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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色冷淡，略點頭。
尚萌萌側身，不著痕跡扯了下背後桌的陳悅，嗓音壓得極低，“這誰？”
陳悅答道，“盛崇司，DISS的大老闆。”
DISS，尚萌萌即使剛入行也是聽過的——國內娛樂產業的中流砥柱，是中國娛樂圈的半壁江山。
身旁忽然“哐當”一聲。
尚萌萌側目。時今把面前的果汁杯碰倒了，綠色獼猴桃汁灑了一桌。
服務生眼明手快，立刻過來清理，順便遞上一隻新杯。
李南平笑道，“盛總，咱們劇組在搞踐行宴，人多。我單獨開了個雅間，您移個步吧。”
“不用了。”
盛崇司漫不經心地走了過去，視線有意無意掃過一抹纖細身影，面無表情，“湊熱鬧沒什麼不好的。”
周圍又是一陣安靜。何偉連忙過來打圓場，笑呵呵的，“對對對，今天是好日子，熱鬧熱鬧。”說罷便招呼服務生再添碗筷。
尚萌萌喝著果汁瞧熱鬧，瞧得津津有味。不多時，李南平請盛崇司在主位上落了坐，位置再次發生變動，又有幾個製片組的端著碗筷挪到了其它桌。
時今動身準備站起來。
盛崇司眼也不抬，“上哪兒去。”
“……洗手間。”
“憋著。”
時今：“……”
尚萌萌：“……”
言清朗往嘴裡放了顆小白菜，慢條斯理地嚼。
踐行宴繼續，氣氛透出幾分莫名的尷尬。
陳悅伸手扯了下尚萌萌的袖子，湊過來，皺眉叮囑，“萌萌，這場飯局是你的踐行宴，你別傻愣著啊，說點兒話，活躍活躍氣氛。”
“哦，好。”
尚萌萌點頭，想了想，然後就舉起果汁杯就站了起來，朝傅季笑盈盈地道：“我明天就回B市了，以果汁代酒，提前祝傅哥生日快樂！”
傅季起身，含笑舉杯：“謝謝萌萌了。”
傅季為人最是謙和，電影裡和尚萌萌又演的兄妹，所以對她多有關照。尚萌萌琢磨了會兒，覺得一句“生日快樂”的祝福力度不夠，於是又笑容滿面地補充了一句，“祝傅哥今後一帆風順，一拍電視劇就刷收視率，一拍電影就拿獎，年年有今日。”
話音剛落，左右兩旁分別“噗”了一聲。
時今一臉黑線。
言清朗被嘴裡的小白菜嗆了個結結實實。
“……”傅季嘴角一陣抽搐，端著酒杯不上不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陳悅在後頭閉上眼捏眉心，良久，碰了身旁的白小藝一下，說，“給公關組的打電話，做好危機應對準備，順便準備聯繫姜力。”
尚萌萌舉著果汁杯站了會兒，見傅季干愣著沒反應，不由道：“怎麼了傅哥？”
傅季皺了下眉，正要開口，另一道低沉的嗓音便響起了，淡道，“你就是尚萌萌？”
尚萌萌側目，主位上的男人意態閒閒地看著她，嘴角微勾，眼底卻透出幾絲冷。
“……”很快，她從片刻的詫異中回過神，笑容如常，“是的，盛總好。初次見面，希望盛總多多關照。”
盛崇司轉了轉手裡的紅酒杯，微舉，“穆夫人挺會說話的。”
“……”尚萌萌挑眉，不知他這話什麼意思。
又聽盛崇司道：“這杯酒我替傅季喝。承穆夫人吉言，謝謝。”
時今腦門兒上的黑線快滑到桌上了，閉上眼睛說了句“阿西吧”。
不多時，小插曲翻了過去，尚萌萌坐回椅子上，還有點茫然。她碰了碰言清朗，聲音壓得更低：“我敬傅季酒，盛崇司為什麼要替他喝？他們關係很好？”
言清朗臉色淡淡，看都不看她，“不好。”
“那是為什麼？”
“盛崇司只是替他收下，你的祝福。”
祝福？
尚萌萌回憶了下：一帆風順，一拍電視劇就刷收視率，一拍電影就拿獎，年年有今日。
年年有今日……
今……日……
她沉默，不說話了。
飯局後半程的氣氛勉強算融洽，酒過三巡，陸續有人出門去洗手間。尚萌萌走到酒店一樓洗手間門口，看見人多，於是便坐電梯去了二樓。
沒過多久，尚萌萌洗完手出來了，站在電梯口，看著幾台電梯的紅色數字都停留在“16”，只好轉身走向步行樓梯間。
不料剛要推門，便聽見依稀人聲傳出，都很耳熟。
女人氣急敗壞：“我只是來給傅季過個生日，你跟來幹什麼？”
男人漠然，只說了一個字：“你。”
女人默了半天：“……好好說話！”
男人很冷淡，“明天就跟我回B市！”
“不可能！傅季後天生日！”
“野男人的生日記得挺准。”
女人抓狂：“野個巴拉拉啊！你明知道我和傅季是死黨！盛崇司，您老能不能講點道理？”
男人聲音很輕，一字一句：“我、不、能。”
再然後的聲音就變得有些古怪了，男人微重的呼吸，女人含混地推拒，聽上去引人浮想聯翩。
“……”尚萌萌無語。上回在樓梯間撞見言清朗和白小藝，這回在樓梯間撞見盛崇司和時今。她覺得，她可能這樓梯間這個地方八字犯沖。
須臾，她轉身，一邊翻手機一邊繼續等電梯。
餘光不經意一掃，卻看見一個女人站在了她之前站的地方。
背影纖細，拿著手機，似乎正在錄著什麼。幾秒鐘後，那個背影轉了過來，四處張望了一番，很是鬼鬼祟祟。
尚萌萌挑眉。熟人還不少。
那道飄忽的視線從她身上閃過，怔了怔，又重新定了回來，眸光驚閃。
“……”宣莉莉慌忙別過頭，轉身就走。
一看就是做賊心虛。
尚萌萌眯了眯眼，撥開一顆糖扔嘴裡，撲撲手，遲疑著跟了上去。
宣莉莉步子很急，一邊撥開人群往二樓陽台走，一邊拿出手機了個電話，似乎極是緊張，嗓音微微發顫：“她好像跟過來了，一個人。你、你們自己找機會吧……”
第78章
宣莉莉穿的是白色長裙，顏色醒目，極好辨認，尚萌萌半眯了眸子跟在後邊，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神色警惕。
不多時，那抹白色轉了個彎兒，繞進一個拐角沒了蹤影。
“咔呲”幾聲，尚萌萌把嘴裡的水果糖嚼爛咽下，繼續往前走。
黑暗中，宣莉莉背靠著牆壁站定，屏息，呼吸急促，腦門兒上全是汗。邊兒上一個瘦高男人戴了面罩，抽著煙，掃她一眼，似乎覺得好笑，“妹子，只是讓你把她帶過來，又沒讓你動手，這麼緊張做什麼。”
宣莉莉咽了口唾沫，顫聲道，“先說清楚，我只是把你們帶進來。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你們答應給我的錢，今天晚上就必須到帳。”
男人眯起眼睛笑，“一個子兒都少不了你。”
說完，視線看向腳邊，“東西準備好了麼？”
一個同樣戴面罩的漢子蹲在地上，一手拿塊毛巾，一手拿個噴劑瓶往上噴，完後摸了把光禿禿的腦門兒，嘀咕，“九哥，這量差不多夠了吧，他們說麻醉藥吸太多，人得變成傻子。”
抽菸的男人淡淡瞥了眼，懶散道，“她是你大爺啊還管她傻不傻，加。”
禿頭哦了一聲，忙不迭地又噴了幾次。
宣莉莉皺眉看著幾人動作，忍不住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尚萌萌？”說著頓了下，支吾著又說，“我只是想報復她一下，你們、你們應該不會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
那男人不答話，拿煙的左手微抬，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跳著綠光的安全通道，“你確定能直接到停車場？”
宣莉莉遲疑地點了點頭，餘光一瞥，掃見那隻手臂黝黑修長，極長的一道疤橫亘在上頭，蜿蜒進挽起的衣袖，猙獰，可怖。
她心頭一跳。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
尚萌萌一路往前，片刻，距離拐角只有十米左右。
她抿唇，正要提步，後頭卻傳來道女人的聲音，說：“萌萌姐？原來你在這兒啊。”
尚萌萌回頭。
白小藝幾步過來拽她，語氣焦急，“大家都在找你呢，你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做什麼？快快跟我下樓。”說著就把她往回扯。
尚萌萌皺眉，指了指背後，“拐過那個彎還有路麼？”
白小藝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說，“有啊，是安全通道，直接到停車場的。”
她聞言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語，“那多半是已經走了，也不知道都拍了些什麼……”
“誰走了？”
“沒什麼。”尚萌萌搖頭，眸色微沉。
腳步聲漸遠，很快消失不見。
禿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抹著腦門兒，語氣焦灼道：“九哥，那丫頭明兒就回B市了，穆家的地盤兒，咱們下手就更難了。”
抽菸的男人剜他一眼，沒吭聲。
另一個漢子說，“反正也知道她住哪個酒店。監控一蓋，進去直接把她綁出來得了。”
抽菸的男人吐出口煙圈兒，看向宣莉莉，“你和她一個酒店？”
宣莉莉沉默了會兒，說，“……我們劇組的所有人，都住在一個酒店裡。”
“知道她門號麼？”
宣莉莉皺眉，“她和那個穆城住一個房間。你們確定，能在穆城眼皮子底下把尚萌萌弄出來？”
男人靜了靜，菸頭一扔，在黑暗中踱了幾步。
禿頭遲疑了會兒，道，“九哥，這事兒要是沒做成，咱們回去沒辦法跟大哥交代。那你妹妹……”
計九冷冷看他，“你他媽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周圍頓時死寂無聲。
不多時，計九舔了舔嘴裡的腮肉，吊起嘴角，“肯定有機會。”
*
回到雅間，尚萌萌抬眼一看，發現其他人果然都回來了。
包括之前在樓梯間演激吻戲的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