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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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青臉色變了變,皺起眉頭,事發突然,腦子一亂,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四下瞥了一眼圍過來看熱鬧的學生:「不要在這裡說這些,和我回家去。」

  「不必了。」

  方若華輕輕退了一步,抬起頭,神色平靜地道,「你和我繼父都害怕我傷害周小魚,我已經離開家兩年,沒必要再回去給你們添堵。」

  不等於小青開口,她又道:「當初給周小魚付贖金,花了一百萬,付你們住的那套公寓樓的貸款,花了兩百二十萬,給周小魚付擇校費,一共是二十五萬,剩下了一十五萬。」

  她頓了頓:「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房子拆遷,拆遷公司付的拆遷款,我爺爺臨去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要我自己保管好錢,不要給您,還為此專門請了律師。」

  「是我覺得您拖家帶口,在這個城市生活困難,所以就把錢給您先用著,您用掉的部分,我不想要了,但是剩下的一十五萬,您還是給我吧,我也有用錢的地方了,不能像以前那麼大方。」

  於小青臉上霎時間通紅一片。

  眼看周圍好多學生,還有老師們指指點點,到處是竊竊私語聲。

  三百六十萬和十五萬的對比實在太明顯,現在這孩子只要十五萬,誰也不能說她貪財。

  何況人家要的,還是人家自己的錢。

  一時間眾人看於小青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與她一起出校門的蘇主任也變了臉色。

  蘇主任可是校長的兒媳婦。

  於小青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做出失態的事情來,可是腦子一團亂,竟只能被動地看著方若華那張嘴巴,一張一合說出一堆話,無力反駁,沒片刻就惱羞成怒:「不就是要錢,給你,都給你!」

  方若華點點頭,並不生氣,也不急躁:「我急用,麻煩手機轉帳。」

  錢還是次要,今天讓她丟一次人,才是真正讓她傷筋動骨。

  於小青其人,感性,莽撞,自私,不夠理智,心理素質差,還很愛面子,遇到突發事件反應很慢。

  如果換成周建國,可能有好幾種辦法誤導別人,哪怕隨口找個理由推說那筆錢已經全花在了方若華身上,即便知道內情的不信,但只要做得好,不知內情的也有可能會信。

  而且此時就不應該在校門口扯皮,立即離開走人才是上上之選。

  有幾個人會去管別人的家事?

  脫離開公眾場合,這等家庭糾紛,在這個新聞八卦層出不窮的時代,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但是對付於小青,方若華只要態度表現出來,就已經足夠。

  看完陶冷手機里的視頻,小麻花不自禁吹了聲口哨,笑道:「看來我們的小姑娘得償所願?」

  S大風景秀麗的教師宿舍樓內。

  於小青坐在沙發上默默垂淚,臉上露出些隱忍的委屈:「聽聽辦公室里那幾個老教授說得話,什麼教書育人,尤重品行……好像我想貪小丫頭那點錢似的。」

  她著實委屈的要命。

  於小青其實確實沒貪圖那筆拆遷款,她出身極好,從小就沒有缺過錢,即便是後來父親……入了獄,家業敗了,她也沒為金錢煩惱過。

  可以說,她人生中唯一的污點,恐怕也只有當年嫁給了方敬,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幸好後來一切不正確的東西都從她的生命里被抹除,癩蛤蟆和白天鵝是完全兩種不同的物種,哪怕因為意外交匯,也註定要漸行漸遠,不可能在一起生活。

  「我生了方若華,難道急需的時候,暫時挪用一下她那筆拆遷款也不行?」

  於小青本能地,選擇性遺忘掉自己暫時挪用了方若華的錢,用處卻是捨棄方若華的生命,救另外一個女兒。

  這件事已經成為她的魔咒,她只想永遠忘記。

  周建國嘆了口氣,伸手摸了下妻子的長髮,伸手把她攬在懷裡。

  事情已經過去,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他只是一下下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後背,輕聲道:「別怕,沒事的,會過去。」

  周建國的聲音很低沉,「方若華以後會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和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不要想了,一切都結束了。」

  ……

  臘月三十。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正是合家團圓的日子,許默出了公安局大門,去對門的肯德基坐下,叫了份外賣餃子。

  餃子送過來的時候,外賣員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許默板著臉道:「除夕快樂。」

  「呃,除夕快樂。」

  送外賣的這哥們訕訕笑了聲,把請給我五星好評的話給吞回肚子裡去,灰頭土臉地走人。

  實在是許大隊長一身板板整整的西裝,氣場強大,一般在電視裡出現這樣的角色,多數不是黑幫老大,就是冷血殺手。

  大過年的,遇見怪人怪事,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許默拎著餃子,從肯德基出來回辦公室。

  今天局裡檢修網絡,除了必要的部門,其他地方都連接不上網絡,而一到月底,他這流量就消耗殆盡……想叫份外賣,還得蹭別人家的WIFI。

  他今天值班。

  過年呢,陶冷和小麻花,一個要回去相親,一個老婆懷孕,總不能除夕還留下幹活,許默孤身一人,上無老,下無小,自然就只好主動體貼屬下了。

  今天從早到晚,局裡的各位同僚就沒閒著,從一樓到三樓,每個樓層都吵得和菜市場差不多。

  逮住一波入室偷竊的慣犯。

  還有一個攔路猥褻女同志的混蛋。

  外加拎回來一除夕夜玩跳樓自殺的文藝女青年。

  真不知道那些偷雞摸狗的犯罪分子們,擾亂社會治安的自殺者,為什麼非得選除夕,難道都不放假?

  許默穿過大堂,剛一上樓,陶副局長就笑得一團和氣,沖他招招手:「小許,這麼晚了,你去接接陶冷,我替你值一會兒班。」

  「……」

  聽陶冷說,她今天相親的對象是某公司高管,才三十歲,年輕有為,身價過百萬。

  但是,陶副局長很不滿意,他想讓自家侄女嫁警察已經想了三四年。

  許默其實不想攪合進家庭糾紛里去,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陶副局長發了話,這點小忙他著實是不好不幫。

  再說,比起嘈雜的公安局,他更想出去兜風。

  所以——「哎,只能選擇……對不住小陶。」

  陶冷和她相親對象約會的地方離警局不遠,叫藍天咖啡,是個網紅打卡的拍照地點,非常漂亮,也很小資,開車十五分鐘左右。

  許默穿過兩個路口,一轉彎,就不覺皺眉,忍不住默念了一句流年不利。

  藍天咖啡門前,吵吵嚷嚷的,亂成一團。

  十幾個黃毛、紅毛、白毛推推搡搡地打架,把整個馬路都給堵得水泄不通。

  要不是除夕街面上人不多,估計馬上就能造成漫長的交通擁堵。

  許默的車還沒有停穩,就見裡面不知道是誰怒氣上頭,罵了一聲:「草你奶奶!」

  衝突瞬間升級。

  小伙子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堆諸如板凳,搬磚,啤酒瓶,書包,桌球拍一類的兇器,打得熱火朝天。

  許默從車上下來,一邊報警,一邊遲疑著向後退了一步,考慮要不要掉頭走人。

  不要說他沒有責任心,而是110的同事們肯定馬上就到,五分鐘都用不了。

  遲疑間,只聽嗖地一聲,三塊搬磚掄過好幾個人的腦袋,直接砸到了對面停著的一輛車上。

  許默的腳步登時止住,一看那車,就不覺伸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臉——邁巴赫!

  一千來萬啊。

  哪個臭小子下手這麼沒輕重,竟然去砸一千多萬的豪車。

  那豪車也是能碰的?剮蹭一下就要了親命!

  不到兩分鐘,110的警車疾馳而至。

  許默還沒轉身走人,就見陶冷衝過去,一把揪住一個黃毛,把人提溜到她身前,怒罵:「你小子瘋了是不是?大過年的不回家看你奶奶去,學會和人打架了?」

  「汪峰搶我女朋友!」

  「我呸,你才多大?毛長齊了沒你就有女朋友,老娘二十六了,還沒找著眉眼周正的公朋友!」

  陶冷氣得臉上發黑,回頭看見自家頭兒,連忙做了手勢,讓他給留幾個餃子,就扭過頭去繼續吼。

  整個現場一團亂。

  邁巴赫終於開了車門,司機先下來,後邊座位上也下來一中年男子。

  男子長得到有些不起眼,但只看他的座駕,再看一身打扮,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般人。

  S市有錢有勢的人很多,可是能開得起邁巴赫的,也絕對是金字塔頂端那一小部分。

  男人蹙眉:「警官,今天除夕,我急著回家,您看是不是先給疏通一下?」

  許默從車裡拿了個茶杯,裝了點醋,夾了一個餃子剛想往嘴裡塞,便聽有一個很乖巧的聲音道:「警官先生,邁巴赫的司機要綁架郝董事長,你不能放他們走。」

  這聲音很高昂,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默和所有人的反應類似,反射性地去看司機,只見那司機瞳孔收縮了下,身體繃緊,急聲道:「怎麼可能!」

  他咳嗽了聲,努力讓自己冷靜:「董事長,您可不能聽那孩子的,簡直胡說八道,我可跟了您三年了!」

  許默本來也沒有把一個孩子的戲言當回事,但是這司機的反應,卻觸動了他作為一名警察的直覺,轉頭看向開口舉報司機的人。

  那是個很年輕的學生,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校服,校服上佩戴三中的校徽,身後背著有三分之一個他那麼大的書包,很乖巧的模樣。

  看陶冷身邊的小黃毛沖他吹鬍子瞪眼的模樣,顯然這個就是鬥毆事故的發起人之一——汪峰。

  汪峰開了口之後,鼓著臉偷偷去瞄他左邊的人。

  許默順著孩子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一身特別臃腫的黑色棉服。

  大帽子扣下來,護住那人的臉,底下還有一條男式的,掉了些許顏色的圍巾,一時絕對看不清楚這人的容貌。

  從身高,體型,隱約能看出應該是個女孩,年紀不大。

  這人似乎有點無奈,嘆了口氣,悶聲悶氣地道:「司機和兩個男人,一個穿黃色羽絨服,另一個穿雲天集團保安的衣服,剛才就在那邊的警亭旁邊商量綁架什麼的……」

  她話音未落,那司機轉身,一把推開擋路的一個警察,拔腿就跑。

  這人順手抓起汪峰擱在地上的書包,嗖一聲扔出去,哐當一聲,司機應聲而倒。

  許默和陶冷幾個警察悚然,只覺得自己身上也疼了那麼一下。

  這一下子,可是頗有剛才掄到豪車上的板磚的風範。

  警方反應不慢,立時先把司機給按住,看他這反應,肯定是真有問題。

  許默使了個眼色,陶冷就吩咐下去尋找可能是司機同夥的傢伙們,他自己走過去把書包拎起來,拎到手裡很是沉手,起碼有二三十斤的樣子。

  「裡面裝了鐵塊不成?」

  汪峰耷拉著眉眼,乖乖把書包抱回來背上,有氣無力地道:「什麼鐵塊?參考書,習題冊,試卷,沒別的。」

  一邊說,他一邊磨磨蹭蹭地蹭到黑棉服的姑娘面前,耷拉著腦袋,一副被水淹了似的可憐樣。

  黑棉服的姑娘伸手攏了攏圍巾和帽子,壓低聲音:「別做多餘的事。」

  說著抬頭問警察:「我們可不可以走了?」

  許默一愣,看著這孩子的眼睛只覺得很熟悉,他觀察力一向很好,記性也不壞,但是這會兒卻一時想不起來。

  黑棉服又道:「汪峰是高中生,不能影響學習,萬一那些傢伙是亡命徒,知道我們插手報復我們怎麼辦?」

  汪峰咬著嘴唇支吾了聲:「才不怕他們,我……」

  「閉嘴。」

  這孩子登時又慫得耷拉下頭。

  許默一笑,知道汪峰的來歷,到也不為難他們,找了個警察送他們回家。

  坐在回去的警車上,黑棉服嘆了口氣,轉過頭瞪汪峰:「你去攔下郝董事長,破壞了對方的計劃不就得了,轉過頭還可以寫封告密信什麼的,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逞哪門子能!」

  「噗嗤!」

  開車的警察忍不住笑咳了聲。

  黑棉服抬頭看他,蹙眉:「我們小老百姓,不想惹麻煩,可以理解吧?」

  「理解,肯定理解。」

  這女孩子打扮得土氣古怪,聲音卻很好聽,氣場也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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