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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鑑於以上種種的考慮,骨力裴羅堅定了和神策軍決一死戰的決心。當乞扎納力率八萬兵馬從長安撤回豐州之後,骨力裴羅更是將受降城的一萬駐軍以及從懷遠郡逃回的兵馬並豐州的一萬精騎一起合兵一處,組成了超過十萬的騎兵兵團,在豐州城下擺好了陣勢,坐等王源兵馬的到來。

  今日,王源的兵馬終於到來了,骨力裴羅一點也沒有慌張。他看到了神策軍的配置。只有一半是騎兵,其餘的都是步兵和推著大車的輜重兵馬,這說明在陣勢交戰時,只有那五萬騎兵是對手,而其餘的兵馬都可忽略不計。但骨力裴羅還是謹慎起見,沒有一見面便猛撲上去,而是決定先探一探虛實,來個先禮後兵恐嚇一番再說。沒準王源見了自己大軍的架勢早就嚇得慌了神。先嚇他個屁滾尿流再說。所以,才有了那封送到王源面前的戰書。或者可稱之為擾亂對手心神的恐嚇信。

  歌姬的歌聲美妙婉轉,骨力裴羅聽的心中熨帖舒坦,眯著眼用粗大的手掌輕輕的在躺椅扶手處打著拍子。怪不得唐人喜歡吟詩譜詞聽曲觀舞,原來這歌曲真的別有魅力,比吃著大魚大肉,喝著上好的美酒還要讓人快活。

  一曲既罷。骨力裴羅坐起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將亂蓬蓬的鬍子捋了捋站起身來。

  「大汗,還要聽麼?要她們再唱一曲?」貼身的僕役上前躬身道。

  「罷了,下回再聽吧。曲兒聽多了也不好,聽的人渾身沒力氣,就想著睡覺。難怪人說,不能耽於美色享樂之事,連我都受不住這個。大唐的皇帝和官兒們不就是喜歡這些才到了今日的地步麼?」骨力裴羅擺著手道。

  「大汗日夜操勞,偶爾放鬆身心享受享受也是無妨的。」僕役訕笑著道。

  骨力裴羅擺擺手,僕役朝著歌姬樂師們喝道:「退下退下。」

  歌姬樂師們忙起身快速推出大帳。骨力裴羅皺眉問道:「派去下戰書的人回來了沒有,怎地還沒來回稟?」

  僕役正欲回答,猛聽得帳幕之外嘈雜喧譁之聲響起,片刻後帳幕外傳來乞扎納力的叫聲:「乞扎納力求見大汗。」

  骨力裴羅高聲喝道:「進來說話。」

  簾幕一閃,刺目的光線讓骨力裴羅眯了眯眼睛,只見乞扎納力全身盔甲,叮鈴哐啷的掀簾而入。他快步來到骨力裴羅身前,橫臂於胸低頭行禮。

  「乞扎納力見過大汗。」

  骨力裴羅點頭道:「見我何事?派去下戰書的信使回來了麼?」

  「正是因為此事來見大汗。他娘的,簡直氣煞我也。王源這廝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辱我信使。」乞扎納力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抓了案上的一壺馬奶酒咕咚咚灌下去半壺去。

  「怎麼回事?」骨力裴羅皺眉問道。

  「大汗還是自己問古爾力吧,我都羞於啟齒。古爾力,還不滾進來見大汗,我回紇人的臉給你丟盡了。」乞扎納力喝道。

  帳幕掀開,衣衫不整的回紇信使古爾力快步走了進來,一進大帳,便噗通跪倒在地上,一邊給骨力裴羅行禮,一邊嚎哭起來。

  「大汗,大汗,我沒臉見大汗了,我等被王源他們羞辱的沒臉見人了。大汗給我們做主啊……」

  骨力裴羅皺眉道:「好好說話,哭什麼?發生了何事?你的衣衫呢?幹什麼用布包著頭?」

  「大汗……嗚嗚嗚,小人去送大汗的戰書給王源,王源那廝……居然將我們的衣服全部扒光羞辱我們。我們十幾人,一絲不掛的在陣前走了大半個時辰,被唐軍嬉笑諷刺,簡直是奇恥大辱啊。大汗,王源絲毫沒把大汗放在眼裡,雖是羞辱我們,其實便是在打大汗的臉啊。大汗,這次一定不能饒了他。」

  骨力裴羅神色古怪之極,又是驚愕又是惱怒又是好笑。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大汗,這些還罷了,他們的士兵在押送我們回到營前時還用劍割了我們的髮辮,弄得我們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一事小人實在是難以啟齒,但小人也要告知大汗他們的禽獸作為。他們用火摺子燒……燒……我們的胯下……的毛。差點壞了我們的命根子。大汗……我們此去當真是九死一生啊。」古爾力嚎哭說繼續訴說道。

  骨力裴羅皺眉上前,一把扯開古爾力蒙在頭上的布,但見古爾力原本滿頭的小辮濃密的頭髮卻已不見。大片的頭皮裸露著,這裡一塊那裡一塊,活像是生了禿頭瘡落了頭髮一般。竟有的存留的頭髮更是像東一撮西一撮的野草一般,橫七豎八或長或短歪歪斜斜的一叢叢的分布在頭上。整個頭頂簡直就像是被暴風雨侵襲過的草地,沙城暴洗劫過的綠洲,氂牛群踐踏過的牧場一般,慘不忍睹。

  骨力裴羅忍不住想要笑,但卻又笑不出聲來。伸手去扯古爾力遮蔽下體的那塊布。古爾力抓著布不肯鬆手,這是他回到軍營里才裹上的一塊布,便是要遮住一片狼藉的下體。他實在是不想將下半身暴露在大汗的面前。

  「鬆手,找死麼?」乞扎納力喝罵著,伸手一扯他的胳膊,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古爾力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將被野火燒過的草地恰恰暴露在骨力裴羅的目光之中。那裡毛髮凌亂,確實曾經經過火燒。一片亂七八糟,簡直讓人難以入目。

  骨力裴羅看了第一眼便不肯在看第二眼,皺眉將那片遮羞布丟在古爾力的身上,喝道:「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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