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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賈小妞用粉糯糯的聲音對著人販子恐嚇, 一旁與賈小妞手牽手的晴雯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另一隻小爪子捂住了臉。
這種話，四歲的時候她都不相信了。
“我舅媽現在都用‘你再不聽話，就將你嫁給傻子當媳婦。’嚇唬我了。”言下之意就是賈小妞說的狠話已經過時了。
聞言，賈小妞木然的轉頭，怔怔的看著晴雯。
晴雯腫麼可以這麼說?
這混蛋一定不會是晴雯。
見狀，一幫人販子沒忍住，一時都哄堂大笑起來。
一百個人里最少有九十個人以上是視覺感觀的動物。賈小妞與晴雯那長相說是千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此時雖說年歲尚小，可那顏色卻已經露了出來，不出幾年，必是傾國傾城。
現在兩個丫頭這般模樣，哪怕是心硬如鐵的人販子也有了幾分心軟。
當然心軟歸心軟，除了不會真的動手揍她們倆以外，旁的就沒有了。
哪行哪業也不能幹賠本生意不是。
就在這些人販子堅持職業操守的時候，魚用自己的真誠和經歷為他們上了一堂非常寶貴的營銷課。
貨品的品質以及包裝可以提升貨品的價值和市場。
時辰不早，這些人販子也累的狠了。倒也不願意再跟賈小妞貧嘴了，直接便準備將晴雯和賈小妞分一分，然後各回各的窩。
火把照下來，賈小妞那精緻無暇的容貌又為她增分不少，兩方人販子都想要賈小妞過去。
就在兩方爭執的時候，賈小妞開口說話了。
她問同樣的瓷器放在錦盒裡發賣會得到更多銀子，還是用草繩捆一捆跟著其他瓷器隨手賣掉得到的更多?
兩邊爭執不休的人販子聽到賈小妞的話，都不加思考的回了一句，“自然是放在錦盒裡。”
賈小妞點頭，“那這麼晚了，你們為啥還不安排我用晚膳和就寢?我若是熬夜了，餓著了，瘦脫相了，出黑眼圈了，皮膚變差，人變憔悴了，等你們將來出貨時，豈不是跟那些個普通的貨一樣價了?要真是這麼想的，那還有什麼好掙的。”
賈小妞這段話前面說的理直氣壯，最後一句話還帶著一點點小鄙夷。
這段話一落，當真震得人販子們半天回不過神來了。
這丫頭還挺自覺的哈。
“人不好分，銀子卻是好分。等將我倆賣掉後再分銀子不也是一樣，何必大晚上的在這裡吵吵嚷嚷?”頓了頓，賈小妞將視線轉向兩方人販子的頭頭，“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應該好好的包裝我們，然後在不掉價的情況下，保值增值嗎?”
刀疤男聽到賈小妞的話，嗤笑一聲，有些個好笑又有些好氣，“包裝你們?”
“對，包裝我們，讓我們看起來更值錢。哪怕不增值，也一定能保值，對不對?你們可以得上一筆銀子，我們也能去個有財力的地方，這種事情就叫做互利互惠，雙贏。”
“互利互惠?”刀疤男問完，便扯開嘴笑了。
互利互惠?
跟人販子講互利互惠?
呵~
入行這麼多年，這還是他頭一回聽貨物跟他講‘道理’。
眯著眼仔細打量面前的小丫頭，刀疤男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他拐了個大麻煩回來的感覺。
“嗯。”賈小妞大點其頭，“我祖父說，哪一行哪一業都是買賣。想要做好做精就要用心。將粗活細做，便是第一步。然後第二步，便是精益求精，接之是穩中求發展……”
賈小妞說起話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甭說沒見過世面的晴雯了，就是一圈的人販子都被賈小妞說得一愣一愣了。
像是什麼，她得吃好喝好睡好，這樣才能不傷皮膚不傷容貌。
像是什麼，她得穿好戴好，這樣才能讓人一看就跟那些插草標價賤賣的區別價值。
同樣一個人，你將她包裝成精品，那麼她走的便是精品路線，進的就是大商場。
而若是你將她包裝成路攤貨，那麼她除了去夜市擺攤便也只能上淘寶了。
對於一個愛美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喜歡和在意容貌。也因此賈小妞剛被抓來的時候，便用眼睛掃了一眼那間屋子的小孩長相都是什麼樣的。
賈小妞坐臥錦繡膏梁，但卻對這個時代並不無知。
青樓花船，南風小館，戲班子，高檔私寮，以及揚州瘦馬……
於是在一時逃不掉又沒有等到家裡救援的時候，如何讓自己活得舒服，便成了賈小妞當前會考慮的問題。
魚兩世記憶，旁的倒罷了，倒是那嘴皮子卻磨得極利索，再加上深深的抓住了兩方人販子的心理，倒也將這兩方人馬忽悠得差一點就瘸了。
當然，魚也沒說錯就是了。
人販子從來沒有想過會有被拐的小孩這麼能說會道的，更沒有想過會有被拐的小孩給他們出謀劃策的。
雖然他們也聽出來了，這小孩就是想要吃好喝好，旁的再沒什麼了，可是這小孩的想法仍是讓他們震驚了。
這倒底是哪個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奇葩呀?
刀疤男想到他們綁人時，這小丫頭一身小男孩的衣袍，臉上還粘了兩撇鬍子的小模樣，便覺得這孩子在家裡就不能是個老實本份的。
估計也是個家裡極疼寵的主兒。
沒看到了這種時候，還能不慌不忙的為自己爭取好待遇嗎?
一行人回到破廟，因為賈小妞和晴雯與其他貨物不同。因此倒給她倆挪到了一旁的小耳房呆著。
刀疤男與另一個長了一雙三角眼的人販子互相監督的將她們送到這間小耳房後，還神情揶揄的問賈小妞，要不要再來點宵夜。
賈小妞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在刀疤男詫異的眼神下很認真的點頭，“那就來點熱乎的東西吧，太涼的肚子會受不了，再壞了肚子摳了眼睛反而不美。對了，刀疤大叔，再拿床乾淨的鋪蓋來吧，夜裡涼，別再凍著我。若是凍病了，不吃藥病不好，吃藥還麻煩，最重要的是別在耽誤了大家的買賣。”
刀疤男：……
行，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哪是綁來的貨，這純粹是給自己請回來的祖宗。
人販子們都在想著賈小妞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附合他們這一行時，幾乎出動了全城的兵馬在需人的榮國府以及水源等人也終於被人販子火拼的動靜給吸引過來了。
只是他們過來的時候，人販子已經息火回去了。此時來晚的他們只能通過地面上留下的痕跡一點一點的排查賈小妞的蹤跡。擔心出意外，他們此時連狗都不敢用。
為怕打草驚蛇，他們帶來的人靜悄悄的將這片區域都圍了起來。天亮之前只要沒人出門，都發現不了自家大門口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賈代善也來了，黑沉著臉帶著兒子往那裡一站，就恨不得將這片區域夷為平地。只是皇城裡的任何一塊地方都不是他們爺倆能這麼幹的。
不然，別說心肝沒找回來，明兒御史就得將他們榮國府保送上頭條。被參一本倒是沒啥，就怕耽誤了找回心肝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