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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蛋一剎那也沒想起那個戒指的下落。突然,腦海里閃過那個下午,那個黑色的小盒子滾到一雙暗粉色的靴子邊的情形。“嗯,不能退,當了。”
“你們分手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應該是吧。”
“受傷害了?”
“也談不上誰傷害誰吧。”
“你以後,會有給我選戒指的時候嗎?”
“選了又當掉嗎?”
“壞蛋!”
“會有的。”鴨蛋摸摸她的頭,“明天你還得去單位,快睡會兒吧。”
今年的迷途杯,鴨蛋在隊內選拔中表現不佳,在預選結束之後就再也沒有上場。小舜和Allen帶領著大家過關斬將,最後一場遇上了鵠雀,止步於八進四。
春節假期過後,教練安排鴨蛋單獨去參加全國範圍內的一個寂寂無聞的個人山地賽,之前XE的車手從來沒有人出戰過。是社裡要求他去的。他心裡知道,今年頂尖戰前連連測試墊底,最終也沒能上場,害青焰讓觀眾和投資方大失所望,社裡想警告他。如果他再出什麼岔子,可能接下來的一年,在他有所進展之前,大小比賽都會把他納進隊裡的替補席,以沒有他的陣型為主進行練習。
“你今天又不能來接我嗎?”
“嗯,抱歉。今天其他人有專項訓練,教練才有空單獨輔導我。”鴨蛋在電話里道歉說。“我卡上還有五百塊,待會轉給你,你自己去吃吧。”他看著自己面前的盒飯,“語詩,這個月就這最後一個星期了,五百塊給你吃飯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去找老夜借點兒,等下月二號我們發薪水再還給他。”
“夠了夠了。你沒錢了嗎?是不是生日你送我的禮物太貴了?要不我上網賣了吧?”
“不關那個的事兒。”
“那好吧。你好好訓練噢!”
吳炎結束了國外的課程,回國到老夜的車廠上班。
鴨蛋也不知道為什麼,三年沒見他哥了,他卻因為不想跟他聊自己的近況而選擇暫時不見。
他想贏下這個比賽,再去跟吳炎說,他沒什麼,過得很好,很努力。
可是他沒有做到。比賽前的山地訓練,他因為過度疲勞在猛彎處沒有及時做出反應,衝出了道路,連車帶人滾下了崖去。雖然及時送醫,但老夜和吳炎趕到醫院時,最先看到的是他的病危通知書。手術進行了幾個小時,醫生說他保下了命,四肢也都健全,至於什麼時候能從病床上下來,哪裡會不會失去知覺,都要等他醒來,觀察後再說。
他倒是沒有成植物人,很快醒了過來,雖然渾身疼。醫生說他需要住很長時間的院,才能確定各個部位進一步的情況。
“語詩呢?”
“語詩?”吳炎聽到這個名字還有些陌生,“我還沒告訴她你出事故了。因為你之前還沒醒,我怕姑娘家承受能力不好,就跟她發了個‘進山里訓練了’的簡訊,讓她不要擔心。”
“那就好。”
“那既然你醒了,給她打個電話去吧?”
“嗯。”
她很快趕來了。她看見鴨蛋四處打著繃帶的樣子,心疼地捂著嘴,癱坐在床邊。
“沒關係,住幾個月院,就沒什麼了。雖然醫生說我會不會瘸,還能不能賽車,現在還看不出來。”鴨蛋安慰她。
她握著他的手,有些局促不安。
語詩白天要上班,所以一直是吳炎和護工陪著鴨蛋。她下班後過來,鴨蛋說她待在醫院沒法休息,讓她坐兩個小時就回家去。一個多月過去了,鴨蛋的身體還是沒有什麼進展,疼痛是不那麼厲害了,但能自己進行的只有小幅度轉頭和右手的活動。俱樂部也終於鎖不住了,消息曝光一周後,外界已經開始猜測起鴨蛋退役後青焰的未來發展。吳炎進屋時看見鴨蛋在看關於他車禍的新聞,趕緊過去把電視關上。
“哥,你說,我會不會真的再也賽不了車了?”
“胡說。醫生說了只是時間問題。你從小順風順水,這次也一樣。”
“或許,就是我以前太順利了,這次輪到我倒霉了呢?”鴨蛋笑著問。
“你可千萬別說這話。”
“可能爸爸以前是對的,我不該不聽他的。要是我聽他的,安心地上學,花他的錢,現在可能無憂無慮、四肢健全。”
“都跟你說了別想了。”吳炎想轉換一下氣氛,“我在樓下看見安洋了。”
鴨蛋費力地轉動一點點腦袋,“她回來了?”
“嗯。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一女孩一直跟著,我就覺得像是以前跟你視頻的時候見過的那孩子,就叫了她一聲。”
“她來幹什麼?”
“能來幹什麼啊。我問她,她說她就想來打聽打聽你的傷勢。我說帶她上來看看你,但她說既然知道你沒事了,就不上來給你添麻煩了。”
“那她說沒說讓你不要告訴我她來過?”
“她說了啊。可我是你哥,又不是她哥,何必這麼聽她的話。”
“你什麼時候也喜歡開玩笑了。”他這次沒有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