門。

  是工作室內部一個較小的房間,和外部一樣,四處都是冷冰冰的金屬牆壁,牆面上似乎有東西,可是沒有開燈,看不清楚。只大概能看見這裡除了不遠處的一張黑色單人沙發,甚至沒有多餘的一件家具或者擺設。

  陸簡蒼抱著懷裡的女孩兒矗立在門口的位置。

  黑暗會催生人對未知的恐慌。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董眠眠心中毛毛的,略微抬頭,只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下頷。他的面容隱在一片陰暗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和表情。

  未幾,他長臂微抬,按下了某個位置的開關。

  輕微的一聲悶響之後,刺眼的白色光線瞬間從頭頂四處投she下來,她的視野變得一片明亮。

  董眠眠抬起手略微擋了一下,然後半眯著眸子舉目四顧,俏臉上的神色瞬間大變。

  畫像,很多的絹絲畫像,大約一米四長,排列得十分整齊有序,懸掛在四面金屬牆壁上。上面清一色的是一個人,她。

  眠眠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此刻這種……詭異又恐慌的感受了。

  一個男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弄來了一大堆她的畫像,掛在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私密空間裡,這是……何等的變態。

  “你……”她試著動了動唇,慌張不已地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疑慮和困惑實在太多,根本不知道從何問起——這些畫像怎麼來的?什麼時候掛在這兒的?又為什麼要掛在這兒?這個蛇精病難道閒著沒事就把自己關在這裡,看她的畫像?臥槽……

  眠眠的視線看向那張中央偏後位置的黑色沙發,只覺得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陸簡蒼冷漠平穩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很輕,也很平靜,道:“這些都是你。”

  “呃……我知道。”她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來嗎……

  接著他低頭看向她,視線專注而沉靜,審度了一陣後再度開口,語氣冷淡:“你比畫像上看起來更美。”

  “……”這嘴真是甜得她猝不及防==……

  董眠眠嘴角一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試著動了動身子,垂著頭低聲道:“陸先生,不如你先把我放下來,我雖然只到你胸大肌,但是勝在四肢健全,您這樣……不累麼?”抱來抱去的多不好,和你又不是很熟……

  陸簡蒼沒有答話,放在她腰背位置的左手離開,關了燈,然後立刻又重新將她緊抱在懷裡,轉身走出了那間屋子。

  剛才抱他的脖子純屬意外,此時此刻,眠眠雙手交放在身前,滿腦子都是剛剛那遍布三面牆壁的丹青畫像。

  他走到那張金屬辦公桌前,將她放在桌子上坐好,清冷的黑眸微垂,“你很緊張?”

  “……沒有啊。”她扯了扯嘴角,邊說邊冷冰冰的桌面上挪了挪小屁。股,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然後小手抬起來隨意地扇了扇,“我一點兒都不緊張。”

  這個人貌似特別喜歡把她往桌子上放,董眠眠之前以為是他的特殊癖好,後來才發現,他個子太高,這麼做純粹是為了方便麵對面說話。

  沉默了須臾後,男人微微俯身,有力的兩隻長臂撐在她身體兩側。眠眠下意識地又往後挪了挪,身子後仰,生怕他又一言不合就親下來,連忙一臉正色地捂住嘴,悶聲悶氣道:“陸先生,有話好好說……我只是來拿鎖的,拒絕其它一切特殊服務。”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上次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眠眠一臉懵逼,“哈?”什麼上次的事?

  修長的手指箍住她的下頷骨往上一抬,陸簡蒼吻了吻她柔軟的下巴,聲音沉沉的,“成為我的部下,還是我的女人?”

  董眠眠漂亮臉蛋上神色一滯,脫口而出道:“那句話不是你開玩笑的麼?”

  陸簡蒼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著她,面色陰沉。

  她被這種目光注視得越來越慌,忖度了瞬,決定先繞過這個根本不可能產生答案的選擇題。

  默默在心裡給這道題點了個辛,眠眠清了清嗓子,儘量用最嚴厲的口吻道:“陸先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畫像,我暫時不追究你對我肖像權的侵犯。這樣,你先把長命鎖還給我,其他的事咱們過後再慢慢捋。”

  ——緩兵之計,先拿回命根子再說,嗯!

  原本以為又是一場悲壯的拉鋸戰,不料幾秒鐘的靜默後,陸簡蒼長指微動,從軍裝裡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把金色的精緻小鎖項鍊,眠眠眼前一亮,心頭感動得淚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蛇精病居然這麼聽得懂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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