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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見她來了,就知道是紫鵑知會她的,笑說:“你來了正好,我正要問問你,這么小的嬰兒可該怎麼帶?”

  青鳶已經有了身孕,所以對於養小孩的事,自是比黛玉知曉得多些的。

  她笑著說:“當初林嬤嬤他們都說要一起來,您怕他們旅途辛苦,非攔著。當時她還說,等您有了身孕,只我們這些未成家的丫頭,可怎麼好,如今倒真應了她老人家的話。”

  “這一路南下辛苦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去。她們年紀大了,難道真讓她們終老他鄉?”林黛玉笑著回答。

  青鳶聽了點頭,她伸手欲接過嬰孩,林黛玉讓了一下,瞥了她一眼,嘲笑說:“你也不看看你幾個月的身子,哪裡敢給你抱!”青鳶也笑了,無奈地說:“這才幾個月?還沒顯懷呢,沒這麼金貴,就是姑娘你過於小心了,總讓我閒著休養,沒見過哪家人這樣的!”

  林黛玉一邊看著那嬰兒小巧的臉,一邊說道:“道理都給你們講了,你們只不聽,非得我下死命令不可。我聽說這段時期最是要緊,等過了,再來伏侍我也一樣。”

  兩人閒話著,反倒令黛玉心中的憂慮稍稍緩解些。

  紫鵑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她又恢復了往常的穩重,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向黛玉回道:“剛和廚娘說了一嘴,她養過孩子。還說如果嬰孩身子柔軟、抬不起頭來,定是才出生沒兩個月的,最好是吃母乳。現已晚了無法,只能用上等的碧粳米,小火熬多半個時辰,撇出米油來餵。她還說,這時的小孩兒,胃口小,吃得少,但餓得勤,夜裡還要備好吃的。”

  紫鵑瑣瑣碎碎將剛剛打聽來的消息都細細告訴了林黛玉,林黛玉看了看這個仍呼呼大睡的嬰孩,不覺頭疼起來。

  “姑娘,給我抱吧,你先歇歇!”紫鵑將嬰孩接了過來。

  林黛玉鬆了口氣,輕輕揉揉自己的手臂,感嘆地說:“才抱他,覺得他極輕,誰知時間久了,手臂都僵了。”停了一下,她略感好奇地問道:“看著他小臉精緻,是個小丫頭麼?”

  其他兩人也不知道,青鳶就要掀小孩的襁褓,黛玉不好意思極了,忙攔著,“算了算了,晚會兒給他洗澡時自然知道了,不要弄涼了他!”青鳶也感到自己舉動不妥,臉一紅放下手。

  正在這時,廖知拙撐著油紙傘穿過中庭,走了過來。

  他先看了眼嬰孩,見他臉色紅潤,呼吸平緩有力,放下心來。

  林黛玉吩咐青鳶、紫鵑先看顧好這孩子,自己和廖知拙走轉到書房內。她在椅子上坐下,思量著廖知拙的神情,猜測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廖知拙站在窗前,看著外邊的黑暗,聽著嘩嘩的雨聲,心逐漸安靜下來。他轉頭看向仰頭望著自己的林黛玉,沉鬱地說道:“七日前與當朝的一仗,我輸了!”

  “自古以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哥哥豈會因一次得失而失了心神?”林黛玉不解。

  廖知拙苦笑一下,嘆聲道:“若是敵手過強,或可白證一番,可我卻敗得窩囊,本有一拼之力,或可勝之,卻因我一念之差,損失慘重,幸而援軍及時趕到,才反轉了過來。”於是廖知拙將當時情形,細說了一遍。

  原來自初春起事之後,大軍迅速往前推進,所經之地敵兵,要麼聞風而逃,要麼繳械投降,個別死忠當朝的,也只是螳臂當車,直到長江一線,當朝才反應過來,連忙調集各路人馬,必要拒漢軍於長江南岸,故而雙方爭奪激烈起來。

  當今本性情嚴酷,只因他正受病痛折磨,才疏於對天下的掌控。聽聞漢軍謀反的消息,他怒極而笑,心中卻不以為然。歷經當朝數十載的統治,他對如今天下百姓的心態瞭若指掌,他們會不滿、會憤恨,也會鬧出事來,但也都是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一旦見了血,他們也就膽怯了,若還鬧,那就是殺得不夠,就像是白蓮邪教,不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誰知不到半年漢軍就抵達長江一線,江南富庶,是天下的糧倉,就成了雙方爭奪的重點。

  當今先是加強京城軍備警戒,又抄了幾個沒落世家,湊齊了軍餉,就急令鎮守北疆的榮老將軍,入關平定叛亂。

  所以漢軍各方面優勢雖然明顯,但在軍事指揮方面,差榮老將軍不是一星半點。以至於三個多月下來,整體的快速進攻,被拖慢下來,進而兩軍陷入膠著狀態。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廖知拙奉命率領五千精兵奇襲戰略要地古樓堡,雙方陷入攻守混戰,勝負難料,恰在此時廖知拙發現榮老將軍竟在這堡內。

  他曾在北疆遊歷時與這老將軍有一面之緣,十分敬重他的為人,所以,權衡之下,他想私下見一見這老將軍,一來摸摸他的底,二來看能否勸降他,若事成,對方如少一臂,己方如虎添翼。

  於是他在雙方間歇之際,仗著武藝高強,摸進城堡內,趁著夜色溜進了榮將軍的議事堂內。恰巧當時只有榮將軍和他兒子在,於是廖知拙從窗外飛身而入,先點了榮將軍兒子的穴道,才和榮將軍面談。

  榮將軍一看到他,就呵呵一笑道:“我尚未入關內時,就聽說叛軍中有一小將,武藝非凡,雖劍戟槍炮不能傷他分毫,能屢次出奇制勝,我就想那人會不會是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怎麼,兩軍對壘,你可是要仗著江湖武藝來刺殺我不成?”

  廖知拙躬身行了大禮,正色說道:“老將軍一家三代,駐守我國北方門戶,數十年來十多男兒戰死疆場,禦敵於國內之外,小子敬佩萬分。如今我隨賢王起兵,欲驅除躂虜,復我華夏,強我國力,揚我國威,老將軍可願改投明主,不再為異族鎮殺漢家子民?”

  榮老將粗糙的臉孔看不出什麼神情,只兩雙眼睛好似噴出怒火,他冷哼一聲道:“那許家小子,祖輩原是先朝將領,當時當朝入駐中原,也不曾見他抵抗一二,就跪地投降,可有半分血性。如今時隔近百年,正值休養生息之時,他卻興兵作亂,豈不是因一己之私,令天下百姓陷於水火之中,如此不顧大局,豈是明主?”

  廖知拙聽他此話,爭辯道:“當今天下本已民不聊生,強虜統治幾十年,軟硬兼施,一面打碎民族筋骨,一面懷柔愚化百姓,照此,再過不了多久,恐怕我們就會當甘願為奴為婢,為羊為犬,永世不得翻身了。”他見榮將軍眉頭緊鎖,似有深思,於是努力勸道:“漢王許伯槐,天資聰穎,性情堅韌,臥薪嘗膽二十年,以兵起事,非為個人權益,實為天下人福祉。軍規三十六條,軍紀嚴明,勒令官兵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百姓讚許,豈非明主?”

  榮將軍沉默不語,良久,他仰頭長嘆道:“你所言,我豈有不知,漢王之人,我也略有所聞,若傳聞屬實,確實令人敬重。只可惜我們各為其主,我若叛降於他,怎不令人想到呂布這樣的反覆小人?”

  “榮將軍不必多慮,雖說忠臣不事二主,但也要看這君可是明君,您歸順漢王,既非貪生怕死,也非為個人私利,反而是為民為族舍名棄生,豈非大英雄哉?”廖知拙衷心希望這老英雄能夠思慮清楚,不要過於執拗,否則今日此事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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