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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若梅咬牙呸了一聲:“別提這晦氣事兒了,陛下也不愛聽,你們都把嘴閉嚴了,誰再來問都說不知道。”這幾個兄弟今日都跟著他親耳聽到賈探春自報家門,也追著他問過可是跟太上皇有親的那個賈家的人,幸虧他還算口風緊,含含糊糊搪塞過去,沒留下什麼把柄。不過那個人也不用管了,先叫母親看她幾日,待查實了身份,她傷也好了,就趕出去。

  身在神威子爵府的賈探春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第265章 玉門關前

  在衛若梅的傳信還沒有達到神威子爵府之前,這裡是一個對探春來說, 相當溫馨、親切的地方。

  現任神威子爵夫人是一個高貴而溫婉的女子, 看到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的探春, 她什麼話都沒問, 立刻拿出自己的衣裳,叫丫頭們侍候探春梳洗更衣, 又忙而不亂的傳來大夫, 給探春診治。

  一個時辰之後, 探春便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也重新梳妝過了,躺在一張舒適的雕花大床上, 由丫鬟們服侍著慢慢飲用剛熬好的湯藥。她神情憔悴,面色慘白,看上去可憐兮兮的,但一雙眼睛裡,卻閃著不易察覺的精光。

  子爵夫人彎腰看著探春,微笑著道:“這下好了, 衣服換了乾淨, 也重新洗漱梳妝過,人就清慡好多。剛才大夫也說了, 傷都是一些外傷,好生休養幾天, 別再擦著碰著的, 也不要沾水, 過陣子就沒事了。”

  探春激動的伏在枕上行禮:“夫人,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勞夫人親自照顧,小女在這兒給您磕頭了!”探春十分機靈,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她並不知道這位夫人是否知道賈家的事兒,賈赦的事兒,會報給那個看上去職位頗高的將軍,是為了讓他轉達給寧珊、賈赦和迎春、惜春的,但對不清楚身份的人,越少說,越少錯。

  不得不說,探春這個主意非常正確,衛夫人在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清楚她是因為什麼被送到自己家裡之前,對探春是很有好感的。當然,這份好感遠遠不是一眼就認定了她做媳婦的好感,而是身為一個中年貴婦,看見一個和自己絲毫沒有利益紛爭的、長相也還算標準的小姑娘的和氣與客套。

  憑心而論,探春的容貌、身材、氣質都是出挑的,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俊眼修眉,單看模樣就足以讓人喜歡了。一直以來,探春都不能鶴立雞群的凸顯出自己,完全是因為大觀園裡出色的女孩子太多了。

  薛寶釵、林黛玉不算,薛寶琴和李家姐妹李紋、李綺也都是極出色的,而即使只跟自己家裡比,單論五官,她也是比不過迎春和惜春的,只是迎春怯懦,惜春幼稚,均不如她的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見之忘俗來的惹眼,也沒有她的開朗、大方和會討好人,所以在元春入宮、黛玉到來之前,探春一度曾是賈母跟前最得寵的孫女。

  然而這幾年風雲突變的生活已經將探春過去最吸引人的那份巾幗不讓鬚眉的豪俠之氣磨得所剩無幾了,在賈母和李紈的夾fèng之中艱難求生的探春已經失去了曾經工詩善書、趣味高雅的奪目光彩,但是卻也讓她的精明強幹和富有心機得到了長足的發揮,更上一層樓。

  這一次被送到神威子爵府,對她而言,也是一個機會,一條一旦賈赦、迎春等人不願意接納她的後路。

  討好子爵夫人,勢在必行。

  然而,這並不很容易達成。

  衛夫人的閱歷遠遠超過探春頭腦中描繪出來的極限,探春再精明,也是姑娘式的精明,她不會明白,一個跟家中的姐妹、兩重的婆婆、丈夫的寵妾、各懷鬼胎的妯娌拼殺了幾十年並獲得了最終勝利的貴婦人有多麼幹練敏銳,她那點小心思,幾句話間便被衛夫人探查了個一清二楚。

  但衛夫人並沒有揭穿探查,甚至還慈眉善目的陪著她虛情假意的繼續表演下去。

  蓋因,衛夫人並不喜歡衛若梅自己看中的那個薛寶琴。

  薛家是個皇商,而且是一個失去了精明的當家人,只有一個孀婦和一個傻兒子支撐的、搖搖欲墜了的皇商,而那個薛寶琴,甚至不是這樣一個地位卑微的家庭中的嫡枝長房嫡長女,而是父母皆忘的二房之女,而且上面還有一個哥哥。

  這就意味著,薛寶琴不但沒有地位、沒有出身、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她還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的嫁妝。

  如果不是寶琴曾為宮中女官,又薄有才名,且衛夫人親眼見過她那罕逢敵手的美貌,神威子爵府里是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同意衛若梅的自作主張的。

  不過即使寶琴自身條件出色,也難以取悅衛夫人,礙於衛若梅的執拗,不想跟兒子生分的衛夫人選擇了暫避,只讓衛子爵去跟兒子大吵大鬧的拍桌子怒吼,自己則做好了最不情願的準備——努力接納一個幾乎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好媳婦標準的薛寶琴,同時,她也做好了從任何角度給薛寶琴添堵的準備。

  自己送上門來獻媚的探春完全就是一個不利用白不利用的免費籌碼罷了。

  在探春竭盡全力表現自己的時候,惜春也在努力證明自己。

  “皇兄,皇兄,你就讓我騎馬吧,真的,我已經會騎了,辛夷可以證明,辛夷,辛夷,你來給皇兄說,我是不是已經會騎馬了?”惜春抓著寧珊御馬的馬鞍帶子,又蹦又跳的阻止寧珊飛身上馬的舉動,除非他主動帶上她。

  寧珊一向很慣著惜春,被她這樣鬧也不生氣,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辛夷問:“你可想清楚了要怎麼回答?欺君之罪不是說笑的哦!”

  辛夷垂首殮目,畢恭畢敬回道:“公主確實會騎馬了,”惜春喜上眉梢,“但是,”辛夷語氣沉重的轉著了:“奴婢只陪護公主在宮中校場小跑過幾圈,從不曾策馬揚鞭,恣意馳騁,因此……”

  惜春皺起眉頭,氣得直跺腳:“我也沒說要快跑,只是騎著溜達溜達也不成嗎?我在車廂里坐的快憋死了。”邊說,邊踮著腳去找迎春,大聲叫道:“珂姐姐,好姐姐,你也幫我說幾句好話呀。”

  迎春正在不遠處跟自己的坐騎交流感情,她的騎術在辛夷啟蒙過了以後就一直是雲海手把手教的了,可能不那麼美觀,但絕對穩妥又實用,如今換上一身男式騎裝,顯得越發眉鎖腰直,頸細背挺,颯慡英姿,光彩照人。

  聽見惜春的嬌呼,迎春輕盈的走過來,摸摸惜春的頭,笑道:“讓辛夷帶你騎,我就幫忙說話,你要自己騎卻不行。”

  惜春想一想,便是被人帶著不能自由馳騁,卻也總好過悶在轎廂里,便答應了。

  迎春抬頭笑看寧珊:“皇兄,可賣小妹這個面子麼?”

  寧珊搖搖頭,寵溺一笑:“摔了不許哭。”說罷,抬腿上馬,帶著青年將士們揚鞭而去,他也在馬車裡悶的夠嗆了,如今已經入了西部高原,大漠無垠,正是策馬奔騰的豪氣干雲之時。

  長長的馬隊狹著滾滾煙塵,直到玉門關前才堪堪剎停。寧珊拉住韁繩,遙遙望著夕陽餘暉之下古老且破舊、滿載著歷史沉重感的烽火台,這裡是始置於漢武帝開通西域道路、設置河西四郡的時期,因西域輸入玉石時取道於此而得名。漢朝時,這裡是通往西域各地的門戶,史載,元鼎或元封中,清朝修築酒泉至玉門間的長城,玉門關隨之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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