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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陸誠皺眉,接著反應過來,“不是。”
不是?
宋墨更奇怪了。
非親非故毫無生意往來又不是要追,難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腦海里短暫地這麼一揶揄,宋墨轉而想到陸誠的成長經歷,突然又覺得這狗血劇情靠譜。
他不由八卦起來,笑問:“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
“嘶——”陸誠發出不滿地吸氣聲,“別胡猜了,聽我說。”
宋墨撇嘴,那你趕緊說啊,跟這兒玩了多久懸疑了?
陸誠嘆息:“我就是出於……某種情懷,想幫她個忙。我覺得以誠書文化的資源,不管她想賺錢還是想要名氣都不難。但我跟她提的時候考慮欠妥,被她拒絕了,想跟你商量商量怎麼辦合適。”
“幫她?”宋墨樂了,“你可別瞎操心了,你知道她現在一個月賺多少錢嗎?馬上就能活得滋潤起來。”
陸誠眉頭微抬,反問:“那你知道她是誰嗎?”
宋墨:“……?”
頓了兩秒,問道:“誰啊?”
陸誠身子前傾,聲音放低了點:“你發誓不往外說。”
“……怎麼弄得跟小學生似的!”宋墨無情吐槽,見陸誠皺眉,又慫了,“行行行發誓發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絕不告訴別人她是誰。”
陸誠滿意地,點點頭,吐出兩個字:“玉籬。”
宋墨拍案而起:“誰?!?!?!”
肢體動作誇張,爆炸出的聲音從隔音良好的門縫溢出。正好路過玻璃門的服務員妹子嚇了一跳,詫異地往裡看了一眼。
陸誠擺手示意沒事,又抬眼皮睇了眼宋墨,啞笑:“別喊。”
吃驚之後,宋墨的下一個反應是低頭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確定這天不是愚人節。
而後怔怔然道:“行吧……抄襲狗被逼到這份兒上,也算天道好輪迴。”
說完慢吞吞地要坐回去。
陸誠又說:“她沒抄。”
宋墨噌地又站直了:“哈?!?!?!”
陸誠淡聲道:“她說《赤玉錄》不是她寫的,是有人冒名頂替。我回去想了想,覺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類似這樣的事在業內有不少傳說,比如某位早期大神純屬出版商“造星”的產物,名下其實有好幾個人同時寫作;再比如前幾年某家出版商“分裂”,一位在業內口碑很好的編輯帶著一大波員工出走,成立自己的公司,振臂一呼之下許多作者也換了投稿方向,後來卻慢慢有傳言滲出,說那位口碑很好的編輯從未存在過,不過是大家一起樹立起的一個對外形象,這次是想出走的人把這個形象也從老東家手裡搶走了。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說不清是真是假,但足以證明這樣的頂替可行。
玉籬從未在公眾面前露過臉,筆名之下到底是誰,誰知道呢?
宋墨目瞪口呆:“這特麼……科幻片兒還是恐怖片兒啊?”
陸誠笑了一下,未作置評,只說:“你想想,如果這是真的,讓她當代筆是不是很屈才?”
“那當然是啊!”宋墨拍桌子,接著又疑惑,“可你要挖她,她為什麼拒絕?你給的價低了?”
說完自己就覺得,這不可能。
沒有抄襲的劣跡,玉籬就是難得一見的現象級作者,以陸誠的行事作風,不可能在面對這樣的作者時在錢上計較。
陸誠嘆氣,把早先與謝青通話的經過告訴宋墨,苦笑道:“她不願意低頭,覺得自己沒錯,就想帶著玉籬這個名字,把是非曲直爭明白。”
“哦嚯,這妹子……”宋墨乾笑兩聲,“有風骨,要擱我肯定算了。窩囊氣嘛,受一回就受一回。”
換做大多數人,大概都會算了。
網絡上最不缺的就是重新開始的機會,尤其對於有真才實學的人來說,重新開始沒什麼困難。
至於窩囊氣,人生在世,誰不會吃幾回呢?
可她偏偏不要。
陸誠無奈於她的較真,又佩服她的較真。
出於對文學的情懷,他想幫這樣的人。
但這談何容易。
在網上,想給人潑髒水很容易,大眾是容易被煽動情緒的。漫說玉籬這樣有“實錘”的黑料不好洗,就算沒有實錘,只要有心想黑,匿名開一個帖子,發一些模稜兩可的截圖、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大家就被帶著走了。
如果有人站出來提供反面說法為對方解釋也不要緊,連刪回復都不用,“選擇性失明”就已足夠。跟風黑的人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也會選擇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
黑一個人有多簡單,洗白一個人就有多難。
討伐邪惡可以輕鬆滿足大家想當英雄的心態,所以利用邪惡挑唆情緒很容易。
而真正的真相,往往並沒有這樣的力量。
“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幫她。”陸誠緩緩搖著頭,“抄襲的事半個月內上熱搜了好幾次,現在把她簽過來,就算重新寫出好作品,引起反效果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