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變故(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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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來接玉兒,她爹爹來了信,說是過些時候便要回京述職,剛派了幾個管事下人整理家裡的宅院,我覺得若只是下人看著總不妥當。」

  「玉兒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學會處理這些家務事。」

  王熙鳳自己就是女中豪傑,管家理事的好手,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熱心地攙和寧國府的喪事,不要說方若華在這裡,便是只有黛玉一個,她也不可能說出什麼反對的話,只笑道:「玉兒是長大了。」

  賈家這一家子客客氣氣地捧著方若華,順著她的話頭感嘆幾句林姑爺總算能回京,江南再好,終究還是比不得一家團圓的日子。

  林黛玉到是滿頭霧水的。

  這事她早已經知道。

  林如海確定會回京以後,送信過來的第一日,方若華便已經跟黛玉說起過這則好消息。

  黛玉還為此多吃了半碗粥,十分開心。

  至於宅院,早在半年前黛玉就盯著修整,特別認真,竭盡全力,只希望能為父分憂。

  雖然那時候還不大確定林如海究竟能不能調回來。

  江南巡鹽御史說起來是皇帝的親信才能做,了不得的肥差,但這種活,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做,做得時間長了,就成了要命的差事。

  心中雖奇怪,林妹妹卻聲色不動,靜靜地被方若華牽著手,偶爾被王熙鳳打趣時,也大大方方地說笑上兩句。

  一行人正站在水月庵門口說話,庵堂內忽然傳來一聲極淒切的慘叫聲。

  此時夜幕降臨,半空中月亮昏昏暗暗,一地的蕭瑟味,又是這樣的環境之下,王熙鳳等女眷臉色都變了變,也顧不上客套,連忙帶著下人僕婦直直尋聲而去。

  一入後院廂房,又是一聲慘叫。

  「寶玉!」

  王熙鳳一聽便聽出是寶玉的聲音,臉色發白。

  林妹妹同樣打了個寒顫,方若華握緊她的手腕,把人拉在自己身邊。

  「快去看看,寶玉怎麼了?」

  王熙鳳急急道。

  一行人匆匆直奔廂房,只見四下的燈都亮起來,值夜的婆子僕婦也是十分驚恐。

  正慌亂間,不只是誰喊了聲——「蓉大奶奶發怒了!」

  王熙鳳怒叱:「是誰!放肆!」

  她自來是個周全人,這次操持秦可卿的喪事,可謂盡心盡力,求全責備,絕不願意出任何差錯。

  眾人正亂著,只見房子忽然一震盪,所有人都沒回過神,只聽轟隆一聲。

  房頂竟塌下大半來。

  塵土飛揚,煙霧繚繞,王熙鳳先是一呆,隨即臉色驟變:「寶玉!」

  林妹妹也嚇得不顧危險,猛地向前衝去。

  好些下人小廝婆子更是連滾帶爬地向前撲,完全顧不得會不會被砸到,要是賈寶玉真出事,他們還無所作為,那也就不必擔心自己的小命,恐怕不是區區一條賤命都不能讓老太太消了氣。

  死的確很可怕,但世上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還要多得多。

  「啊!」

  衝進大門,塵埃漸漸散了,幾個丫鬟不禁驚呼失聲,林妹妹還沒仔細看,方若華輕飄飄出現在她身邊,把小姑娘眼睛一捂,拉著人轉頭就走。

  王熙鳳的神色也難看的要命。

  地上秦鍾抱著衣衫不整的智能兒,滾在一起,神情狼狽,兩個人臉色煞白。

  旁邊還攤著秦可卿的牌位,可明明牌位不會在這裡……

  秦鍾指著窗外,低聲呢喃:「鬼,有鬼,有,有鬼來了!姐姐,是姐姐。」

  寶玉也坐在一邊,神色恍惚,茫然看著窗外,一臉痴痴傻傻。

  王熙鳳顧不上發怒,瞪了秦鍾一眼,連忙扶起寶玉,厲聲道:「去找大夫,快。」

  水月庵里登時一團亂。

  方若華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還是水友們爭論得很厲害。

  「剛才那是大型靈異現場?」

  「演員演得真好,演秦鐘的那個是真給嚇得尿了褲子,以後不會那什麼,咳咳,不行了吧。」

  方若華一邊護著黛玉出門,一邊回顧了下大屏幕。

  就在秦鍾趁黑摸入房裡,吹了燈抱著智能兒做那等子事。

  寶玉神神秘秘地出現在後面,一把按住秦鍾,尚未開口就見窗邊飄過一個白影,那白影沒有頭臉,飄飄蕩蕩,仿佛很婀娜,就像一張人皮。

  月色朦朧間,秦鍾顯然也看到了,一時尖叫,尖叫聲未停,天上就落下牌位,緊接著地動山搖,似有幽怨的鬼哭聲傳來。

  看直播的水友們都被這山野庵堂,可怕詭異的氣氛嚇得瑟瑟發抖,開燈的開燈,鑽被窩的鑽被窩,就賈寶玉和秦鍾這樣的公子哥,怎麼可能不被嚇到?

  也只有仔細看,才能從一些細節上看到幕後真兇乃是一把劍。

  方若華哭笑不得,抓住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回來的劍,搖了搖頭,心中卻有點疑惑。

  似乎這把劍還有那顆『石頭』,都變得更靈性,就好像從懵懂無知的嬰兒,變成了調皮搗蛋的幼兒,長了年歲。

  方若華也只是略微琢磨了下,這次劍去搗亂,其實還是受控於她的潛意識。

  她本能地不喜歡秦鐘的做法,或許她沒有表露出來,可是那把劍卻自己體悟到了。

  「修行還是不夠,思緒外露可不是好事。」

  方若華如今修行入門,越發注重對自己的精神的控制,像這種只因一己好惡,就意念失控的情形,以後絕對不容許再有。

  林妹妹雖然沒看到什麼,可是她這麼聰明靈慧的人,又還有什麼可不知道的?

  一出水月庵,臉上飛紅,咬著嘴唇低著頭不說話,兩顆眼淚滾滾而落。

  方若華身上替她擦了:「好了,回去歇一會兒,夏蕊,桂荷,給你們小姐熬一碗湯養養神。」

  秦鍾和智能兒的確相愛,智能兒那個師父淨虛老尼姑不是什麼好東西,養一群弟子也不過是為了使喚罷了,可即便如此,在秦可卿剛剛去世的檔口,秦鍾做出來的這些事,簡直讓人噁心。

  水月庵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能瞞得住才奇怪。

  想讓賈府的下人們有保密的想法,怕是比太陽從西邊出來也容易不到哪裡去。

  幾乎是很短的時間,就有無數傳聞,各種八卦在京城開始流傳。

  什麼秦可卿的魂魄不寧,化作了厲鬼,大鬧水月庵。

  什麼賈寶玉和秦鍾在庵堂里私會。

  各種淫、亂的風月八卦都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消遣。

  賈家幾乎快成了個大笑話。

  這還罷了,連秦可卿的死因也被傳出諸般說法,既然是鬧了鬼,那說不得秦可卿死得冤,有怨氣,否則她怎麼會鬧騰?

  此時賈家上下卻顧不上為這個生氣,自從出了這一樁事,賈寶玉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整個痴痴傻傻,不會吃不會喝,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動彈。

  賈母幾乎要瘋,御醫也請了來,各地的大夫也看過,都看不好。

  為此,賈母還做了兩場法事,用來超度秦可卿她這個頗為喜歡孫媳婦。

  林妹妹雖說因為這件事對寶玉有些彆扭,但他到底是自己的表哥,又是從小在一處的情分,還是過來和方若華商量了商量。

  方若華便送了兩丸丹藥給林妹妹,反正別管賈寶玉是被嚇著了還是失了魂,她掏錢在宇宙商城尋人鑑定過,丹藥正好對症,給他吃了便無礙。

  「別擔心,拿去用吧。」

  林黛玉張開眼看,卻是呆了一下,一時沒敢伸手。

  方若華看了看藥瓶,也有些無語,她這幾月為著自家人沒少買藥丸子儲備,但買得多了,到不太會看包裝,此時一低頭就確定了,這一回的藥肯定是帝國那邊的藥師賣的。

  藥瓶整個被一簇幽藍的火焰包裹,焰火明亮,時吞時吐,藥瓶是透明的,能看到兩顆金光閃閃的藥丸在裡面起起伏伏。

  「咳,別怕,這火不燒手。」

  方若華伸手握住黛玉的手,把藥瓶放了進去,黛玉臉一紅。

  「多謝師姐。」

  寶玉那個樣子,林妹妹也不在幻真觀多呆,拿了藥忙回到賈府。

  進了門,賈家早就亂作一團,最碎嘴的丫鬟婆子們也都老老實實的,生怕礙到主子的眼。

  王夫人坐在寶玉窗邊,已經六神無主,賈母同樣神色焦慮。

  太醫都搖了頭,只道不知病症,無可奈何。

  這話一出,王夫人腦子裡嗡一聲,氣血上涌,幾乎嘔出血,滿屋的丫鬟不敢哭,只是紅著眼低著頭硬憋著啜泣聲。

  林黛玉撩開帘子進來,脫下斗篷,賈母一干人一時卻也顧不得她。

  她知道大家的心思都在寶玉身上,也不介意,連忙取了藥道:「外祖母,這是我去幻真觀找師姐尋的藥,師姐說取一丸拿無根水給寶玉服下就好。」

  一開始王夫人神情木楞,還沒有多重視,目光一落到黛玉手中藥瓶之上,就猛地來了精神,嘴唇哆嗦:「好,好。」

  賈母也精神一振:「快,去取無根水來。」

  盯著黛玉手裡的藥瓶,在場的人都不禁看得目眩神迷。

  水取來,王夫人和賈母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拿,心中為難,還是黛玉親自取來藥丸子出來,遞給王夫人。

  那藥一出藥瓶,一股濃郁的清香味便飄散而出,就連外面守著的丫鬟小廝也忍不住抬頭張望。

  甚至不用看金光閃閃的外表,只聞一聞味,所有人都覺得,大約仙丹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王夫人一臉激動得把藥給寶玉餵了下去。

  藥丸入口即化,也不過片刻而已,只見寶玉目光中的迷霧消散,神智恢復,哇一聲放聲大哭:「嚇死了我!」

  賈母大喜,把寶玉摟在懷裡恨恨地捶了兩下,第三下就下不去手。

  「你這個狠心的孩子,才是要嚇死祖母了。」

  不多時,寶玉就喊餓,吃了大半碗粥,半點也沒有吐,王夫人等人一顆心才算放在肚子裡。

  王太醫給診治過笑道:「我看公子這是已經大安,幻真觀方真人的藥,果然是不同凡響。」

  賈母喜得不行,摟著黛玉嘆道:「多虧了我的玉兒,哎,我這兩個玉兒就是我的命啊。」

  賈寶玉一好轉,賈家一家子才算恢復正常,王夫人又去佛堂抄了大半日的經書,求菩薩保佑寶玉平安健康。

  王熙鳳也鬆了口氣。

  賈府這麼一忙亂,當時在水月庵,淨虛挑動王熙鳳包攬訴訟那事,自也沒成。

  那會兒淨虛正跟王熙鳳說一件案子,說是長安府太爺的小舅子李少爺,看上了張財主的女兒張金哥,打發人來求親,可張金哥已經與長安守備公子定親。

  張家想退親,怕守備不肯,不答應李家的求親,李家也不依。

  守備家為此要打官司,張家便決心退親。

  淨虛老尼鼓動王熙鳳,要她逼著守備家那邊退了這門親事,許諾事成給三千兩銀子。

  王熙鳳向來膽大妄為,只覺是小事,自要答應,可沒想到竟生了亂子。

  她從來不信什麼隱私報應,可庵堂里鬧了這一出,鬼鬼怪怪的,她也給嚇得不輕,水月庵里秦鍾和智能兒生了醜事,還嚇到了寶玉,王熙鳳心中也恨,自是沒心思再管這個。

  說起來,因為此,到是保全了兩條人命。

  如果王熙鳳兜攬這件事,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守備家忍氣吞聲退了親事,張金哥一聽說退了前夫,要把她另外許給李家,當時就自縊而亡。

  守備之子也是個情種,跟著投河殉情。

  方若華事後聽水友們提起,才想起這一樁事,雖則她不覺得張金哥如此自縊而亡,就是唯一的選擇,可在古代來來回回,兜兜轉轉至今,終歸也不是一點都不能理解。

  為了愛情也好,為了信義也罷,單純為禮教束縛也無所謂,張金哥到底並非無恥的女孩,現下活下來,有嶄新的人生,有不同的未來,便是一份功德。

  此事明面上誰都不提,糊弄了過去,但賈母聽說寶玉和黛玉在水月庵遇見的那些個醜事,心中也是發狠,在屋裡背著人怒罵道:「還庵堂?竟是這等藏污納垢的所在。」

  水月庵的淨虛和她的弟子們,像智能兒幾個,都是時常出入賈家,智能兒也愛與賈家的孩子們玩耍,賈母再恨,也要顧忌賈家闔府上下女眷的名聲,不能明面上把淨虛那老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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