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丟人
葉清嬈咬牙，「休息一下，別拍了別拍了！」
「好。」安妮立刻道，「攝製組……」
「導演，我沒事。」蘇梨兒終於抬頭，對著對講機道，轉頭看向了岸上的人。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毫不費力地捕捉到了那個站在導演旁邊的人，有些人天生就會發光，不論站在哪裡，都是視線的焦點。
秦城陽也在看她，面色沉靜如水，嘴唇抿著，精緻的五官沒有波動，墨色雙瞳里的情緒翻湧，隱隱藏著的堅毅便透過空氣穿透過來，仿佛能夠一直射到她的心底。
蘇梨兒突然就有了力量。
「你真沒事嗎？」安妮皺眉，不確定地又重新問了一遍，眼神看向了秦城陽。
就算是蘇梨兒說沒事，這會兒秦城陽應該也不同意繼續拍了。
沒想到秦城陽沒有說話，意料之外地沉默著，眼神仍舊看著蘇梨兒，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半晌，蘇梨兒直起了身子，面色已經恢復了一些，深深吸了口氣，淺笑在唇畔蔓延出來，眼神晶亮地注視著秦城陽道：「真的沒事，繼續吧。」
秦城陽也勾唇，心口一松。
他知道剛才蘇梨兒的眼神代表了什麼，很開心在這種時候，他能成為她的力量和支柱。
蘇梨兒轉身重新面對大海，心底充盈了不少，雖然還是有殘存的恐慌遲遲無法消散，但是比較於剛才那種深不見底的窒息感，此刻已經好了不少。
因為她知道自己身後有人，知道一切終將過去，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林歡，她是蘇梨兒——是秦城陽的蘇梨兒。
不管發生什麼，就算是天塌了，也會有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在身後為她托舉，護她平安前行。
「準備好了？」安妮拿著傳聲器道。
蘇梨兒點頭看向殷離，殷離轉身走向船沿，進入了表演狀態。
這一幕是完完全全的還原。
天色將晚，暮色四合，連空氣中的濕意都和那天她在遊艇上的一模一樣。
秦城陽走向了鏡頭前，身側站著葉清嬈，兩人面色都是沉著的，盯著畫面里表演的人，仿佛真的看見了林歡的掙扎和難耐。
那雙手扼上了她的喉嚨。
她拍打，絕望，鏡頭逐漸移到了那張臉上，瞳孔里不可置信的光芒在漸漸消散。
「為什麼？」蘇梨兒搖頭，一遍一遍地問。
她的臉色已經漲紅，可以看出掐在她脖頸上的那雙手十分用力，鏡頭給了個特寫，精緻面容上的每一個表情都細緻得傳遞著絕望。
瀕死、掙扎、背叛、無力……所有情緒擰在一起，甚至感染了一直無法入戲的殷離，輕輕鬆鬆將他帶進了那樣的場景和心境中。
「卡！很好！」安妮放下話筒，激動地叫道，「太好了！這段表演會成為經典！絕對會！梨兒你真是個寶藏！」
殷離鬆開掐著她脖子的手，蘇梨兒瞬間脫力，秦城陽大步上前將自己的衣服脫下，給蘇梨兒罩上，抱著她低聲安撫。
「城陽……」蘇梨兒閉眼叫著。
「我在。」他回應，緊緊抱著她，用手擦去她臉頰上的水珠，心裡像被劈開了一道傷口似的，綿綿密密的痛感開始蔓延。
他突然知道為什麼當初和剛接觸蘇梨兒的時候，連接吻都會讓她發抖輕顫，也知道為什麼她會那樣抗拒肢體接觸，直到後來才一點點好轉。
在他的安撫下，蘇梨兒才逐漸好轉，等到可以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安妮還在用極度欣賞的眼神看著她，全組的成員都非常激動。
「電影上映之後，這絕對是教科書式的演技！」安妮笑著道，「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蘇梨兒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
這哪是演技……剛才她恍惚間看見殷離那張化妝之後酷似殷若塵的臉時，才知道自己心底壓抑的恐懼竟然這樣多，因為被仇恨覆蓋，所以才一直沒有正式。
「我們先走。」秦城陽將她抱了起來。
蘇梨兒一愣，立刻看見周圍工作人員曖昧的笑容，伸手推他，「別，你先放我下來，一會兒還有慶功宴……」
安妮笑了起來：「慶功宴不重要，你們要是沒有時間，也可以不用過來。反正以後吃飯的機會也不少，不急在這一時。」
秦城陽挑眉，「聽見了？」
「餵……」她面色微紅想要下來，又被秦城陽重新按進了懷裡，大步離開。
蘇梨兒立刻往四周看去，沒找到葉清嬈的身影，正想問，就在打開的車門裡看見了坐著的葉清嬈還有周助。
「你怎麼出來了？」她道，上了車。
秦城陽也跟在身後上來，依舊握著她的手，在身側觀察她的狀態。
葉清嬈閉著眼睛沒有回答，坐在副駕駛座上，甚至在蘇梨兒探頭上前的時候往後面側面偏了偏，興致懨懨的樣子。
蘇梨兒用眼神詢問了周助，周助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蘇梨兒這才略帶詫異地收回眼神。
一路無話。
車子到達秦宅之後，葉清嬈率先下了車，走進大廳。
「她搞什麼？誰惹到她了嗎？」蘇梨兒嘀咕一句，快步跟上。
葉清嬈迅速繞過客廳，進了洗手間，門一鎖，在裡面悶悶道：「你別跟著我。」
蘇梨兒一聽就嚇了一跳。
這還帶著鼻音？是剛才哭過了嗎？
她驚地半晌都沒法出聲，良久小聲問：「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這輩子看見葉清嬈哭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情況實在可以列為人生恐怖事件的前三名了。
葉清嬈在裡面咬牙切齒道：「我現在覺得很丟人，你可以走開嗎？」
蘇梨兒一愣，丟人？
「她剛才站在監控器前面看你表演。」秦城陽路過，突然閒散地說了一句，隨後邁步離開，去接水喝了。
蘇梨兒震驚地轉頭。
難道是看見了剛才她那一段表演，所以覺得心疼？
心裡突然一暖，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發笑，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都讓她眼眶發紅十分感動，但是放在葉清嬈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帶上了點喜劇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