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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祈毓豐不顧她的意願帶她離開,可道歉的卻是郁蘭陵。
祈毓豐跪在地上臉色慘白,他捂住傷口,扶著堅硬的石橋站直身子,獨自下了橋,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離去。
其間再未看女子一眼。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他帶不走那樣光熠的顏色。
郁蘭陵看著祈毓豐踉蹌的背影,反覆告訴自己刺的不深,可心中的難過還是要溢出來了,怎麼就到這個地步了呢?
明明告別的時候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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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祈毓豐的腦中白茫茫一片,他刻板的動著雙腿,幾乎連路都分不清。
他呼了口氣,胸中的瘀塞卻沒有被吐出去,反而不斷加重了,下墜的時候仿佛連著他的呼吸都一起沉了下去。
他摸了摸左胸,無意識的想著:兩次受得傷都在右側,可他怎麼覺得左邊更痛呢?
祈毓豐終究不是個鐵人,他在離開女子的視線之後,側身倒在了地上,揚起一陣煙塵。
郁蘭陵坐在橋面上,雙手捂住臉頰,以期逃避現實,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會以她的意志而轉移。
等到許久之後,她從橋面坐起,眸子不復先前的純然清透,而是多了疲憊和難過,“師父,方才是你將我喚醒的嗎”?
白泱:[嗯]。
郁蘭陵緊了緊繡有汀蘭的羅帕,輕聲細語的好似怕驚擾了什麼一番一樣,“那祈毓豐會活下去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看他命數],白泱話說的清淡,並未因一個人的死活生出太大波動。
郁蘭陵回頭望了望,煙青色的眉黛鎖下重重愁緒,“那就希望他平安吧”!
她從橋上走過,折回晏國。
白泱不喜歡蠢徒弟臉上露出的這種表情,他希望她的眉眼時時刻刻都是舒展的、肆意的,[如果你真想讓他活著,可以將祈毓豐回國的消息傳給穆觀]。
郁蘭陵一聽可以救人,連忙打起了精神,“那個穆觀是誰,值得信任嗎,他會願意過來救他嗎”?
白泱:[穆觀在祈毓豐啟蒙時,便擔任了他的太傅,負責教導他為君之道、詩書禮儀,還曾贊他圭璋特達]。
聽之前郁蘭陵還很期待,之後她卻猶豫了,“穆觀只是個太傅,且不說他沒有實權的問題,就算他有,他會願意為一個消失了幾年的儲君奔走斡旋嗎”?
[他會],白泱回的肯定,[皇后一脈如今愈發張狂,在朝中大肆提拔親信、摒除異己]。
[而穆觀乃是清流中的清流,他是斷然不會跟皇后同流合污的,不僅沒有同流合污,還屢次上疏痛陳皇后惡名,可當今昏聵,以致這些封奏大多不了了之]。
[皇后雖未傷筋動骨,卻是將此人給記下了,之所以遲遲沒有朝他下手,一來是因為穆觀門生眾多,朝中大多文官出於他的門下,此時下手,容易引起無謂的動亂,二來穆觀的幼子穆煬掌管了祈國三分之一的兵權,皇后有所顧忌,不敢動作]。
“所以,穆家與皇后形成對立面的同時,也化為了祈毓豐的天然盟友,若是能將祈毓豐接回去,他們只怕比誰都高興,對不對”?
郁蘭陵自然接上。
[對]。
郁蘭陵心頭因為那一刺湧上的愧疚總算少了些,“那就好,能幫上他最好了”。
白泱見她眉眼重新透出生氣,心下微松,[今日之事,可要告訴謝元折]?
郁蘭陵想了想,還是道:“算了,還是別叫他擔心了”!
白泱頓了頓,[可是,他正騎著馬朝你這邊趕過來]。
郁蘭陵有些懵,他不是在城外練兵嗎?
怎麼趕過來?
以及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
馬匹的速度比郁蘭陵的兩條腿可快了太多,不過半個時辰,郁蘭陵就被找到了。
謝元折伸出手拉她上馬,將女子置於他的身前,而後雙腿一夾馬腹,在官道上疾馳了起來。
此時山嵐已被冰冷的暮色遮蓋,樹梢隱沒在暝寂中,微涼的風掠過兩人耳邊,只余馬蹄沒入泥土的聲音。
郁蘭陵往後靠了靠,“伯晏,你怎麼找來的啊”?
謝元折低頭看了一眼在他懷中躲風的女子,毫無波動的道:“城門口的守衛”。
這語氣一聽就知道是生氣了。
郁蘭陵暗道一聲糟,她斟酌了一下語言,謹慎道:“咳,今天祈毓豐說他要回祈國了,我想著我們好歹相依為命了一個多月,怎麼也該送送他的”。
謝元折冷笑,“一送就送到了界河”?
郁蘭陵這是第一次聽他冷笑,被嚇得心間一抖,“也不是,本來是在城外一里處就要分別的,可誰知……誰知……”
謝元折掃了她一眼,“有話不好好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郁蘭陵靈光一閃,想出了說辭,“誰知祈毓豐實在捨不得我這個朋友,盛情難卻之下,送了一里又一里,一直到了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