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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不斷撕扯耳膜的警笛聲,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

  獄倉里的孩子們瞬間嚇得臉色大變,她蹙眉,伸手將小姑娘發抖的瘦弱身軀摟到懷裡來抱緊,在唇邊豎起個食指,“噓。”

  幾秒種後,董眠眠屏息凝神,走到鐵門前站定,身子前傾,將耳朵緊緊貼上冰冷的金屬門壁。

  一個男性嗓音模糊傳來,含笑興奮道:“找到了!賭鬼,打開三十二號倉門!”

  眠眠狐疑地蹙眉——不是泰語,是英語。門外的那群人,似乎,不是這裡的獄警?

  控制室內的高個子中東男人吸了口煙,朝耳麥道,“OK——”說著,他眨著眼睛頓了下,吐出口煙圈繼續道:“Ah……這幾個倉門的開關標誌模糊了,我先開一個,如果蒙對了,黑刺,你給我三百美金!”

  黑刺合上眸子揉摁眉心,切齒道:“我勸你動作快一點。”然後壓著嗓子補充威脅:“別磨蹭,上次斷的肋骨長好了?”

  賭鬼不耐煩地吐了口煙圈兒,菸頭下,燙得倒在地上的獄警一聲慘叫,“都他媽說了不許提那件事了!”說著,他大掌一揮,隨便拍下了一個紅色按鈕。

  “哐當”一聲悶響,獄倉里的人一驚,嚇得往後退去兩步。

  面前的獄倉門控制鎖,竟然開了。

  刺目的暗紅色光線瞬間從走道上投she入內,眠眠將幾個瑟瑟發抖的孩子抱得更緊,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抬眸,暗影與紅色的燈光交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軍靴。

  董眠眠嘴角一陣尷尬地抽搐,視線往上,逐一掃過筆直的兩條長腿和窄瘦的腰身,一個極其高大挺拔的男人,身著黑色冷硬的軍裝制服,十指上的白色手套一絲不苟。

  看上去,像一株高大安靜的黑色喬木。

  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比董眠眠見過的任何亞洲人都更加立體,深邃,雕塑一般。

  深刻凌厲的五官從暗紅色的光影中浮現,黑眸深邃,目光沉靜而冰涼。麥色的皮膚,五官凌厲,氣質清冷而凜冽。倉門開啟的一剎那,男人倨傲硬朗的下頷微微低垂,像是在打量她,一言不發,卻帶起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那一刻,眠眠以為自己看到的不是活人。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高大的身軀微側,淡淡的視線看向另一間緊閉的倉門。隨之,她聽見另一個嗓門兒透出壓抑的怒氣,幾乎暴跳如雷:“媽的,你開的是三十三號倉!”

  說完,端著重型槍械的青年看向那個男人,神色恭謹之中,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開關標誌模糊了,我們十分的抱歉……”

  “還有五分鐘。”

  偌大狹長的走道上,響起一個低沉醇厚的嗓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不要讓客人久等。”

  背後幾個高高大大的青年不約而同地朝他行了個軍禮,“是,指揮官!”

  這一幕落在眠眠眼中,竟然有些莫名的詭異。指揮官?這群面孔各異的傢伙是軍人?

  ……然後到泰國來演越獄?真是WTF……

  小朋友們滿目戒備地躲在她身後,就在這時,剛剛暴跳如雷的白人青年總算留意到了她的存在,沉著臉色狐疑,“這所監獄裡怎麼會有女人和孩子?”說著蹙眉,決定不再深思,而是抬槍指著董眠眠,厲聲呵道:“回去!”

  回去?開什麼玩笑!

  她很害怕,怕得幾乎要發抖,然而無數雙小手在背後攥緊了她的裙擺。董眠眠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後退,就沒有出路了。

  這是唯一的機會。

  她深呼吸,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忽然乾笑著“哎”了一聲,微顫的嗓音在昏暗的走廊上空空蕩蕩地迴響:“指揮官?”

  周圍有片刻的安靜。

  那個無比冷硬的男人微微回頭,容顏隱在暗處,毫無感情的眸光,冰涼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帶著一絲若有所思。

  “希望不是隨時都會出現……”眠眠將幾個小朋友抓得更緊,試探著扯了扯唇,用英語道:“已經到這份兒上了,救我們出去,不就是您順手一件事麼?”

  他們手上有很先進的武器,應該很容易就能把她和這群倒霉的熊孩子救出去。

  “希望不是隨時都會出現……”低沉清冷的嗓音靜靜重複她的話,聽不出任何情緒。

  下一刻,董眠眠看見指揮官朝她投來了一記毫無溫度的眼神,然後淡淡開口,語氣倨傲,簡潔冰冷:“很遺憾,我從來不是任何人的希望。”

  第2章 插pter 2

  “很遺憾,我從來不是任何人的希望。”

  清晰的詞句,悅耳卻冰涼的嗓音,衝擊著在場每個人的耳膜。董眠眠黑亮的瞳孔有剎那的放大,她看向那個男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求助,或許真的很像一個媽的智障。

  這個監獄或許在走私器官,而這夥人敢這麼明目張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劫囚,除了“黑吃黑”,她暫時想不出第二個名詞來形容這荒誕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位指揮官的表情和目光,董眠眠找不出任何詞彙來描述。沒有憐憫,沒有嘲諷,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和波動,那雙黑沉的雙眸,冷漠卻絕對的威嚴,不是傲慢不是驕矜,而是真正的目中無人。

  幾個孩子攥住她衣角的手在一分分地收攏,髒兮兮的手指印落在她還算乾淨整潔的裙子上。眠眠咽了口唾沫,內心是膽怯的,眼神卻不死心地盯著他。

  她不想放棄,可是很明顯,這種情況,不是她想不想能決定的事。

  刺耳的警鈴依舊大作,紅色的光影不斷地閃現,交錯,閃現,交錯。士兵們年輕英俊的臉龐沒有絲毫的動容,麻木,甚至恣意桀驁。

  董眠眠渾身的血液都在變冷。

  沒有人會救她,這群人根本就不在意她們的死活,就算明知她們很無辜,明知她們被關在這裡是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明知她們只是孩子和女人。

  她的視線掃過士兵們手裡的武器,喉頭上下滾動了一瞬。很快,剛才逼著她回到三十二號倉的青年再次舉起了突擊搶,這次的語氣更加不耐煩,甚至顯得兇惡:“回去,別給自己惹麻煩!”

  黑暗中,那名被所有人稱作指揮官的男人已經轉過了身,甚至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再賜予被誤放出來的“囚犯”。

  董眠眠抬眸看向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英俊硬朗的側臉線條比黑暗更加令人膽寒。

  頹喪地嘆了口氣,她掃了一眼黑洞洞的槍口,垂下頭,在孩子們驚詫而絕望的眼神中,挪動步子,帶著他們往身後的倉門退行。

  卻在此時,一個嗓音響起,壓著嗓音用英語問:“你是中國人?”

  距離眠眠最近的青年皺起眉,深邃的眸子半眯,目光探究地落在她裙子正面的漢字印花上。

  她原本消沉得生無可戀,聞言一滯,猛地抬頭看向他,晶亮的大眼眸子瞬間掠過一絲精光:“是的。”

  直覺告訴她,這個士兵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不是心血來cháo。

  年輕的士兵眉頭皺得更緊,董眠眠滿目期冀地盯著他,那張白皙而寫滿生存渴望的臉,在背後一股大力的推搡下,沒入了一片黑暗。

  倉門重新被人關上,寂靜中,依稀響起充滿惶恐與壓抑的抽泣聲,稚嫩而脆弱。

  最令人痛苦的不是絕望,而是經歷過希望之後的絕望。董眠眠不知道怎麼安慰這群小朋友,只能伸出白皙纖細的五指,輕輕撫摩那幾張髒得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小臉。

  門外傳來倉門開啟的聲音,交談的聲音,她靠著牆壁半眯了眸子,料想三十二號倉的人已經已經被放出來了。

  那個倉室的犯人,就是那伙人這次行動要營救的對象。目的完成,那伙人當然會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很快這個猜測就印證了。腳步聲,沉穩有序,有漸行漸遠的趨勢。

  眠眠咽了口唾沫,神色警惕地盯著倉門位置。她沒有功夫去思考,這所銅牆鐵壁的監獄是怎麼被這群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控制,也沒有精力去思索,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她只是目不轉睛,盯著門上那道被刻意留下來的那道細fèng——

  剛剛那個南亞面孔的士兵,沒有把倉門關死。

  為什麼?

  因為她是中國人?

  ……我大天朝在國際社會的影響力果然不是蓋的。

  董眠眠精緻的小臉上面無表情,內心卻抑制不住地小小激動了瞬。在心中將國家領導班子的叔叔爺爺們全都感謝了一遍後,她眸色微凜,垂眼看了看幾個哭成小花貓的泰國小朋友,然後彎下腰。

  “哎,”她皺起眉,嗓音壓得低低的,一邊兩手並用地比劃一邊用英語道:“都別哭了,這個時候哭有個毛用。”

  最先遞水的女孩兒是這伙孩子們年齡最大的,能夠和董眠眠進行基礎的英語交流,聞言,她將眼淚憋了回去,髒兮兮的小手揩揩臉,強自鎮定下來,朝另外幾個小朋友安撫道:“別哭了別哭了,等會兒又把壞人引過來就不好了呢。”

  困境之中,小孩子們往往會下意識地依賴比自己年長的人。小姑娘的話收效不錯,其餘幾個孩子低低地抽泣了幾聲,好歹將眼淚都抹乾了,仰起小臉望著面前的一個小姐姐一個大姐姐,稚嫩的臉蛋上堆滿了無助與惶遽。

  身為大姐姐的眠眠感到鴨梨山大,她扶額,內心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過去為非作歹了二十年的人生。的確,作為一個時常打著她爺爺風水大師的名號招搖撞騙賺生活費的神婆君,她承認,自己有那麼丁點兒缺德,否則神天菩薩一定不會這樣報復她……

  唉跑題了,還是想想怎麼逃命比較要緊。

  董眠眠捏了捏自己紮成一顆小丸子的頭髮,目光如炬地盯著那道門fèng——門沒有關死,那就意味著她現在就能帶著幾個熊孩子從三十二號倉偷偷摸摸溜出去,可是,然而,但是……這個時候出去,只會有兩個可能。

  NO1:以那位“指揮官”為首的劫獄小分隊已經撤離,她們一出去就遇上這所監獄的獄警,然後被一腳踹回來,撲gai。

  NO2:那伙人還沒有走,她們一出去就撞見,然後被突擊。槍指著踹回來,撲gai。

  ……臥槽。

  她煩躁地踹了下牆角,視線在陰暗的獄倉里流轉了一大圈兒,然後落在那個泰國小姑娘身上,朝那條門fèng抬了抬下巴,眉眼間透出幾分嚴肅的神色,“跑不跑?”

  那小姑娘顯然比她還猶豫,小手將自己的上衣下擺攥得緊緊的,支支吾吾:“我們不認識路,走出這道門,也不一定能逃出去……”

  眠眠細想也是這個理,眉頭越皺越緊。

  這種節骨眼兒上,跑出去極有可能被抓回來,可是如果不跑,留在這兒的唯一下場就是被掏得連渣都不剩。她以前看過一個破獲倒賣人體器官案件後的視頻,那場面,簡直鮮血淋漓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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