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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笑道:“是啊,今天中午得空抽身,過來看看。”
未滿站在一邊收起傘也對COCO笑了下,。
“快過來,他的CD應該在這邊。”EMMA領著未滿快步向熱銷CD架走去,可是把架子上的CD看了個遍就是沒見著凌光的CD,“COCO,怎麼沒有凌光的最新CD?”
“哦,他的CD最近斷貨了。”
“斷貨?不是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凌光發行的都是珍藏版,本來就不多,很快就被搶夠光的。”
袁未滿在一旁挑了挑眉,聳了聳肩,看著EMMA笑道:“唉,天意。”
“不過,我家裡還私存了幾張,就是給老顧客留著的。你們要的話,我明天拿來。”COCO走到未滿面前說道,臉上帶著一絲炫耀,像是誇讚自己的高瞻遠矚。
“可以啊,那就拜託了。”EMMA剛才還一臉失望,這回一下子重燃希望之火。
“唉,算了吧,我明天沒空過來。”未滿慌忙擺手,不太樂意地回絕道。
“你就下班開車繞一下好了,有什麼不方便的。”EMMA對於未滿的這個藉口很不滿意。
“我又不是很要買他的CD,大不了你的先借我聽。”未滿無所謂雙手一攤,說道。
“不行,我的我自己要聽。”
“那我就去下載聽。這年頭,聽個曲子哪那麼麻煩。走了,走了,吃飯去了。”未滿不耐煩地架起EMMA的胳膊就往外頭走,臨走時跟COCO道了聲謝。
兩個人走出店外,EMMA不服氣道:“你存心不想聽。”
“行了,我會聽的。如果好聽了,我一定買,我的副主編大人,我快餓死了。”未滿拉過EMMA,急匆匆地穿過馬路。
“你說的,可別忘了。”
“知道了。”未滿朝EMMA翻了個白眼,EMMA歐巴桑起來,真是讓人受不了。
“等等。”未滿忽然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像是在聽什麼,熱風撫過她白皙的面龐,來到耳畔。
“怎麼了?”EMMA狐疑道。
“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叫喚的聲音?”
“叫你?”
“好像……不是。”未滿皺眉想了想,搖頭道。
“那不就得了,走吧。”
“也是。”未滿小跑兩步跟上EMMA,來到了那家誘人的韓國料理店。
條條斑馬線,隔開了兩條馬路。
樹上的知了叫得甚響,遮過了那隱約傳來的呼喚。
NO.61 記憶空白
Alex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可是凌光就是這麼坐著,拿著小提琴也不拉,就像是著了什麼魔似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手上的鏈子看得出神。剛才凌光突然打電話給他讓他到他家,他還以為要開始忙演奏會的事了,誰知道他進入書房後,凌光既不和他說話,自己也不做事。然後,他在喝了三杯茶,上了兩回洗手間後,還是不知道凌光叫他來是做什麼。不過,老闆不出聲,他也不敢輕易說話。
落地玻璃乾淨剔透,兩邊的窗簾全部被拉開。屋外的陽光充分地鋪灑進來,在窗上“燙”下一圈圈彩色的光暈。凌光的臉,在通透的陽光下顯得有些失真,臉部的輪廓被光芒迷濛得柔和了下來,好像平日裡那個冰冷冷的人被羽化成美好無暇的天使。
是的,天使。Alex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和凌光見面的時候,他被他純淨的外表完全迷惑了心智,也讓他對自己日後的事業信心大增。沒想到一個小提琴手能夠如此內外兼修。不過,在接觸了五分鐘之後,凌光就顛覆了他五分鐘前所有的想法。這個修羅般的人,有著冷酷的性格和古怪的脾氣,都說有才之人多少都會有些怪僻,不過凌光的怪僻讓他認識到自己日後的生活多悽慘了。不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Alex也是個有能耐的人,打破了凌光經紀人一個月一換的魔咒,硬是挺了過來。如今做事也都順手順心起來,所以,他好歹跟了凌光這麼久,或多或少知道了他冰封的心裡埋藏了什麼痛苦和悲傷。雖然,他在人前從來不表露任何蛛絲馬跡,不過,Alex知道,有一個叫做遙疏影的人是凌光最大的禁忌。因為,他親眼看到凌光和他最好的兄弟岳野因為這個女人的事大打出手,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分道揚鑣。不過,究竟是什麼事,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去做炮灰。
凌光不知道Alex在那兒一個人亂七八糟在想些什麼,Alex自然也不知道凌光在那兒思索些什麼。凌光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發呆這麼久了,他只是不停地反覆地回想那天的聲音,那天的場景。那天的一切,就好像是是把尖刀,把他心上日日填補的洞,硬生生地挖出一個口子,讓那已經淡去的傷疤再次露出它猙獰的面孔。
“唉,天意。”
……
“唉,算了吧,我明天沒空過來。”
……
“我又不是很要買他的CD,大不了你的先借我聽。”
……
“那我就去下載聽。這年頭,聽個曲子哪那麼麻煩。走了,走了,吃飯去了。”
很好聽的聲音,記得他以前認為那聲音就像是精緻的銀鈴隨著從天堂吹來的風自然擺動,發出悅耳的響聲,一圈一圈迴蕩在他漆黑的世界。那個聲音是在他耳邊對他歡笑的聲音,是在他耳邊哭泣的聲音,更是是對他說“我愛你”的聲音,也是他以前愛之心切,之後恨之入骨,如今努力忘卻的聲音。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聲音會在他幾乎把它遺忘在記憶一角的時候,丟棄過去、努力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毫無預警地在他耳邊響起。
可是,那不是夢,它那麼的真實,真實到他覺得心臟都要麻痹了,在那一瞬間,他的大腦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全世界好像真空了,就只剩下那個聲音刺入他的大腦。然後,很快,快到他被那洶湧的速度擊倒在地,記憶的碎片就像被打碎的鏡片,一片片從心底里冒出,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伴隨著鮮血遍布他的心臟。
其實,聲音的主人和他只有十幾步之遙,在他的背後說著話。她的聲音很清晰,就如同她生病時她在病房插花時問他中午想吃什麼時那樣清晰,清晰得讓他心裡壓抑已久的恨意和怒意猶如快要爆發的火山,熱浪滾滾。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挪不動腳步,一步都邁不出去,甚至連轉身的氣力都沒有。好像有什麼控制著他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直到那個聲音隨著門上的鈴當聲一起消失時,他才驚醒過來,發了瘋地扔下手中的CD,在別人驚詫的目光中,就如同七年前那個瘋狂的日子,不顧一切地衝到馬路上,口中喊著七年來被他印入骨髓,卻死都不肯再叫出來的名字:“遙疏影。”
茫茫人海,沒有人有回應,一切又像是蒸發了一般,變成空氣消失在人間。
當他再次回到音像店詢問老闆娘的時候,老闆娘的回答卻再次把他打回十八層地獄:“你說剛才那兩個女的?哦,她們是前面那條街的報社的人。不過,沒有一個叫遙疏影的。你大概認錯了吧。”
是他又搞錯了嗎?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女人說的話很明顯,她沒有聽過他的CD,甚至不了解他這個人。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那個聲音那麼逼真,那麼相似。他忽然很恨自己過於靈敏的聽力,能夠把一個消失埋沒了七年的聲音再次辨認出來。然而……
“凌光啊,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Alex實在忍不住了,就算吃冰雹,也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啊?Alex,你來了?”凌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那些複雜的思緒立即中斷,轉過頭看向站在屋裡的Alex。
“我其實已經來了兩個小時了……”Alex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凌光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一個大活人來了這麼久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是麼,你怎麼不叫我?”凌光不甚滿意地看著Alex,“算了,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的。”
“誰?”
“一個叫袁未滿的女人,聽說她是東方報社的主編。你查得越快越好,查好後立即給我。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清楚了嗎?”
女人?他沒有聽錯吧,凌光難得地和他說了一堆,是讓他幫他查一個女人,而不是讓他準備演奏會的事項?但是,聰明如Alex,了解做人最重要的是少說多做,他立刻應道:“我知道了。”
“還有,東方日報,有沒有提出過給我做專訪之類的要求?”
“東方日報?沒有……照理說,這家報紙口碑很好,也挺有名了,如果有我不可能沒印象的。”
沒有?凌光低頭思量了會,說:“聯繫他們,就說我要求專訪。”
“你……你……要專訪?”Alex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大白天的,他不是在做夢吧!凌光大少爺竟然要求做訪問,還是主動聯繫對方。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凌光,一臉見到鬼似的樣子。
“怎麼,有問題?”冷冷的聲音,配合微皺的眉頭。
“沒有,絕對沒有,我馬上去辦這兩件事。那我先告辭了。哦,後天是新聞發布會,這次不能再慡約了,媒體已經有很多不滿了。”
“嗯。”
凌光重新架起小提琴,音符優美自然地從琴弦上流淌出來,可是後來的旋律突然變得洶湧波濤,帶著濃濃的恨意,漂染著血腥的氣味。
“遙疏影,如果事隔七年,上天還註定我能找到你,那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袁未滿把車子停好,一個人慢慢地走進一家醫院。她每個星期都要定時來這兒看病,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兩年了。而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把她的藥裝進維他命片的藥瓶里,所以,媽媽至今還不知道,若塵也不知道,她其實已經是一個抑鬱症患者了。
走到走廊的盡頭,敲兩下門。
“請進。”
“我回來了。瓊醫生。”
瓊際邊抬頭,望向一臉笑容的袁未滿,放下手中的筆,搖頭道:“你回來了,我的麻煩也回來了。”
未滿把門關上,走進這間雪白的屋子。瓊際邊,是她的主治醫生,很喜歡乾淨,尤其喜歡白色。她比未滿還小几個月,是個非常年輕的醫生,所以,自然不會有太多患者願意找一個沒有經驗的醫生看病。不過,袁未滿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很有眼緣,而且,她做事的風格和自己很像——雷厲風行,認真負責。雖然,第一次是因為別的醫生那兒排不上號才在她這兒看了一回,而且當時的她還不過是一個實習醫生,不過,就這麼一回,讓識人頗準的袁未滿認定要讓她給自己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