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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了吐舌尖,呼呼的為自己扇著風,以圖給舌頭降溫。
等溫度降下後,郁蘭陵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反思道:自己一個人吃獨食是不是不太好?
說不準這就是報應呢?
她站起身子,移步到床邊,準備和小夥伴一起分享食物。
還沒來得及出聲,床上的人就睜開了一雙不乏冷厲機警的眸子,他先是在木屋中逡巡一番,在目光觸及到郁蘭陵時,眼中才算是有了溫度,他收起身上的鋒利,嗓音低啞,“怎麼了”?
郁蘭陵舉了舉手中的樹枝,“我剛剛烤了魚,想叫你一起吃”。
因著方才被燙到了,她的眼神中還殘留著一層濕乎乎的霧氣,看人的時候,似淚非泣,好不依賴。
祈毓豐見她這個模樣,一顆心都軟了下去。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蘭心蕙質的女子,他們不過只有那麼幾面之緣,卻叫她不顧惜自己的安危以身相救(他拉住了郁蘭陵的腳踝讓她不得不救),害得自己受傷不說,又要費心為他療傷,如今更是因為顧念他的傷勢,獨自出去捉魚給他吃。
他何德何能?
才得遇這樣的一片冰心。
“小姐先吃吧,等會兒我吃你剩下的”,祈毓豐自覺羞愧,又把魚推回了去。
郁蘭陵鼓了鼓沾了灰的兩腮,黑白分明的水眸漾著懷疑,“你都不嫌棄我的嗎”?
雖然她也很想自己一個人大快朵頤。
“不嫌棄的”,祈毓豐回的很快,臉上沒有一絲勉強,他珍惜都尤覺不夠,哪裡會嫌棄?
郁蘭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自己倒是先過意不去了,“算了,我們一起吃,等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歹是一國儲君,吃別人剩下的也太委曲求全了叭!
語罷她上床跟祈毓豐排排坐,把鮮嫩的烤魚豎在中間,一人咬一邊。
兩人這些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是以這條半米長的魚被啃的一乾二淨。
解決了生理問題,郁蘭陵才有心規劃一下以後的生存問題,在這之前,她覺得有必要問一下祈毓豐,要不要跟她分道揚鑣。
她用串著魚骨的樹枝碰了碰祈毓豐的胳膊,“殿下,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祈毓豐低頭看著胸口的傷,低低道:“我的傷可能要過兩天再走了”。
他想到自己身邊無時無刻存在著的危險,儘管不舍,還是向郁蘭陵道出了分別,“你……不要管我了,明天就離開吧”!
一句話說完,他身上的氣息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灰暗了下去。
郁蘭陵感受著周遭的氣息變化,有些無語,她實在看不出祈毓豐哪裡有想跟她分開的意思。
看著已經陷入陰鬱的祈毓豐,郁蘭陵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有些苦惱的道:“可是我一個女孩子在外行走,不懂的地方太多了,要是出了什麼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祈毓豐垂下的頭動了動,本就不堅定的心思徹底動搖了。
是啊,她一個女子,在這樣的世道下,怎麼活得下去,還不如在他身邊,起碼他能保證,只要他還在,就一定會護她周全。
祈毓豐緩緩抬頭,認真的看著她道:“我懂得多,小姐等我兩天,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郁蘭陵笑盈盈的點點頭,“好啊,麻煩殿下了”。
祈毓豐斜飛入鬢的長眉舒展,“不麻煩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唉,有點兒卡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為了恢復的更快一些,祈毓豐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這也就導致了,他們兩人的吃食全都由郁蘭陵包攬了過去。
祈毓豐每天吃著女子辛苦為他捉來的魚,找來的果子,暗暗下定決心,待日後登臨九重,必要護得女子此生無憂。
是的,他此次重歸故國,不為其他,只為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攫取回來。
在謝池身邊呆的那半年光景,祈毓豐可不是為了當個畜生讓人磋磨的,除了尋求庇佑,更多的緣由是他想借謝池的勢。
雖然謝池年歲尚小,未能參政,卻並不影響他借著謝池的名頭行事,譬如打聽祈國那邊的消息。
近些年來,他那個父皇,在便嬖(pián bì)的誘供下,可謂是昏招盡出,戰敗之後,不僅沒有一點兒居安思危的意識,竟然還在宮內高築歌管樓台,日日醉生夢死,以致耿介之臣寒心,身上權柄逐漸被皇后一脈蠶食。
既然如此,何不退位讓賢?
祈毓豐黝黑的瞳仁中划過一道狠戾。
兩天的時間轉眼即過,他們是在耀日初升時離開的。
祈毓豐的傷經不起太大的動作,因此還需攙扶,這樣一來,兩人的腳程就慢了些,按照這樣的速度,也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走到下一個城鎮。
一個時辰後,郁蘭陵徹底走不動了,她扶著祈毓豐坐到路邊的石塊上,用衣袖沾了沾汗漬。
郁蘭陵眯著眼望了望大如盤盂的日頭,乾巴巴的問道:“師父,下一個城鎮還有多遠”?
[用走的話,四個時辰]。
郁蘭陵聽完,瞬時蔫了下去。
六月底正當盛夏,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早間的滄涼已變成了有些曬人的溫度,且這這還不是最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