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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只是她自己的期望而已。
蘇輕輕剪開沖劑的包裝,倒進杯子裡,握著杯子慢悠悠晃著,褐色的顆粒一點點溶進熱水裡,氤氳的熱氣略帶苦味。
手機又響了一下。
【沈望:剛才忘了說,袋子裡有幾塊糖。】
蘇輕輕一翻袋子,果真,在最底下放著幾顆糖,還是草莓牛奶味的。
她笑起來,沈望好像能提前知道她的心思一般。
說實話,感冒沖劑這點苦,完全算不得什麼,連苦瓜都比它味道重,但沈望的關心,卻讓她心安理得地認為,喝完藥就應該含著糖,慢慢衝散嘴裡淡淡的苦味。
或許,手機上這幾條聊天記錄,比草莓牛奶味的糖都甜吧。
“輕輕,如果晚上不舒服,一定要叫我啊。”秦悅玲說,“別拖到明天早上。”
蘇輕輕心裡一陣溫暖:“嗯,一定會的。”
“早點睡吧,別熬夜學習了。”秦悅玲提醒她。
“遵命,就等一小會兒,馬上睡覺!”蘇輕輕笑道。
說完,她拿出期中考試那會兒沈望給她的筆記,爬到床上去。
翻到最後一頁,這裡已經寫了不少字了,蘇輕輕一行一行看過去,從“有點喜歡”到現在,她拿起筆,卻不知道寫什麼。
鋼筆打的水有點多,一滴墨懸在筆尖,蘇輕輕連忙抽一張紙擦去,免得滴在紙上,然後急急落筆。
“同桌,我喜歡你。”
劃掉。
“同桌,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劃掉。
“同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劃掉。
……
“唉——”蘇輕輕揉了揉頭髮,長長嘆一口氣,倒在床上,小腦袋埋在枕頭裡。
一句比一句難說出口,這簡直不是人能做成的事。
“輕輕,不舒服嗎?”秦悅玲擔心地問。
“沒有沒有。”蘇輕輕從枕頭裡彈起來,“我很好。”
“那就好。”秦悅玲點點頭,又說,“再不睡覺,宿舍長要生氣了啊。”
“別生氣,我現在就睡。”蘇輕輕把筆記放在床頭,又把被子一拉,蓋過下巴,“玲玲,我睡著啦。”
秦悅玲笑出來:“行行,你睡著了,晚安。”
“睡著了”的蘇輕輕伸出一隻手揮揮:“晚安!”
正好到了熄燈的時間,宿舍里黑下來,另外三人也都依次上了床。
手機在枕邊亮了亮,一瞬間,沈望的名字從蘇輕輕腦海中蹦出來。
拿起一看,真的是他,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晚安”,也足夠讓她一晚好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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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咳咳咳……”
蘇輕輕已經連續打噴嚏和咳嗽了兩節課了。
她已經榮幸地成了三班第一個感冒的人。
可見那感冒沖劑大概只有暖心的功能,並不能預防生病。
蘇輕輕抽抽鼻子,一包紙巾立即從身旁遞過來。
“謝謝你。”蘇輕輕抽了一張,仰頭對沈望道謝,準備走去教室後面的垃圾桶扔掉廢紙。
“回來。”沈望拉住她,把一個袋子系在課桌上,嫌棄地說:“把我課桌上的鉤子借給你,廢紙扔這兒吧。”
蘇輕輕靠著過道,掛垃圾袋不太方便,沈望正好給她提供了合適的地方。
“同桌,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蘇輕輕說,為了避免沈望讓她“幫忙做一學期值日”,特地沒有再一次說“謝謝你”。
“不知道?那先記著吧。”沈望眉梢一挑,“等你知道了再感謝我。”
不知道為什麼,蘇輕輕竟然想起“為了報恩,我以身相許吧”這句話。
……一定是小說看多了。
這麼奇怪的話,還不如直白的“我喜歡你”聽起來容易接受。
據說這次流感很嚴重,老徐拿了消毒片,囑咐值日生拖地時溶在水裡,給教室消消毒。
蘇輕輕默默地帶上口罩,她可不想傳染同學。
“快期末考試了,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老徐說,“感一次冒,一星期頭腦都不清楚,會對考試成績有什麼影響,不用我說了吧?”
還真讓老徐說對了,現在蘇輕輕腦袋的確有點暈暈的。
低下頭看書,一道道公式簡直比平時更難懂了。
她乾脆把書合上,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
“同桌,老徐來了叫我啊。”蘇輕輕還沒忘記提醒沈望。
不知過了幾分鐘,迷迷糊糊中,蘇輕輕似乎是睡著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從耳朵里鑽進來。
“同桌,輕輕,醒醒!”
“小可愛,發燒了?我靠,真的啊,這麼燙!”
“我的天,昨天晚上就該讓她去看醫生。”
“怎麼叫不醒啊?誰送她去校醫院?”
“……”
誰又感冒了?還發燒了?是她傳染的嗎?唉,可真對不起。
蘇輕輕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
……還是睡吧,睡醒再說。
然而,朦朦朧朧中,蘇輕輕突然失去了桌子的支撐,上半身空空地懸著。
怎麼回事……她剛要叫出來,感到有人將她攬在懷裡抱起來,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似雪晴後暖陽的溫意。
三十五點可愛
蘇輕輕醒來時, 發現自己躺在校醫院的床上。
“醒了?”沈望低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一隻手撫上她的額頭,“燒退了不少了,感覺怎麼樣?”
蘇輕輕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待剛醒來的眩暈過去以後,咳嗽兩聲,啞著嗓子說:“好多了。”
她努力回憶, 只記得下課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不知是因為頭暈還是特別困, 總之渾身難受, 不想起來。迷迷糊糊中好像被誰抱起來,然後……然後就到現在了。
“同桌, 你真夠可以的,自己發燒都不知道。”沈望略帶嘲諷地說。
“我……”蘇輕輕嗓子難受得厲害,一說話, 聲音像硬擠出來一樣, 幾乎變了調, 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連帶著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頰, 一瞬間讓沈望沒了脾氣。
“這是最後一次了。”沈望說,“再生病, 你就自己醒了爬來校醫院吧。”
蘇輕輕聽到“爬”, 歪歪頭笑了出來,臉色的蒼白褪了不少。
“你笑什麼?”沈望問。
“你不會不管我的。”蘇輕輕認真地說, “你每次說不管,最後還不是反悔了。”
“這次是真的,不信你試試。”沈望一挑眉。
蘇輕輕“啊 ”了一聲:“那要等到下一次流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