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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合花隔在兩人中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剛才悶燥的心情也逐漸舒緩下來。

  凌光能夠成功,他失明的經歷賺足了眼淚,博足了同情。雖然凌光厭惡他的過去被公之於眾,但是客觀上來說,正因為他失過明,所以他的努力在別人看來更是被放大再放大,稱道再稱道。當他站在頂峰的時候,沒有人會質疑他的成功。

  未滿低著頭,拿著筆,卻久久沒聽見凌光回答,她抬眼看向凌光。對面的那個人卻似一尊雕塑,未滿稍稍把散落的長髮夾到耳後,倒也不急,頗有耐心地說:“你好像答應過我又問必答的。”

  “這個答案,袁主編應該比我更清楚。”

  凌光緊緊地看著未滿的臉,他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侷促,一絲不安,哪怕是一絲緊張。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個女人看著他的目光始終是坦蕩的,沒有心虛,沒有害怕,有的只是陌生和不滿。

  如果是演戲,那麼實在太逼真了。

  凌光的心在一點點下墜。

  底下是一片黑霧,墜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我?我怎麼會知道?那好,先不說這個問題。我們換一個。”未滿調整了下坐姿,她稍微猶豫了下,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遙疏影是誰?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你的曲子所用的名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和‘影’有關。如果我沒猜錯,她是你的戀人吧?”

  未滿當然是故意這麼問的,如果凌光默認或是承認,那麼這會是一條極具誘惑的新聞。

  然而,當遙疏影三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的時候,未滿沒想到凌光的反應會這麼大。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顫抖的身子。但,那只是一瞬,未滿眨眼後卻發現凌光還是那樣冷冰冰地坐在那兒,好像剛才的那一瞬間只是她眼花。

  只有凌光冰涼得透著青紫色的血管的手才出賣了他。

  “你不知道?”

  他反問她,她淡然的臉上如同昨晚那般化著漂亮卻不失誇張的煙燻妝,妖嬈得如同夜間綻放的黑玫瑰,只那一雙眼睛卻純淨得似花間的精靈,那是一雙沒有說慌的眼睛。凌光再閉上眼睛,聆聽那乾淨利落的聲音,找不到一絲躲藏和隱瞞。

  這一刻,凌光似乎開始相信,眼前的女人,真的不是遙疏影。

  昨晚他親眼看到她抽菸,而遙疏影曾經說過,她最討厭煙味。

  那麼,他的以為,也許就像是邊邊說的,只是不確定的錯誤。他的耳朵,也不是萬能的。

  心在看到袁未滿奇怪的目光中完全隱沒於黑霧之中。

  凌光兀地起身,他大幅度的動作震得水杯中的水濺灑了出來。

  未滿一驚,看著凌光一聲不吭的走向門口,就連手中的記事本落地都不知。

  “你等等。喂,凌光。”未滿急忙跟上前去,情急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冰冷得詭異。

  未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凌光狠狠地甩開。好像被什麼髒東西碰過似的,凌光鄙夷地對未滿說:“不要碰我。也不准提那個名字。”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那扇門,撞在牆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未滿呆呆地看著那扇擺動不定的門,一切就像是反轉劇,剛才還好好地坐著談話,沒說上兩句竟然翻臉走人了。

  門外,EMMA第一個跑了進來,不安地拿手在未滿面前晃了晃:“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

  未滿慢慢地轉過身,拖著步子走回座位,彎下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本子,然後狠狠地把它甩在桌子上。

  “都回去工作。”

  袁未滿雙手撐著玻璃桌面,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上面,她背對著身後的人,儘量使語氣平穩。

  “主編,專訪的稿子……”

  “訪訪訪,訪什麼訪?我們又不是八卦雜誌,多他一個專訪少他一個專訪,有什麼關係?還不回去工作?”

  一干人等瞬間奔向四面八方。

  未滿怒氣衝天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甩上門。

  都說凌光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緋聞,甚至從不近女色。有人猜測他是gay,也有人猜測他心裡有個結。

  遙疏影。

  想到他昨晚那麼緊張地抓住她,把她錯認為遙疏影,恐怕這個女人就是凌光的“劫”。

  未滿不禁冷笑:“活該沒人要,這種怪僻的人,誰受得了他。”

  NO.65 疑

  Alex是一個很可憐的經紀人,因為,他有一個極難伺候的主。

  雖然不是第一次收拾凌光留下來的爛攤子,但是,這次終究是他們不對在先,失信於人。所以,讓他打電話給袁未滿,實在有些為難。

  Alex斟酌再三,決定還是先勸勸凌光,趁著凌光放下琴,坐下來休息的空隙,Alex立刻見fèng插針,湊上去把話說得儘量順耳一些:“光,不如讓他們把問題列出來,你把答案寫一下,也算是有個交代。”

  從報社出來後,凌光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一個他的私人公寓。這個地方不大,聽說是凌光學生時代住宿的地方,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裡,就連Alex也只來過兩次。凌光自恢復視力後就不再住這裡了,不過,他還是把這個地方買了下來,即使他一年到頭有可能一次都不來。

  Alex陪著凌光來到這個地方,一路上是凌光開的車,車速很快,讓Alex心驚膽戰的,但是看著凌光一言不發的樣子,他也不敢多嘴。凌光鐵著臉走進房,然後拿起小提琴連續拉了三個小時的琴,Alex就在一旁聽了三個小時。

  雖然沒人居住,但是房間還是非常乾淨整潔,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樣子,想必有人定時來這邊打掃。就連窗台邊的花瓶里的花,都是新鮮的,嬌艷欲滴的樣子似乎是剛採摘下來的。

  凌光默默不語地把東西收拾好,臨走前對Alex說:“隨便了,你關門。”

  扔下Alex一個人,凌光駕車離開公寓,而他想要去哪兒,他自己也不知道。

  未滿嘴裡吃著牛排,手上拿著酒杯,紅色的液體慢慢在燈光下像是會流動一般迷人。她的對面坐著的人卻沒怎麼動叉子,一盤義大利面沒有少掉一塊。

  尚小夢看著未滿大吃大喝個不停,桌上的食物多得嚇人,以她對未滿的了解,恐怕這個女人又受了什麼氣了。袁未滿的脾氣很慡快,待人也很坦率,雖然有時候說話有點直來直往,但是她知道把握分寸,袁未滿人既漂亮又聰明,待人處事也很圓滑,圈子裡的朋友也多。所以,能夠讓她氣到要用食物填補心理的不平衡,可見此人的功力也不淺了。

  “氣成這樣,也不要到我的餐廳發泄啊。被你這麼吃我很快會破產的。”

  尚小夢搖搖頭,心疼地看著袁未滿又一杯紅酒下肚。她不是心疼袁未滿,她的酒量厲害著呢,她是心疼她的紅酒。尚小夢畢業後就和男友李肅開了間西餐廳,起初是由凌若塵投資的,後來生意越做越好,規模也越來越大,凌若塵乾脆就把餐廳給了他們,所以,尚小夢現在是老闆娘了,也可以算是一個富婆了。不過,她這個富婆也驗證了一句老話:越富的人越摳門。

  未滿滿足地放下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總算是舒了口氣。

  “飽了。”她笑眯眯地看著尚小夢臭臭的臉說,“你剛才跟我說什麼來著?”

  尚小夢受不了地白了她一眼,懶懶地重複了一遍:“誰氣你了?”

  一提到這件事,袁未滿的精神氣又上來了。她憤憤地說:“我來這兒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

  尚小夢擺了個手勢,立馬有侍者上來把桌上的那些“杯盤狼藉”收拾乾淨,然後熟門熟路地拿來兩杯檸檬水和一盤豐富的果盤。

  “你說說,誰又拿你袁大小姐怎麼了?”

  “問你,知不知道凌光?不知道,說了也白說。”

  未滿用叉子叉起一片西瓜,冰慡的感覺透心地舒暢。

  “我知道,凌光不就是拉小提琴的那個麼。”

  “嗯,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若塵的弟弟。”

  未滿喝了口檸檬水,酸酸的味道別有一番滋味。

  尚小夢眼神飄忽地看著未滿,打了粉底的臉白得過分,沒有點點血色。她笑了下,不咸不淡地說:“聽人說過,怎麼?”

  未滿吸了口氣,一吐為快:“兄弟為什麼差那麼多呢?性格天壤之別,若塵那麼好性格的人怎麼會有他這麼一個神經質的弟弟?算了,我也不去計較了,反正若塵跟他也不怎麼親。”

  “你跟若塵說過這件事了嗎?”

  “還沒,他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擾他。”未滿拿起一片橙子遞給小夢,“喂,別光顧著說話,你都沒吃什麼,我吃不完的。”

  “噢……”小夢接過橙子,小小地咬了一口,甜酸的汁水吃到嘴裡卻變得苦澀無味。

  未滿消滅了最後一顆糙莓,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像是卸下了很重的包袱似的,一臉輕鬆地對小夢說:“很好很好,出氣了。老闆娘,多謝你陪我。我回去了,你好好做生意吧。記得下個月推出新菜式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尚小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呼未滿走的,未滿一走她就神色恍惚,心神不寧,一個人咬著手指來來回回地在原地踱步,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猛然間,她抓起桌上的電話,急切地撥下了一串號碼。

  樓下,剛出了店門的未滿忽然想起忘記問小夢認不認識遙疏影這個人了。不過,想想她們也不太可能認識。未滿聳聳肩,就此作罷。

  生活還是要繼續,工作還是依然的繁忙。

  Alex在電話里再三地道歉。其實,未滿挺同情他的,不過,也只有如此好脾氣的人才有本事做凌光的經紀人。

  既然對方已經道了歉,她也就沒有必要死追不放,以後說不定還會碰面或是有合作的機會。未滿是個有遠見的人,做事情也懂得收放自如,和氣生財。雙方最後來了個折中的辦法,未滿讓金金出一份問卷,然後,凌光答好後再傳過來。這樣,這次的專訪也算是拿個六十分。

  而現在袁未滿手上拿著的就是金金交給她的凌光的專訪初稿。未滿很仔細地從頭到尾看了三遍,終是嘆了口氣,把稿子攤開來放在桌子上。她把稿子往前推了推,很認真地問金金:“你覺得如何?”

  金金拿起其中的一張看了看,咬咬嘴唇,道:“還可以。再潤潤色就好了。”

  未滿卻不這麼認為,她指著其中一行說:“你看這些,凌光最喜歡的解壓方式,最喜歡的運動,還有最喜歡的食物,這些也太簡單了吧。”未滿又拿出另外一張,指著標題說:“‘光的時空’,裡面介紹的東西也都和其他報紙、雜誌大同小異的。你知道什麼叫獨家專訪嗎,就是說爆出別人不知而我們搶到的。深度,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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