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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熏直注意到王源似乎有些不快,忙埋怨羅威道:「羅老哥,你這是作甚?這些廢料有何用?這便是你說的有進展之物麼。」

  羅威忙道:「諸位有所不知,這門炮管之所以炸裂開來,那是因為到了壽命之故。其餘的都是裝藥便炸,這一管炮卻是裝了一百多次藥,這才最終報廢的。這足以說明,我們已經幾乎快要找到了能夠鑄炮的鋼鐵了。大帥不是說過,炮管若能支撐住兩百次以上的發射再報廢,那便可以大規模的鑄造了。老朽想,這一隻稍加精煉便已經接近了那個標準了。」

  王源大喜道:「你是說這一門炮管經歷過百餘次的裝藥爆炸試驗?」

  羅威點頭道:「一百一十二次之後,炮管扭曲,發生了爆裂。」

  王源哈哈笑道:「很好,很好,這說明我們已經快找到可以鑄造炮管的鐵錠了。不知可還有其他的成品?我想親眼瞧一瞧。」

  羅威笑道:「大帥莫急,那四座高爐之中的鐵水已經很快便可以澆鑄了。一會兒請大帥目睹澆鑄成型的過程。澆鑄完畢,便可讓大帥親自檢驗。不過在此之前,老朽跟大帥稟報些事情。」

  王源微笑道:「請講。」

  第897章 鑄鍛(二)

  羅威沉吟道:「大帥,這所有的鑄造出來的炮管,老朽都做了標記。大帥收購的鐵錠來自我大唐十餘處鐵礦出產之地。老朽鑄造這麼多炮管,無一能合用。可見大部分地方出產的鐵錠都是不成的。以老朽的經驗而論,有些地方的鐵質偏軟,雖然韌性教強,但用於鑄造炮管,很容易便會變形。而有些地方的鐵錠雖然強度足夠,但卻過於脆硬,容易爆裂。老朽試圖將這些不同品相的鐵錠融合,想達到一個恰當的平衡點。但是,多次試驗終告失敗。老朽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同為鐵錠,也未必便能融合在一起。無論何種熔融鍛造之法,也不能將兩種鐵融合的天衣無縫。這就好比兩個不同的人,無論如何相處,天天吃住在一起,也必然會生出衝突來。不知老朽這個比喻恰不恰當。」

  王源點頭道:「甚有道理。以我所知,各地鐵中含有不同的雜質。這種雜質會影響鐵器的韌性或者強度。我們鍛造出的鐵器其實都並非純鐵。即便可以熔煉出純鐵來,也未必便能夠鑄造出合用的炮管。反而裡邊的雜質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一味的精煉除雜是無用的,往往反而有害。這些雜質的種類和數量都達到了某一種巧合,也許便是最合用的時候。我們並不知其中含有什麼雜質,一味的以各種不同品相的鐵錠融合,有千萬種組合的可能,一輩子也未必能夠得到想要的那種鐵。所以,與其這般組合熔煉,還不如找尋能夠天然合用的鐵錠。上天造物,必有一種可合用。這便是天無絕人之路之理。天地萬物包羅萬象,我相信能找到這一種。」

  羅威驚訝道:「哎呀,大帥於熔煉之術也是極為精通的啊。這番話五十年前老朽傳業恩師便是這般告訴我的。沒想到大帥居然也知道這些,大帥當真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啊。」

  王源撓頭心想,我可不是占了比你們晚生一千多年的便宜麼?後世中學的課本里便有簡單的煉鋼知識了。什麼碳鋼鎢鋼錳鋼等等,各種鋼鐵的材質和效用都是鐵中的微量元素起的作用。只可惜我也只半通不通的半吊子罷了,也不知道哪裡去找這些東西加進去熔煉,否則我比你們所有的熔煉大師還要精通百倍,又何必要請你們這些人出來幫忙?

  「然則,你試驗了多種組合無用,那麼那一門炮是如何鑄造出來的?」王源微笑問道。

  「剛才大帥說,上天造物,必有一用。之前老朽若聽到這句話必是不信的,但現在老朽卻深以為然。老朽在運來的鐵錠之中找到了近兩千斤的鐵錠。這些鐵錠因為品相不佳被堆在了角落裡。老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熔煉了幾爐鑄造了一門炮管,便是眼前這一門。沒想到居然能夠填藥百餘次而不爆裂,當真是天意使然。」

  王源訝異道:「如此巧合?那可真是天意了。你可知這種鐵錠產自何處?」

  羅威搖頭道:「這老朽便不知道了。這要問大帥指派的收購鐵錠之人。」

  王源看向柳熏直道:「柳先生,外購糧食物資和鐵器之事都是你經手的,你可記得從何處收購了這兩千斤鐵錠?」

  柳熏直皺眉想了想,搖頭道:「這個可當真是不記得了。當時老朽收購物資,幾乎走遍的大唐。各地都有物資的收購,如何能記得這些?不過,老朽有明細帳簿,應該可以查出從何處採購而來。」

  王源忙道:「快查,快查。此事刻不容緩。兩千斤只夠鑄造兩門炮管,這裡壞了一門,爐子裡燒著一門,這如何能進行精確的測試?」

  柳熏直忙道:「好,我這便去查找,片刻便來,大帥稍候。」

  柳熏直匆匆而去,羅威引著王源等人走向高爐旁邊。越是走近,越能感覺到熱浪灼燒身體的感覺。幾座高爐內咕嘟嘟鐵水沸騰之聲都能清晰可聞。爐頂坩堝之中不時有火花崩裂而出,落在地面上頃刻便凝結成一粒小小的鋼球。那些火花落在爐下那些忙碌的工匠們身上,這些人卻若無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王源皺眉道:「該給他們些防護,否則這火星崩到身上,豈非燙壞了他們。」

  羅威笑道:「大帥放心,咱們這些人天天跟這些打交道,早已不懼這些。不瞞大帥說,老朽少時學這門手藝,恩師曾讓我赤身裸體站在鐵錐前打鐵。通紅的鐵塊敲打起來火花四濺,落到身上燒的嗞嗞作響,疼的是亂蹦亂跳。一個月下來,身上無一完好之處,然幾個月下來,便毫無感覺了。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經過這些過來的,行里人不經過這般磨鍊般不算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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