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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便裝的雷蕾正等在外頭, 背著手,左右踱步,神態凝重。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轉過頭,一副微微鬆口氣的表情,道:“你們來了。”

  阮念初抬眸,手術室亮著紅燈,顯示正在手術中。

  厲騰看了眼手術室方向,“情況如何?”

  雷蕾答道:“陳國志的中槍部位是右手臂,失血過多,進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

  厲騰靜幾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雷蕾向兩人講述事發時的情況,“我回家的路上,忽然聽見一個巷子裡有人喊救命。我就過去了。剛好看見有歹徒持槍行兇,要殺陳國志。”

  “兇手抓到沒?”

  “他跑得很快。”雷蕾搖頭,“而且當時陳國志流了很多血,我急著救人,沒有追。”

  “有沒有看清那人長什麼樣?”

  雷蕾微皺眉,“巷子裡太黑,他又戴了口罩和鴨舌帽,我沒有看清。”說著一頓,視線定定看向面前的這對男女,眯眼審度,“我現在好奇的是,你們這個叫‘陳國志’的朋友究竟何方神聖,一香港人,剛來雲城就有人要殺他?”

  厲騰瞥她一眼,“鄭孫河聽過麼?”

  “嗯。”雷蕾點頭,“大名鼎鼎的東南亞軍火販子。聽說他五年前就拿了美國的綠卡,但不習慣那邊的飲食,所以一直長居香港。是個很任性的老頭。”

  厲騰說:“陳國志是鄭孫河的頭馬。”

  雷蕾隱約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要殺陳國志的,就應該是鄭孫河的死對頭——達恩。”阮念初眸光微閃,續道,“上次在邊城,陳國志就差點死在瓦莎和段昆手上。”

  雷蕾聞言,很快否定這個猜測,“確切消息顯示,段昆和瓦莎已經出境。”

  “他們的確不在國內。但是幫達恩做事的人,不止這兩個。”阮念初朝厲騰走近幾步,壓低聲:“是那個鬼?”

  厲騰扯了下唇,淡淡的,“或者,是那兩個鬼其中之一。”

  雷蕾說:“現在只能靠猜。還是等陳國志出來之後問問他本人好了。”

  三人於是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阮念初站久了累,一看,邊兒上正好是排長凳,便坐下來。雷蕾也彎腰坐到她身邊。

  “你們特警真是辛苦。”阮念初隨口問,“都大半夜了,這麼晚才下班?”

  雷蕾擺手說:“不是。今天我有朋友升職,請吃飯請唱歌。碰上陳國志的時候,我才從KTV出來沒多久。”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算那二百五走運,要不是我,他早死了。”

  阮念初見這位女警官性格直率,生出幾分好感,開玩笑,“這麼說,你和陳國志還挺有緣分的。”

  “……”雷蕾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呵呵兩聲,“這叫‘倒血霉’,什麼緣分。”

  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

  厲騰背靠牆,手裡把玩打火機,表情很淡。

  幾分鐘後,身著便衣的警察們來了。雷蕾給幾個年輕警察分工,安排了各自的任務,交代他們對這起持槍故意傷人案件進行立案,並返回現場,仔細勘查。

  大部分警察很快離去,只剩下兩個等著向陳國志了解情況的。

  凌晨兩點四十,手術室的燈滅了。

  主刀醫生最先出來。

  雷蕾起身詢問,“醫生,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子彈我已經幫傷者取出來了。”中年醫生摘下口罩,“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靜養就好。”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最多一個小時。”說完,醫生便轉身離去。他前腳剛走,陳國志就躺在擔架車上被推出來了。

  三人便跟著擔架車進病房,繼續等。

  正是睡覺的點兒,整個醫院裡鴉雀無聲,只有白熾燈慘白的光籠在頭頂,森森可怖。阮念初困得厲害,坐在病房裡的凳子上,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哈欠也沒斷過。

  厲騰扶正她的腦袋,柔聲:“靠我肩上睡會兒?”

  “不用了。”她嘀咕著,“凳子硬我坐著不舒服,睡不著。”

  厲騰淡淡的,“那坐我腿上來,我抱你睡。”

  “……”阮念初被嗆了下,臉微紅,下意識轉頭去看雷蕾。好在女警官正閉眼打盹兒,並未注意他們。她便小聲斥:“你這人怎麼回事,這麼嚴肅的時候,能不能正經點?”

  “抱自個兒老婆睡個覺,怎麼了。”他正經得很。

  她咬嘴唇,“這裡是醫院。你一個人民戰士,注意下影響。”

  “三更半夜我抱你睡覺影響到誰?”

  “……”阮念初默,知道說不過他,索性不說話了。

  誰知病房那頭卻傳來一陣氣若遊絲的聲音,沒好氣地嘀咕:“靠,一醒就聽見什麼要抱一起睡覺,我這傷還能不能好了?能不能好了?”不知道虐待單身狗可恥嗎?還是剛中了槍撿回一條命的單身狗。

  殘忍。

  話剛落,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病床上的陳國志。他的臉色和唇色都很蒼白,試著坐起身,拉扯到手臂傷口,頓時齜牙咧嘴地吸涼氣。

  “喲。”雷蕾踩著高跟鞋上前幾步,涼悠悠的,“終於醒了啊。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陳國志嘖了聲,皺眉,“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醒不過來,告訴你,我陳國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命硬著呢。”說著咳嗽幾聲,繼續,“想當年,我跟著我大哥稱霸尖沙咀的時候,那是……”

  “行了。”

  厲騰打斷他,語氣冷淡,“有力氣吹牛逼,不如聊點兒別的。”

  麻藥的勁兒漸漸過了,傷口火燒火燎地疼。陳國志咬牙緩了緩,點頭,“行。聊什麼。”

  阮念初開門見山:“聊誰朝你開的槍。”

  陳國志低頭,認真回憶起來,幾秒後,煩躁地皺眉,“那人整張臉都他媽遮得嚴嚴實實,又全程沒說話,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他是誰。”

  厲騰說:“那你覺得他是誰。”

  “……”陳國志的瞳孔有一瞬收縮,抬眸,看向厲騰,“有很大可能是達恩的人。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厲騰沒有笑意地笑了,“你仇家那麼多,怎麼就覺得是達恩。”

  陳國志繼續,“厲哥,你也混過我們這行,當然知道,干我們這行的仇家都多,有時候,你上街買菜都能被人砍。但是你想,照理說香港才是我地盤,我敢單槍匹馬一個人來雲城,難道我不怕死?”他也笑了下,“鄭爺江湖地位高,在雲城朋友也不少,俗話說,打狗看主人,敢這麼明目張胆跟鄭爺對著幹要殺我的,除了達恩,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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