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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頭,呆呆看著那輛車遠去的方向,悸動久久未平復。

  林毅站旁邊兒,也跟著伸長脖子打望,前方道路空蕩,只有幾片落葉在風中打旋。他皺眉道:“鬼影子都沒一個,你看什麼呢。”

  林悠悠這才回過神,咳了聲道:“沒、沒看什麼啊。”

  “呵。林悠悠,我看你最近神神叨叨的,”林毅半眯了眼睛摸下巴,逼近她,表情高深莫測:“老實說,你是不是……”

  她驚到,條件反she地擺手否認,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不是不是!”

  這回換林毅懵了,“你不是什麼啊,我話都沒說完呢。”

  呃= =。

  “……那你繼續說。”

  於是林毅接著開口,憂心忡忡:“姐,老實說,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壓力太大,沒怎麼休息好?”

  “……對,對,”她忙不迭點頭,“就是沒怎麼休息好。”

  聞言,林毅嘆著氣望天感慨:“學霸如你都被折磨成這樣,可見高三多可怕,嘖。”說完搖搖頭,稍頓,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姐,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覺得,送你回家的‘好心人’長得像那個‘馳哥’?”

  林悠悠被嗆了下,“好像……就是那個馳哥吧。”

  “你說什麼?”

  林毅瞠目,整個人都驚呆了,“那你們怎麼會在一塊兒的?”

  林悠悠臉微紅,乾咳了聲才說:“我摔倒的時候,他正好路過,順便就把我送醫院去了。”

  “真沒想到,”林毅撓撓頭,自言自語地嘀咕,“這人和咱家還挺有緣分。”

  林悠悠沉默了會兒,側目:“你真的還是沒認出他是誰麼?”

  “什麼意思?”

  她表情格外認真:“肖馳。你有印象麼?”

  林毅皺眉。只覺這個名字耳熟,一時半會兒卻又想起不來在哪兒聽過。半刻,他眸光驀的一閃,驚乍乍道:“肖馳?UFC那個肖馳?”

  林悠悠抱著小書包點頭,“嗯嗯。”

  “我靠……”少年激動之餘忍不住爆出句粗口,興奮不已:“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見著一回活的肖馳!他可是我的精神領袖!”世界冠軍,民族驕傲,遠古神話啊!

  林悠悠嫌棄:“切。馬後炮。”

  偶遇了精神領袖的林毅同學表示心情不錯,懶得跟她計較了,只伸手扶著她的隔壁往回走,邊隨口道:“沒見過騎個車都能把自己摔成這樣的。明天跟學校請個假,在家裡休息得了。”

  “不行呢,最近複習的內容很多。”

  “隨你。”林毅漫不經心地聳肩,餘光掃過林悠悠的側臉,詫異:“你這臉怎麼有點腫啊?”

  她一滯,很快又恢復如初,笑道,“沒什麼。”說著把頭髮撥到臉頰一側,掩住之前雞哥留下的掌摑印。

  林毅垂眸,視線在她膝蓋傷處停頓數秒,皺起眉,“姐,你確定是你自己摔的?”

  她笑眯眯的,“對啊,不然呢。”

  後半夜,風吹散濃雲,月亮難得露出半張臉,如水月光傾灑一地。

  林悠悠回到家,吃飯,洗澡,睡覺,一切如常。躺在床上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12:39,這個十八歲生日不知不覺便已過完。

  她抱著枕頭,想起那個雞哥說的話——“是應瑤花錢要整你。”

  林悠悠皺眉。

  她性子溫軟,大多時候不願與人起衝突,但今天的事,只怕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林悠悠心裡琢磨著,半刻才翻了個身閉上眼。

  好在……還有肖馳那句話能伴她入眠。

  生日快樂,林悠悠。她在被窩裡輕輕對自己說,模仿他的表情,他的語氣,然後拉高被子彎了彎唇,睡下了。

  *

  城市另一端,凌晨光景,正是各大夜場最熱鬧的時候。Joker三層,VIP豪包里一片黑暗,死一般的靜,和外頭的璀璨喧囂形成強烈對比。

  清淡月色大半被擋光簾隔絕在外,偶爾瀉入零星半點,照亮室內。

  桌上擺著伏特加,瓶子已空大半,烈酒味浮散在空氣中,濃得嗆鼻。

  肖馳坐在沙發上抽菸,臉色冷漠,一根接一根,小片刻功夫,地上便已經躺了四五個菸頭。豪包隔音良好,一切的燈紅酒綠無邊繁華都被阻擋在外,他微掀眼皮,白色煙霧背後的世界光怪陸離,朦朧不真。

  沒由來的,肖馳想起過去。

  他少年得志,十幾歲時便大敗世界頂級拳擊手,一戰成名,成為中國乃至全亞洲的一個神話。那段光輝歲月,而今回首,仍感到熱血而崢嶸。

  可所謂神話,往往一瞬即逝。

  二十三歲那年,仍在拉斯維加斯,仍是UFC拳擊賽場,無數人翹首以盼,等待神話再續傳奇。然而那一年,那一戰,肖馳從天堂跌入地獄——半決賽中,拳擊手套意外松落,導致他左手腕骨嚴重骨裂。

  腕骨骨裂,無異於對一個拳擊手宣判死刑。

  “……”他仰頭,杯子裡的伏特加一飲而盡,高濃酒精一路從唇舌燒透五臟六腑。

  這時“砰砰”,房門被人敲響。

  肖馳眼皮都沒抬一下,“誰。”

  一個粗嘎嗓門兒從外頭傳入,恭恭敬敬的,“馳哥,是我,於勇飛。”

  “進來。”肖馳應得冷淡,一摸煙盒,空了,他眉頭擰成個川字,隨手把空煙盒扔進垃圾桶。

  須臾,大飛推門進來了,狐疑道:“馳哥,這黑漆漆的您怎麼不開燈吶。”邊說邊摁亮牆上的開關,“噠”,一室通亮。

  肖馳視線冷淡掃過他,“什麼事兒。”

  “哦,也沒什麼。”大飛邊說邊坐下來,“Tent那邊兒有幾個喝了酒鬧事兒的二世祖,龍洋問您怎麼處置,您不是沒接電話麼,就打給我了。”

  “扔警察局。”

  “好咧。”大飛點頭,給龍洋回了個電話。

  半刻,肖馳問:“帶煙沒?”

  “帶了帶了。”大飛說著,忙不迭從煙盒裡摸出一根遞過去,然後雙手拿火機給他點菸。

  肖馳微傾身,虛抬了下手掩火,完後夾煙的手隨意一指,語氣漫不經心:“俄羅斯來的新貨,嘗嘗。”

  大飛一下來了興致,湊過去聞了聞,被嗆得咳嗽,“馳哥,這喝純的也太烈了吧。”話雖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自顧自拿起個空杯把酒倒滿。

  兩人碰碰杯子,幹了。

  肖馳沒什麼反應,大飛卻被辣得喉嚨冒煙,咂嘴半天才緩過來,道:“馳哥,今天什麼好日子,您居然有興致找兄弟喝酒。”

  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其它,短短几秒,肖馳眼前中閃過一張年輕的臉,小巧白皙,五官靈動,看他時大眼晶亮,帶幾分羞怯,嬌軟又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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