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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對!”她忙不迭地點頭,還衝他感激地笑了笑。

  她笑的時候,白白的小虎牙露出尖尖的小角,平素的小臉乾淨到底,而那雙眼睛,是他從未見過的純淨。

  他問:“放學還來練習,你真刻苦。”

  她簡單地笑笑:“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

  一年後,他回母校,恰好又碰到她在訓練。這時的他已返回林氏,手握重權。

  她比一年前高了些,一樣瘦,練習的時候神情格外專注,但碰掉了5次杆子,有些急躁,看到他們一行人也沒什麼反應。

  她沒認出他。

  他看了看這老舊的體育館,想起她的話,於是對校長說:“不如這樣,讓這個女生再跳三次,只要一次跳過,我就給學校捐一座新體育館。”

  她聽了是受驚的表情,像一隻可愛的兔子。然後,她出人意料地要跟他簽協議。

  她跳過去的時候,那樣明媚燦爛的大笑簡直刺痛了他的眼睛。

  現在,她站在他面前,臉龐依舊乾淨,眼神依舊清澈,疼痛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他的聽覺出奇敏銳。

  她說:“別再叫我絨絨,我不再是你的絨絨。”

  46、046 …

  溫絨發了狠,爆發的力量幾乎把林雋的一條手臂卸下來。雖然她的原意不是這個地方,但考慮到現實可能性,一條手臂也夠他受的了。

  她甩了甩手,呼出一口氣,這一下好像把她胃裡的疼痛全都轉移到了林雋身上,痛快油然而生。

  林雋在承受了如此巨痛之後還能一聲不吭站在原地,只是左手死死抱住右臂,然而頭頂白色的燈光晃在他血色褪盡的臉上,竟是雪色冰涼。

  他看著溫絨,震驚疊加成濃重的黑色,沉沉地覆蓋滿眼。

  醫院走廊發生暴力事件,已經有醫護人員趕來,而當事二人卻如入無人之境,把這裡的空氣凝結成冰。

  “痛嗎?”溫絨在激烈動作之後忽而露出一個調侃式的微笑,“男人,這點痛不算什麼,對吧。”

  而後,她扭過頭,眉頭都沒皺一下,很淡定地吐出一句話:“林雋,從我的世界,滾出去。記得,滾遠點。”

  這兩句話在林雋之後的日子裡跟惡夢一般揮之不去。

  她走得時候很乾脆,一如她的短髮,一如他們再次相遇時,她寫下“去死”,一如他第一次吻她時,她那一記過肩摔。

  “溫絨!……”

  林雋正要追上去,段如碧一臉殺氣地截住她的去路,而一旁被溫絨彪悍的氣勢震到暫時性失語的彭銳急忙上前架住林雋。

  段如碧抱臂,昂揚激憤狀:“你該慶幸這裡是醫院,你那條破胳膊馬上能接上。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林雋咬牙:“滾開。”

  段如碧悠悠道:“上個月,她跟我說,她願意訂婚。”

  林雋猛地停下腳步。

  段如碧再次繞到他面前,艷麗的臉神色淡淡:“我不愛罵髒話,”忽而凌厲一轉,火力全開,“但老娘今天火大了!真是瞎了我的眼,想當初我還一再勸絨兒嫁給你,我呸,我他媽腦子裡有坑才會說出那種話。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沒意見,但男人不是下半身行兇的動物!你林大爺厲害!”

  彭銳腦中什麼一閃而過,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林雋,林雋緊抿著唇,面無表情。

  “我看你好歹多少有點喜歡絨兒吧,絨兒卻很遲鈍,她一直苦惱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可就這樣她還願意跟你訂婚,你以為是為什麼?為了她那個家?得了吧。林大爺,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我說之前,你做好心理準備,但千萬千萬不要後悔,因為你沒資格後悔!”

  段如碧可謂句句帶血:“溫絨喜歡的人是你。”

  饒是林雋再鎮定,這一刻,他僅剩的克制力終是被打敗,萬年偽裝的臉上風雲變幻。

  段如碧譏誚道:“可惜,現在她只會把你當做垃圾扔掉,而且廢物不重新回收。”

  林雋以為這是他這輩子最狼狽的夜晚,不僅沒了未婚妻,還斷了一條胳膊。

  然而,他錯了,這只是他狼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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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上下今日人心惶惶,雖然高層消息被封鎖,但這個年頭連蛋都有fèng被叮,何況這漏風的牆。據知情人士密報,林董事長右手重傷,打著石膏繃帶,臉色恐怖地走進辦公室。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也火過了吧?莫非是訂婚太HIGH,樂極生悲?

  無端猜測中,又有知情人士密報,特級助理林鑒非被召喚入室,半小時後,面如死灰地走出來,仿佛剛去修羅場轉了一圈。

  緊接著,聞秘書昂首挺胸地走進辦公室。

  再然後,林鑒非抱著箱子悲壯地被派發到公司剛啟動的非洲市場,至於聞藍,沒有人再在林氏看到過她,準確的說,聞藍消失了,不僅從林氏,還從這個業界,這座城市消失,仿佛她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這一小時內,辦公室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真相是……時間倒退到林鑒非進入辦公室的一刻。

  林雋習慣性地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林鑒非,聲音沒有起伏:“鑒非,我是不是到時候換助理了?”

  因為壓迫感太大,林鑒非緊張得胃痛,林雋把他叫進來,沉默了十分鐘,打了石膏和繃帶的右手臂置於胸前,這傷是如何來的林鑒非不得而知,但他預見到問題大發了。

  恐懼盤旋在頭頂,林鑒非咽了口吐沫,艱難道:“Boss,不知我做錯了什麼?”

  林雋斜過眼:“溫絨的那件事我讓你密切監控,你那天跟我很肯定地說了什麼?”

  林鑒非立即說:“我查到是從溫老師的電腦上發出的郵件,用的是她的郵箱,說明是她把信息泄露給溫升和。”

  林雋慢慢道:“那為什麼,我查到的和你查到的不一樣?”

  “什麼?”林鑒非呆。

  “這幾個人,被人買通,黑客了溫絨的電腦,盜用了她的郵箱。”林雋丟出一張名單,說得不緊不慢,好像教導小朋友一般,“鑒非,你在我身邊也有六年多了,為什麼還是這麼不長進呢?”

  林鑒非盯著名單眼前發黑:“這……”

  林雋坐下,抬眸淺笑:“你知道,我因此失去了什麼嗎?”

  林鑒非差點魂飛魄散,腦中飛速聯想到書房那一幕。

  緊接著,林雋輕描淡寫地說:“收拾下,買張去非洲的票。”

  林鑒非的心驟然血崩,非洲市場,苦力勞工,牲口集中營,比起開除,這更殘暴,不知他有沒有命回來……

  “去叫聞藍進來。”

  “……是。”

  聞藍進門前覺著林鑒非臉色很不好,問了問:“怎麼了?挨罵了?”

  “藍姐,保重。”林鑒非凝重地嘆了口氣,躲到牆角默默流淚去了。

  聞藍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你找我?”聞藍飄著潔白的紗裙悠然走到林雋面前,忽而眉頭一皺,“你的手臂怎麼搞的?”

  林雋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身體向後仰,鏡片划過一道銳利的光線:“聞藍,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把你放在我身邊嗎?”

  聞藍沒正面回答,很聰明地說:“你想把我留在身邊,我就一直呆在你身邊。”

  “你不要會錯意了,我留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價值,利用價值。”林雋笑了笑,冷到人心裡,“但現在,你沒有價值了。”

  聞藍不愧是經過風雨的,面上還能保持平靜:“林雋,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林雋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道:“十年前,你入職秘書部,然後奉林岩的命接近我,三年後,我回到公司,把你調到我身邊,從最初我就知道你的目的。”

  聞藍柔弱:“為什麼要提以前的事,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再也不會為林岩賣命,我的心是你的。”她低下頭捂住右手腕,“這之後我一直瞞著林岩,實際上是幫你獲取他那邊的信息。”

  林雋神色越發陰戾,有種要把人分屍的殘忍,掰過她精巧的下巴:“做雙面間諜真是委屈你了,你的價值也就在於此。只不過,現在公司已經是我的了,而你似乎已經忘了這隻手的傷痛。”

  哪怕是上一次,她設計與他一夜纏綿,被子豪看見她在他酒里下藥,她威脅子豪被他發現,那一晚,他把她下藥的手廢了,而那時他的神色也沒有今日這般恐怖。

  聞藍倒退一步,笑了笑,卻笑不出來:“林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犯了兩項罪。把我的消息透露給林岩是其一,但我從沒信過你,自然不會給你真消息。而更重要的是,你不該對她下手。”林雋拿起名單在她面前晃了晃,說:“聞藍,你不需要懂我說什麼,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不論那一項,都夠你死十次了。”

  聞藍看到名單的剎那,終於意識到林雋是玩真的,頓時淚眼婆娑:“林雋,我知道我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我彌補了,道歉了,也付出代價了,我不相信你把我留下只是為了利用我。我知道的,你說要娶溫絨也只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我。”

  林雋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事,笑得眯起眼:“你不是如此愚蠢吧,你搞錯了一件事。不是因為她長得像你,我才要娶她,而是,你長得像她,我才饒你一條生路。但我越來越覺得,你其實一點都不像他,所以,你可以消失了。”

  聞藍驟然失色,眼淚都忘記流,可她依舊不相信地說:“不可能,你以前從來沒提過她。”

  林雋不以為然:“你是我什麼人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喜歡她?不會的……那我怎麼辦?我那麼喜歡你,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

  聞藍忽然上前想要握林雋的手,有些歇斯底里,林雋嫌惡地甩開她,冷嘲道:“我要你的一切做什麼,你是死是活,又跟我有關嗎?”他叫來保安,然後說,“不過你放心,會有人為你陪葬的,還有一個人,我也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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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下午,林雋提前一小時在溫絨校門口等她,他給她打過無數個電話,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也不在家。隨著時間的推移,學生放學,孩子們陸陸續續出來。通常溫絨會在這個點出現,可直到林子豪蹦到他面前,她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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