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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正當她想好開場白,寧末離突然說:“哦,我想起來了,寒深還有其他幾個老闆說是約我有事要談,我得出去一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一兩個小時。”寧末離出門前還不忘叮囑她,“等等睡前記得給他換尿布。”

  然後,寧末離走了。

  沈磬磬計劃泡湯,失落了小下,正打算陪了了練琴,寧末離打來了電話:“我有樣東西落在床頭了。”

  “什麼東西?”

  沈磬磬走回房,在床頭果然看到一個金色的信封,非常精緻。

  寧末離在那頭清清淡淡地說:“你打開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看完後給我簡訊。”

  沒等沈磬磬說話寧末離就掛了電話,沈磬磬感到莫名其妙,但她還是把信封拆開來,這裡面是一封信,信很厚,把信封塞得嚴嚴實實,沈磬磬好不容易把信抽出來展開,然後她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這上面的字體太好認,乾淨雋永,在燈光下有種溫柔的味道,是寧末離寫的。

  開頭的第一句話是:我在24歲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孩。

  我時常會記起那個下午,天氣很晴朗,陽光熱烈得令人睜不開眼,我在一部戲殺青之後難得放了一天假,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開著車閒逛,然後進到一家書店。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我以後每次回想都認為這些大概都是上天所做的安排,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讓我在那個時間,去到那個地點,見到那個人。

  我戴著墨鏡在音像區隨便轉悠,無意中看到自己的新專輯在架子上只剩下一張,不由伸手去拿,怎料在半空中與另一隻手撞在一起。我挑了挑眉,側頭看去,然後見到了一張年輕乾淨的臉,沒什麼特別,但陽光透過她毛茸茸的短髮渡下一層金色,她也微微側過頭看我,眼神有點凶,而那張小巧的臉龐似在發光。

  我想這大概是我的歌迷,於是打算把唱片讓給她。

  可她突然說:“給你吧。”

  她的表情很無所謂,我正要開口,卻聽她又說:“天王也會買自己的專輯收藏嗎?”

  我心裡有些驚訝,一般我的歌迷見到我不是尖叫就是興奮得說不出話來,但她很平靜,還敢這麼反問我。

  我沉冷的說:“你認錯人了。”

  即使被認出我也不會承認。可是,她聽後還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沒有追究:“是嗎,反正我不是你的粉絲,我只是幫人買的。”

  我還是把唱片讓給了她,她也沒再推脫,拿了就走,真的沒要求籤名或是合影。那天她穿著校服,從背影可以看出她很瘦,大號的校服可以當裙子穿,從一個人走路的姿態就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特徵。她走路時肩膀很平,腰很挺,我猜測這是一個自尊感很強的女孩。

  當時的我,只當那是一次偶然的邂逅,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工作實在太多,接下來的工作讓我完全忘了有這樣一個女孩買了我的專輯還說:我不是你的粉絲。

  兩個月後,我在C城的簽唱會上再次見到了這個女孩。

  而她作為我的歌迷會會長身份上台送我禮物。

  很奇怪的是我向來記不住無關緊要的人,但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認出她是誰。

  我在台上接受了她的禮物,她的臉有點紅,額上還有汗,主持人問她是不是見到偶像太激動了,她卻說,這裡太熱了。我當時第一個感覺是這個女孩真是口是心非,如果不是我的粉絲為什麼要跨越一個城市追到這裡,還是以歌迷會會長的身份。主持人又問她,要不要跟寧末離抱抱?她愣了下,台下氣氛很熱,我雖然很排斥與人接觸,但我現在更好奇她的反應。過了會,她低著頭朝我走近兩步,我不清楚她是出於什麼心態,但對於這種愛耍小心眼的女生我見多了,也沒什麼好感,那一瞬間我是輕視她的。可是她只是拿出一個本子,平靜地說,我只要簽名就夠了,我今天其實是代我朋友來的,她生病了,但她很喜歡你,你能寫幾句話祝福她嗎?

  現場靜默了一秒,我卻是也有點晃神。

  在我現場簽名的時候,她在我身邊很認真地說:“我真不是你粉絲。”

  我不知道我當時的表情是怎樣的,據Ted說我那時笑得很微妙,有點恐怖。我只記得我看著她下台的背影,記下了她那天穿的白色連衣裙,那清瘦的身影和記憶中寬大校服下的身影重合了。

  簽唱會後,Ted替我找來了這個女生資料,我把她的名字念了一遍,不知不覺,記在了心底。

  我記得和她每一次見面的場景,Ted說這對我而言很不可思議,確實,但彼時我並不知曉這其中的原因。

  和她第三次見面是在半個月後。我跟著劇組參加新戲首映式,當天收尾的時候很混亂,主辦方出了差錯,VIP通道前竟全被記者堵住了,保鏢為我們開路,我一直低著頭不去理會那些煩人的鏡頭。突然,人群後出現了小騷動,我仍舊不理會,可後面有人在喊打人了。我這才回過頭,然後我看到她倒在地上,很狼狽,身上的白襯衣在推搡之間已經很皺了,她從地上站起來,胳膊上破了一大塊皮,滲著血。場面突然安靜下來。她瞪了我的保鏢一眼,狠狠道:“誰要追著他看,我是還手機給他,好心沒好報。

  她手裡握著的正是我的手機。我一摸口袋,這才想起剛才發完簡訊把手機落在化妝間裡。

  在那種情況下什麼都說不清,我乾脆把她帶上了車,她坐在我對面,自己清理著傷口,也不看我。

  我並不迷信,也不信什麼緣分,但除了緣分實在找不出第二個詞來形容我們一再的相遇,除非這是她刻意為之。我瞄到她胸前的工作牌,問她:“你是工作人員?“

  她給自己貼上創可貼,隨口應了聲:“嗯。”她頓了頓又說,“我只是為了賺兼職費。”

  她的言下之意還是那句,我不是你的粉絲。

  我覺得挺可笑,如果不是我的粉絲,為什麼一次次出現在我的面前,還都是那麼受人矚目的方式,就像我生怕記不得她似的。我猜不出她是真單純真簡單,還是別有用心,精心策劃。

  她要求在靠近地鐵的路口放她下車,我沒發話,Ted也不敢答應,她很安靜的坐在位子上望著窗外。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有時間仔仔細細打量她,她的容貌並不出眾,但氣質很好,清新脫俗。

  可能那個時候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我說,你需要賺錢?

  她點了點頭。

  “那你做我助理好了。每個月我給你工資。”

  她明顯愣了下,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神情很有趣,半晌後她才說:“做什麼?”

  “什麼都做。”

  “多少錢?”

  “你出價。”

  她咬了咬嘴唇,說:“3000.”

  “成交。”

  “但是我要上課……”

  “業餘時間。”

  她不再說話了。

  Ted後來很不放心,他覺得我就這樣把一個陌生人帶在身邊,太危險。可我覺得很有意思,我想知道她究竟如她說的跟我相遇只是巧合,還是她一再的設計。

  其實她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她的學習很忙,但她只要有空就會到我這邊幫忙。我的助手足夠多,沒什麼需要她做的,我卻喜歡刁難她,故意把其他人的工作都壓在她身上,然而她什麼都沒說,一個接一個完成,然後我發現她比我任何一個助手都聰明,她永遠是做得最周到的那個。能夠記下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不算稀奇,但她能在我隨意一個習慣動作之後判斷出我是要喝咖啡,還是要看報紙,我皺眉是心情不好,還是純粹不喜歡眼前說話的人。

  很少有人能看出我的心思,Ted都不能夠,然後我發現她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滿了每一日她對我的觀察,光是我用食指敲桌子她就記下了N中緣由,又在幾種出現概率最多的緣由上加了著重號。我又注意了一段時間,發現她果然喜歡抱著這個小本子不時地記下些什麼,偶爾我在化妝的時候,能在鏡子裡看到她在我身後很專注地望著我,專注得都沒發現我在看她。

  我再一次問自己,她到底是單純,還是深沉?

  於是,過了幾天,我裝作沒看過這本本子,問她如何知道我的意圖,她輕描淡寫地說,猜的。

  果然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

  在她觀察我的時間裡,我也在觀察她,我逐漸發現她不是個性格冷淡的人,而是心思太重掩蓋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明媚,但她的心情依然能從言語表情里捕捉到。心情好的時候,她見到我跟我打招呼會喊我一聲老闆,如果心情不好,她看到我會叫我寧末離。她笑的時候,眼睛會眯起來,嘴角的幅度不會很大,像一朵將開未開的花,不高興的時候大多沉默,偶爾會冷笑,抬著下巴斜視別人。她還很喜歡看漫畫,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她跟我另一個女助理聊起心目中理想對象的標準,我以為這麼喜歡漫畫的小女生應該夢想白馬王子,可她說,沒有其他特別的要求,愛我就好。

  Ted曾經告訴過我,如果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試圖記下另一人的喜怒哀樂,那麼十有八九是喜歡上了對方。

  適不適用於她,我不確定。

  但我知道這句話,適用於我。

  我從來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想清楚我喜歡她這件事,只用了一個晚上,這個感覺太清晰,太強烈,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反過來,為了試探她,我想到一個辦法。當時我正在拍攝《一箭封喉》,裡面有一段激情戲,導演為了保護演員做了清場,我硬是把她留了下來。開拍的時候,我看得出她很尷尬,站在角落裡目光都不知道該落在何處。我很少見到她這麼不安的樣子,尤其是當她看到我的時候,會慌忙調轉視線。

  拍攝激情戲對我來說也算是個難題,但我從來不會在人前顯露分毫。我入戲很快,拍這樣的戲份作為男演員來說尺度最難拿捏,但若是不放開拍出來的效果很假。我突然有點後悔把她留下來,只要一想到她站在那個角落看著我,動作就不能自如。好在這段戲過得比較順利,我從床上下來,這個時候作為助理,她應該拿衣服給我,她也確實是這麼做的,我接過她遞來的衣服,抬頭看她,不由愣住。

  她的臉色極白,見我抬頭,毫不猶豫地別過臉,似乎隱含怒氣。

  晚上收工的時候,原本Ted說大家一起吃宵夜,劇中的女主角也來了,而她看了我們一眼,淡淡地拒絕了,然後收拾東西準備一個人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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