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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耳恭聽。」

  李适之手指在桌上輕敲,口中緩緩吟道:「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

  李适之吟罷,雙目之中流出淚來,自己將酒壺奪了過去,連干三杯烈酒,起身拱手道:「王學士,多謝相送,告辭了。」

  王源站起身來回禮道:「李公,山高水長,路途艱險,多加珍重。」

  第252章 逝去

  目送李适之和家眷們的車駕消失在灞橋之東,王源也自感慨,從李适之的身上,更是深深感受到這個時代的兇險和無奈。自己身處其中,便只能不顧一切的去向上攀登,絕不容有一絲的懈怠,否則隨時隨地會墜入深淵之中。

  「阿兄,回吧。」大妹黃英收拾好了碗碟,來叫兀自站在路上張望的王源。

  王源轉身上馬緩緩往回走,行不多時,但見通向長安的道路上有一人腳步匆匆而來,那人身著長衫肩負包裹,伸著脖子四下里張望。

  王源勒馬站定,皺眉叫道:「是柳兄麼?」

  路邊那人愣了愣,看清了王源的面容驚訝地叫道:「怎麼是王學士?你怎麼在這裡?」

  來者是柳熏直,曾經是李适之手下的管事之一,王源在左相府的時候,他對王源著實照顧。

  王源忙跳下馬來行禮,口中道:「剛剛來送了李左相一程,你這是要去何處?」

  柳熏直滿頭的大汗,一邊還禮一邊擦汗,驚訝道:「你是來送左相公的?你怎麼會來?」

  王源笑道:「我怎麼不能來?」

  柳熏直忙道:「恕我失言,王學士自然是能來的。左相公呢?我也是來送他的。」

  王源往東方一指道:「已經過了灞橋了,你恐怕趕不上了。」

  柳熏直呆了呆,嘆道:「還是遲了一步,我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錯過了。」

  王源道:「你為何沒同他一起去宜春呢?我看他手下隨行之人,似乎當日那些幕賓一個都不在了。」

  柳熏直面色晦暗下來,嘆道:「左相於我有恩,我本是要跟隨他的,可惜……哎……一言難盡啊。」

  王源拉著他在路邊石頭上坐下,詳詢緣由,這才知道這段時間李适之府中發生的事情。李府之中僕役散盡,幕賓文士們也都不告而別,只剩下了李府之中資格最老的心腹幕賓只有柳熏直和梁思歸二人。而梁思歸因主管李适之府中的財物之事,曾多次和李邕接洽過,有過財物往來,被捲入了案子裡。柳熏直因一向不願和財物沾邊卻倖免於牽連。

  然而,不知為何,梁思歸被抓,李适之卻責怪柳熏直一直明哲保身,得以保全自身。酒後怒斥柳熏直為人狡詐,難怪一直不願擔責,原來是怕受牽連云云。柳熏直百口莫辯,心灰意冷,只能請辭離開,卻又被李适之斥以薄情寡義,柳熏直是大哭著離開李适之的左相府的。

  王源驚愕的聽完柳熏直的敘述,心中暗嘆李适之不可理喻,正是他這種偏激狹隘的性格,才導致他身邊沒有忠心對他之人。身在高位固然門庭若市,一旦倒霉,沒有一個人會為他惋惜,給他慰藉。

  「柳兄今後如何打算?」

  「我本今日來送別左相公,之後便回南方老家去買幾畝天地終老故土了,長安我是再也不來了。」柳熏直面容憔悴,低聲道。

  王源想了想道:「老家還有人麼?」

  柳熏直苦笑道:「離家數十年,家裡的故人怕是都不在了。」

  王源道:「柳先生,當初承蒙你看顧於我,我一直銘記於心。你此刻回老家怕是也物是人非難以安定。我有一個請求,不知柳先生可願意否?」

  柳熏直道:「王學士還跟我客氣什麼,但說就是。」

  王源起身來整衣鞠躬道:「我府中就缺柳先生這樣管事的人,我誠心誠意的請柳先生去我府中當管事,柳先生見多識廣,很多事情必能對我有所裨益,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柳熏直愕然道:「你……當真要請我去你府上當管事?」

  「那還能有假?我是誠心誠意的。」

  柳熏直眼中難掩興奮,但卻緩緩搖頭道:「我知道你念及舊情,當初在相府我確實看顧了你些,但憑此受你恩惠,我心中不安。」

  王源搖頭道:「什麼叫受我恩惠,我是請你當我的身邊幕賓,替我出謀劃策的。你也知道我如今大小也是個官兒,身邊沒有個能聊天能商議的人,那怎麼能成?當初在柳園中,和柳先生談了一席關於朝中事情的話語,從那時起我便認為柳先生看事清晰,很久以來我便想請你去幫我,可是你知道,你是左相府的人,我總不能挖李左相的牆角吧。」

  柳熏直咂嘴道:「這……這……我只是個庸才,否則左相焉能有今日這步田地。」

  王源搖頭道:「李左相的性子我也算是領教了,他只會認為自己是對的,你們在旁的建議他不會聽的,這可和你們這些身邊人沒有干係。莫猶豫了,你若以為我不值得你相助,那便請便,我贈你些財物助你安身。若你還不願就這麼回家等死的話,何妨跟我一起,也許能助我成就一番事業也未可知。」

  柳熏直丟在包裹,躬身行禮道:「學士如此厚看,熏直再不答應便是不識抬舉了。」

  王源哈哈笑道:「這就叫做緣分,我本是來送別李左相的,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你。這幾日我命人去查你的消息都沒結果,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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