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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念初在他臉上打量一番,微皺眉,眼神里寫著困惑。

  戰士摘了帽子,指著自己的臉,“我呀。”

  阮念初還是沒想起來,“你是……”

  戰士沖她豎起大拇指,提醒道:“大學生,高素質人才?”

  電光火石之間,一張膚色黝黑的年輕面龐在腦海中浮現。她想起來了。這時七年前開車送她出雷區的小戰士,活潑愛笑,一口牙雪白。

  “是你。”她眼睛一亮。

  “可不就是我麼?”當年的小戰士已是一名成熟青年。何虎笑,扭頭對大傢伙說:“沒想到嫂子還記得我。”

  “瞧你美的那樣。”

  “還不離嫂子遠點兒,不怕厲哥收拾你。”

  戰士們打趣。

  幾分鐘後,楊正峰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點點頭,“差不多了。走,咱進去看老高老夏。”

  話剛落,原本嘈雜的隊伍頃刻間便靜了下來。

  阮念初跟在厲騰身旁,走進了陵園。

  城郊的烈士陵園,莊嚴,肅穆。正門口處,矗立著一座豐碑,陽光普照,碑身泛舊,五星紅旗在晨風中獵獵飄揚。

  公元二〇〇六年十月二十一日,中科院院士齊建清、獵鷹特種部隊校級軍官夏飛、高永瀚在邊境遇害。此後,每年的十月二十一,獵鷹大隊全體隊員,都會在楊正峰的帶領下來到陵園,祭奠兩位逝去的戰士。

  厲騰淡聲說:“夏姨他們到了麼?”

  “已經到了,”楊正峰答,“帶著小星一起。老人家和孩子,每年都來得早。”

  下一刻,阮念初便看見了夏姨和小星的身影。

  兩座墓碑緊挨在一起。輪椅上的小星正看著其中一座發呆,夏姨則拿著一塊抹布,在給另一座墓碑打掃。

  戰士們在兩座墓碑前站定,不約而同地脫帽,神色沉肅。靜極了。

  阮念初站片刻,挽起袖子上前:“夏姨,把抹布給我吧,您歇著,我來。”說著就從夏姨手裡把髒抹布搶了過去。

  夏姨一怔,這才注意到她們,笑道:“小阮也來了呀。”

  “嗯。”阮念初點頭。

  面前的墓碑上刻著幾行字:高永瀚,一等功烈士。底下是一張黑白照片,年輕戰士正朝她微笑,看上去有些靦腆。旁邊的碑則是夏飛的,照片上,他笑容爽朗又燦爛。

  看著這兩張照片,阮念初猜測,這兩位戰士或許性格迥異,一個安靜內斂,一個活潑陽光。

  阮念初笑了下,彎腰,拿抹布細細擦去他們墓碑上的灰塵。

  夏姨說:“小阮這不能麻煩你,還是我來。”

  “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阮念初柔聲,“厲騰讓您把他兒子,您就該把我也當閨女。一家人,說什麼麻煩。”

  戰士們也都紛紛上前幫忙。

  夏姨濕了眼眶,笑著,哽咽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姨的好孩子。”

  一旁,厲騰彎腰半蹲下來,捏捏小星的臉,“最近乖不乖?”

  小星點頭,沖他笑,“厲叔叔放心,我一直都很乖。”

  厲騰勾嘴角,從上衣兜里摸出一條巧克力,遞孩子手上,“你阮老師專程給你買的。”

  “謝謝阮老師,也謝謝厲叔叔。“小星高興極了,雙手把巧克力接過來,又想起什麼,道:“厲叔叔,你和阮老師以後會結婚嗎?”

  厲騰摸她腦袋,“你希望我們結婚?”

  “當然。”小星眼睛晶亮。

  “為什麼?”

  “因為我很喜歡厲叔叔,也很喜歡阮老師,你們如果結婚,我會很開心。”小姑娘滿臉憧憬,“奶奶說,你們結婚以後,我就會有個弟弟。我都想好了,要努力跟阮老師學唱歌,以後,我要教弟弟唱《春天在哪裡》。”

  孩子的思維天馬行空,充滿童真,厲騰安靜地看著輪椅上的小姑娘,目光溫和。

  片刻,阮念初洗了手走過來,捏捏小星的臉,笑問:“和你厲叔叔聊什麼呢?”

  小星認真:“在聊你們以後要生幾個寶寶。”

  “……”阮念初一下紅了臉,扭頭瞪厲騰,低聲道:“你瘋了?跟孩子說這幹什麼?”

  厲騰淡淡的,“小星在說,我又沒說。”

  “小星說什麼?”

  “她讓咱倆生一窩。”

  阮念初:“……”

  *

  從陵園出來將近中午。

  楊正峰告訴大家,他在雲城某酒樓提前訂好了包間,要大家一起過去吃飯。戰士們都欣然同意。

  小星下午還要上學,去不成。厲騰便開車把婆孫倆先送回家,然後才帶著阮念初去吃飯。

  到時,包間裡氣氛熱烈,一幫大老爺們已經喝上了。

  戰士們吆喝著說:“厲哥趕緊的,就等你!”

  厲騰脫下外套搭在椅子上,鬆開領扣,語氣懶洋洋的,“能不能喝,我得先問問我媳婦兒。”

  戰士大笑起來,何虎揶揄:“嫂子,自從厲哥調雲城學習,都好些日子沒回隊裡了。兄弟們難得見一回,您松鬆口,別管那麼嚴,成麼?”

  阮念初抿嘴笑,發話:“你們怎麼高興怎麼來。”

  話剛說完,一個小戰士就把厲騰面前的酒杯滿上了,他轉頭看阮念初,笑道:“嫂子,你還記得虎子,那我呢?你還記得不?”

  阮念初看著他認真思考,驚道:“當時是不是你開直升機送我去的大使館?”

  “對。”戰士樂呵呵的,“我叫石頭。你還讓我幫你,給厲哥送過一束花兒呢!”

  陳年往事,聽他提起來,阮念初自己都好笑得不行,連道,“我想起你了。”

  邊兒上楊正峰聽見這對話,挑眉起鬨:“喲,弟妹給騰子送花兒?這聽著咋像反了呢?滕子,你和我老弟誰追誰?”

  軍營里的糙老爺們兒,互開玩笑習慣了,阮念初卻聽得面紅耳赤,一時,不知怎麼答話。

  厲騰便漫不經心回道:“我追的她。”

  “那她怎麼給你送花兒?”

  他眉微挑,“我後半輩子換你們嫂子一束花。值了。”

  聞言,一桌子戰士全都鼓掌,“特別值!”

  下午兩點多,飯吃完,厲騰和阮念初跟一幫弟兄告別,離開酒樓。厲騰喝了酒不能開車,阮念初便叫了個代駕。

  吉普車行駛在馬路上。

  突的,厲騰手機響起來。他掃眼來電顯示,是串陌生號碼。接起來,“餵。”

  聽筒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清亮明脆,道:“喂,請問是厲騰厲隊長麼?”

  阮念初狐疑地扭過頭。

  聽見厲騰冷淡應,“我是。”

  “我是雲城公安的雷蕾。我們以前有過一面之緣。”電話里道:“請問陳國志這個人,您認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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