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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溫老爸和林家現任一把手林岩以前是同窗,作為林岩的弟弟林雋卻不顧大哥的阻攔,把溫家的產業擄去了大半,手法相當惡劣。當時溫家兩姐妹還小,溫雪這顆只裝著美麗和男人的腦袋估計早把這茬事忘得差不多了,但溫絨還知曉些。
可是,現在他老爸出現了事業第二次危機,第一次危機是林雋造成的,第二次卻要靠林雋解救。命運何其古怪,把人玩在鼓掌之中。說來又奇了,林雋當年在林家可謂隻手遮天,可幾年前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退了下來,把手中的大權全數交給了哥哥林岩,自己做起了閒人。他現在在林家也就是個過氣的人物,過氣的金礦,她老爸讓女兒丟人現眼地扒著他的大腿還不如去求林岩,莫不是林岩已經有妻有女,不好意思讓女兒做小三?
胡思亂想中,溫絨被帶到了一處包房,不是之前那個房間,這間稍小,但氣氛曖昧許多。
溫絨撇了撇嘴,也不客氣,在沙發上坐下,還叫了杯飲料。男侍者告訴他林先生馬上就到,一會林先生的助手會先來。
呵呵,還真會擺譜,剛才不是說已經等著了麼。溫絨也沒在意,隨意應了聲。
溫雪的簡訊殺到,無非就是問真人如何,溫絨心道你還真性急,於是故意慢吞吞地回了一句,目標還未出現。
出現的現還沒打好,敲門聲響起。
溫絨低頭繼續打字,隨口說:“請進。”
門開了,又關了。
溫絨以為是送飲料來了,頭也不回地指指面前的桌子:“放那就好。”
等簡訊發出,發現對方沒反應,溫絨奇怪地抬起頭,愣了下,眨了眨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會錯,她沒眼花。
於是,溫絨小有驚愕地問:“……林子豪爸爸?”
對方溫文無害地朝她笑了笑。
“你怎麼會在這?”
溫絨剛問出口就頓悟了,剛那侍者不是說林禽獸的助手會先來嗎,於是她馬上改口道:“你是林雋先生的助手?”
那人愣了下,可很快紳士地伸出手:“溫老師,你好。”
溫絨趕忙探身向前跟他握手。
溫絨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林雋的助手。可又立即狐疑起來,林子豪這小子,老爸只是林家的助手而已,氣焰就這麼囂張。
“請問,林雋先生什麼時候到?剛才服務生說他已經在這裡等著了,怎麼沒有人影?”
男人在她對面坐下,溫絨悄悄打量了他一下,暗暗給出了個結論,這可真是華麗麗的低調的奢華。她不用奢侈品,不表示她不知道,這個人穿戴很低調,還是一件簡單的白襯衣,但就這一件就價值不菲,可見他在林家地位不低。而且,雖然他的態度很溫和,氣質很卓越,但他的氣勢很沉,尤其是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用句武俠小說里的話,就是暗藏殺機。
她知道她打量對方的時候,那人早就把她打量分析完畢收回了視線。溫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羽絨衣,牛仔褲,球鞋,斜挎包……良好教師的形象。
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很好看:“溫老師,或者是溫小姐,林先生,已經到了。”
“額……”溫絨思索著是不是該澄清下身份,但她立馬注意後半句話去了,“那他怎麼還不來?”
這時,敲門聲響起,男人道了聲請進,男侍者端著酒水進來,放到桌上後,躬著腰退了出去。
“溫老師是喝酒還是飲料?”男人雖這麼問,卻只打開了酒,“天氣這麼冷,不如喝點酒?”
說到冷,溫絨才發現這房間裡很熱,暖氣很足,她忍不住脫了外套。對於酒,她千杯不醉,來者不拒。
溫絨接過酒杯沒馬上喝,她琢磨了一下,雖然她老爸硬要溫雪跟林雋好上,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不妨先套套對方的意思。
可她還沒開口,那個男人先說了:“前兩天我給子豪洗澡的時候發現他身上又被打過的傷痕,溫老師,難道學校實行體罰制度嗎?”
溫絨暗暗一驚,立馬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很嚴肅地說:“我們學校沒有體罰。”
“是嗎?”男人端起酒杯晃了晃,威士忌在杯壁上暈出一層漂亮晶瑩的琥珀色。
“子豪有說為什麼嗎?”
“沒有,我兒子嘴很硬,很守信用。”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悅耳,算得上溫柔,不疾不徐,可偏偏溫絨聽得心裡七上八下。
溫絨決定扯開這個話題:“兩次見面,林雋先生第一次乾脆沒來,第二次遲遲不到,是不是少了點誠意?”
“上一次不是有留紙條,倒是溫老師的回覆讓人印象深刻。至於誠意,我也沒看出溫家拿出了多大的誠意。”
溫絨直接忽略掉前半句,針對後半句說假話不眨眼:“我們當然是很有誠意的。”不然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不平等條約。
溫雪的簡訊又來了,溫絨看了眼,這丫頭在那等得急死了,可正主到現在還不出現,只有個看門狗在這裡跟她繞圈子,她也相當鬱悶。
反正閒來無事,溫絨低下頭開始認真地發起簡訊。作為被無視掉的某人,頗感興趣地看著坐在沙發上他兒子的體育老師,說是女人不如說還是個剛出校園的女生,像個假小子,一會喝口酒,一會脫件外套,一會扯了圍巾,一會發起簡訊,壓根沒把他這號人物放在眼裡。
他是不是該提醒她一下,溫家岌岌可危,林雋可是她家的救命稻糙。
“請問,你老闆什麼時候來?”溫絨發完簡訊,抬頭問道。
男人不答,微笑反問:“你很急著見他嗎?”
“我不急。”
是有人很急。
“但我趕時間。”
我要給人匯報。
這前後矛盾的兩句話讓男人難得想了一會,然後他給溫絨空了的杯子又倒滿一杯酒:“溫老師下午有課?”
“沒有。”
“聽子豪說,你以前是運動員出身,還差點入了國家隊?”
溫絨聞言一愣,有點感傷爬上心頭,不過她很快拂去那些負面情緒,擺擺手,淡淡地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都過去了。”
“溫老師覺得我們家子豪怎麼樣?”
溫絨一股腦兒又把酒喝完了,想了想,她覺得還是應當如實相告:“他不是塊當運動員的料,不過聽說他頭腦很聰明,學習很好,但跟同學關係不好,很多老師都拿他沒轍。”
她的話夠直白,男人倒也沒生氣:“但溫老師一點都不怕他,不是嗎?”
溫絨眉頭一皺,怎麼又繞回去了:“我是老師,他是學生,說我怕他或不怕他本身就很不恰當。話說回來,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怎麼林雋還不來,不會又放鴿子吧。”
男人又給她倒上一杯酒:“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一些關於他的問題,我替你解答。”
“沒有。”
男人倒酒的手一頓:“沒有好奇的嗎,畢竟你們以後很可能會成為夫妻。”
“沒有,不可能。”
溫絨不由笑了出來,回絕得斬釘截鐵,別說她不可能跟林雋成夫妻,正牌相親對象溫雪也不可能,她小妹絕不可能看上一個大自己十五歲的叔叔的。
男人把酒瓶放回到架子上,他依舊面帶微笑,一雙桃花眼隱在鏡片後濾去了不少銳利的光芒。
“溫老師好像忘了,這次見面可是你父親求來的,你們溫家需要我們林家的幫助。”
“嗯。”
男人等了會,發現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字,沒有下文了。
“溫老師現在的態度讓我很不解。”
“有什麼不解的,要嫁你老闆的不是我,要找你老闆借錢的也不是我,何況你也不是你老闆,你老闆讓我白跑了兩次,有錯在先,我不覺得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對。”溫絨說得振振有詞。
她一點都不怕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外面的人只要聽到林雋兩個字都要堆起笑臉迎合奉承,何況他是她學生的家長,怎麼也得給幾分面子,根據他的觀察,這個小女生到底是人太傻還是太傻還是太傻?
“那什麼,你打給電話給你老闆,他到底來不來。”
男人慢悠悠地拿出手機裝模作樣擺弄了會,道:“溫老師可以回去了。”
溫絨怔了怔,隨即立刻蹙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男人很淡然地說:“臨時有事。”
“那我怎麼回去跟我父親交代?”
“溫老師放心,由我跟你父親解釋。”
溫絨點點頭,還是不太高興,她把圍巾戴上,把大衣穿上,把包跨上,準備走人。對面坐著的男人也起身送她到門口,還微笑著客氣道:“溫老師,以後麻煩你多照顧我家子豪。”
“嗯,我會的。”溫絨亦是一本正經地回道。
溫絨走後,有人進來,那人一進來就笑得不停出氣,像是要隱忍,卻忍不住。
“鑒非,你哮喘病發了嗎?”
一直坐在位子上的男人對身後的人說。
“報告,沒有……噗……”
“你覺得她?”
“報告,她敢打子豪,可見膽子很大,敢無視你,可見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不愧是溫大小姐。”
“不是膽子大,而是懶得應付。”林雋拿起溫絨用過的酒杯,思量了會,唇邊盪開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005
溫絨做人有一個原則,凡事都要淡定,淡而處之,怒極攻心總是不好的。
但凡說來她看上去很生氣,怒不可赦,咬牙切齒,那就表示她其實一點都不氣,心裡平靜得跟一碗端平的水似的,穩得不得了。
表里不如一通常就是說她這種人。
溫絨現在決定對林子豪小惡魔冷處理,管他在她班上惹出什麼禍端。他老爸不像個善類,與其打他的小PP解恨,到時候惹出更大的麻煩,不如把他無視掉。而且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跟他鬧,他越來勁,你把他邊緣化了,他掙扎個半天得不到回應就只好自己在那邊累得直喘氣。
林子豪又把兩個女生惹哭之後,溫絨把小妹妹帶走好好勸慰了一番,然後該幹嘛幹嘛,大家一起玩遊戲,林子豪就被溫絨晾到一邊。
“溫老師,我也要加入。”
“人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