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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件回復完畢。顧江微側目,視線掃過她寫下的他的名字,挑了挑眉毛。那字跡一筆一划,工工整整,娟秀而圓嘟,標準的小學生字體。
真應那句話,字如其人。
許思意見顧江看她的字,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試圖說點什麼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於是清了清嗓子,道:“顧學長,你口語那麼好,為什麼還選修這門課?”
過了兩秒鐘。
那人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地說,“為你啊。”
“……”……???咳?
許思意被嗆住了,坐正身子面向黑板。大佬,你這個笑話好冷。
——
迎新晚會的策劃書,以許思意寫的那份為初稿,經主席團多番修改,總算在周五的時候送進了學工部,定了稿。由於本屆迎新晚會和國慶晚會要合在一起辦,時間緊迫,各大組織很快便陷入了一片繁忙。
搞宣傳的搞宣傳,排節目的排節目,忙彩排的忙彩排。
按照分工,學生會秘書處主要負責各組織各部門間的協調和溝通工作,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工作任務。簡而言之就是那句雷鋒名言:我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這天晚上,許思意剛看完一本小說準備洗漱,桂曉靜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說是主持人的服裝沒有帶去彩排現場,讓她馬上去服裝庫拿。
藝術團的服裝庫位於第五教學樓的頂樓,離公寓不遠,趕時間的許思意衝刺飛奔,半路上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得不重,只是手背磕破了皮。
等她爬起來氣喘吁吁跑到五教大廳時,有一架電梯剛準備關門。
“同學等一等!”許思意慌慌忙忙地喊道。
電梯裡的人皺了下眉,摁住開門鍵。
許思意一溜煙沖了進去,擦著汗喘著氣,頻頻道謝,“謝、謝謝你啊同學。”說完自顧自摁下了數字“7”的摁鈕。
電梯門緩緩關上。
狹小的空間安靜無聲。
忽然,邊兒上冷不丁傳來一句話,聽不出語氣:“手上的傷怎麼來的。”
“……”?這個聲音……
許思意一滯,視線移動,看向那位足足高出自己一個腦袋還多的同學——黑板鞋,大長腿,面無表情神色冷淡,不是主席他老人家又是誰。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顧學長?”
顧江沒說話。
想起他問的話,她又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背破皮的地方,笑笑:“只是摔了一跤,沒什麼的。”
話音剛落,電梯裡的光忽然閃了下。
許思意一驚,下意識抬頭看向頭頂的燈,不祥的預感如蛛網一般絲絲縷縷爬上心頭。她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旁邊的顧江。他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她這才稍微安下心。
一秒後,電梯忽然晃了下,停止上行,光線全黑。
毫無預兆的,許思意陷入了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沒有光,哪怕一絲光都沒有,她渾身不可抑制地抖著,兩手抱住肩,靠牆蹲了下來。
“電梯故障。”黑暗中響起顧江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許思意張了張口,想說話,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每次犯錯,或者沒有犯錯,僅僅是傅阿姨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被關進小小的黑屋子,屋外是傅阿姨充滿厭惡的咒罵……
“許思意。”
好黑。太黑了。
“許思意。”
為什麼沒有光?
突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束手機屏幕的冷光。許思意猛然抬頭。
顧江發現了縮在牆角蜷成小小一團的姑娘。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幾秒後,一隻膝蓋跪過去,捏住她的下巴,低頭,臉往她貼近了點兒。
須臾,顧江皺起眉頭:“哭了?”
第7章
手機屏的光線沖淡了黑暗帶來的強烈恐懼。
許思意試著動了動,終於找回身體的控制權,“我……”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把,聲音很小:“我有點怕黑。”
顧江不語,盯著咫尺的她。
被他捏在指間的這張臉,大小還不及他一隻手,膚色雪白,羊脂玉似的細膩,晶亮的眼睛裡蒙著一層浸過淚的薄霧,鼻頭微紅,兩頰掛著淚,看上去柔婉楚楚。
他垂眸,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小小的,薄薄的兩片,在微弱的亮光中呈現出淺淡而勾人的粉色。
鬼使神差,顧江拇指上移半寸,指腹觸到那瓣柔軟。
他微微眯了下眼。
“……”許思意一僵,這麼近的距離,她清楚看見他比往日更黑更深的眸色。被嚇到似的往後躲。
好在下一瞬顧江就鬆了手。他移開視線,靠著旁邊的電梯牆坐下來,一手打電話,一隻長腿很隨意地屈起。
許思意輕輕抱住膝蓋,臉熱熱的,心跳砰砰。
須臾,顧江那邊的電話打完了,一看電量,百分之二十五,應該還能堅持段時間。他說:“已經報修了,很快就能出去。”
許思意點頭,聲音細細的,“嗯。”
狹小的電梯空間昏暗而安靜,只有一束微弱的亮光,和兩個人清晰可聞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