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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離開,屋裡安靜下來,只剩下他與酒香與她為伴。
陸誠關上門,走到床邊。走到很近了,才終於看到她的臉。
她是胡亂裹著被子栽下去的,臉埋在一片潔白蓬鬆的被褥之間。沒顧上卸妝,錄製節目化的妝又比日常妝要濃,現在花成一片。
花成一片頹喪萎靡。
但她睡得倒是很沉,平靜地閉著眼睛,只有眉心微微皺著。
也是,她那樣的酒量,哪裡受得了大半瓶威士忌。
陸誠原本想了一路要如何安慰她,她倒乾脆,全替他省了。
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陸誠伸手去拽她身上的被子。
被子真是裹得亂七八糟,他前前後後地拽了半天才把她從中解出。而後,克制著情緒,他儘量平靜地把她抱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和她這樣親密的接觸,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時候。
他把她往裡挪了挪,平放在枕頭上。想了想,又替她脫了那件明顯會使睡眠不太舒服的外套。
再重新扶她躺回去、給她蓋好被子,她睡得更安穩了些。
眉心舒展,安安穩穩。
現在想把她擾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那麼幾秒間,陸誠私心作祟,想要吻她。畢竟她現在離他這麼近,觸手可得。
但最終忍住了。
他一邊舒緩情緒一邊在房間裡找尋,找到她帶來寫稿用的格子紙,在第一頁寫了個留言:
我就在隔壁,有事隨時來敲門。
——陸誠
寫完怕她看不見,又發了一條同樣內容的微信過去。
而後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他去酒店大堂給自己開了個房,之後去找了她隔壁的作者,要求換房間。
隔壁住的是鄒小盈,知道陸誠要解決事情,立刻答應,迅速收拾好行李,拎箱子離開。
陸誠進屋打開電腦,不知不覺,每一根神經都進入了極度清醒。
不停地發微博、不停地接電話,他看遍了陶然爆料微博下的每一條轉發和評論,又去看熱搜。
熱搜前十名之內有三條關於這件事。
其間,電話不停地打進來,有關心此事的合作方,也有公關公司。
公關公司大多是毛遂自薦,都說自己可以擺平這件事情,全網刪帖也是小意思云云……
幾個電話之後,陸誠不再理會陌生號碼。
直到一生書的電話打進來。
猶豫了一下,他接通:“喂,書大?”
“……陸總。”一生書的語氣也很猶豫,頓了頓,道,“謝青的事,我想發個微博,先給你看一眼?”
陸誠淺怔,點頭:“好,微信發我。”
一生書不是習慣做事前跟人打招呼的人,從他之前給謝青砸錢的做法上就能看出。
但現在,連他都謹慎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會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掛斷通話,一生書很快把已編輯好的微博截圖發來。陸誠點開看了一眼,就兩句話。
“熱搜上的事,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只希望我的讀者冷靜一點。”
“抄襲的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從不後悔自己喜歡過玉籬。”
我從不後悔自己喜歡過玉籬。
這句話在陸誠看來很刺眼,但現在,計較不了這些。
他回復一生書:發吧,謝謝。
一生書又問:能不能找人刪一下那個爆料貼?
陸誠:不用,我會處理。
現在刪貼已經不是辦法了。
在微博上,轉發到了一定數量,強行刪除只會適得其反。《文採風流》原本就正備受關注,陶然那條微博發出來後,立刻引起了各方營銷號的圍觀,幾大引起轉發數激增的節點都是有名的博主。
到了這個地步,截圖、存圖的人一定很多。主貼不刪,大家的關注點還都在這裡;主貼被刪,只會炸得大家紛紛各自發博說這件事。
況且刪貼本身也是一個容易引起嘲諷的辦法,找人刪貼的下一步,大概就是引起“心虛”“默認”之類的言論了。
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這個已經冒出來的爆料。
然後正面剛。
一生書的微博是能幫到忙的,雖然一定會有人出來質疑開嘲,但他的影響力還是能產生一些正面影響。
徹徹底底地了解清楚微博各方的說法之後,陸誠終於顧上了看吳敏發來的郵件。
這時他才注意到時間,已是早上七點。
郵件倒不複雜,他根據郵件里提到的項目列了張清單,清單里涉及大大小小數家公司。
整理好這些,陸誠又給誠書文化旗下的幾家公司發了郵件,要求整理近半年所有成績尚可的女頻作品,發連載地址、數據、梗概到他郵箱。
都忙完,不知不覺已到了十一點鐘,隔壁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那瓶威士忌對她來說真的很猛。
他在離開她的房間時開了免打擾燈,防止酒店服務員進去打掃房間會攪擾到她。
醒來就要面對煩心事,他寧可她多睡一會兒。
但十一點,還是有人敲響了隔壁的門。
陸誠條件反射地彈起身,拉開門看過去,是丁一帆。
“……陸總。”丁一帆看到他,愣了下,解釋道,“我聽說她今天一直沒起,怕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