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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追她出營帳,不知為何,安國公主沒有阻攔。

  徐冉見小姑娘眼眶通紅、欲言又止,好心安慰對方:「沒事,禁衛軍挺好。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皇都,早就聽顧雪絳說,淮金湖的姑娘們色藝雙絕、溫柔解語,正好去見識一下。」

  小公主眼淚頓收,惡狠狠道:「溫柔鄉,英雄冢。三年之後你也別想闖出名堂了!豈有此理,又是淮金湖,本宮早晚一把火燒了它!」

  徐冉被罵得莫名其妙,轉身就走:「什麼人啊,不講道理哦。」

  還沒走兩步,狂風忽起,飛沙走石,雲層後北方天空一片陰影飛速掠來。四下里驚呼迭起。

  「是父皇的雲舟。宮裡來人了!」溫樂喊道:「我們快去看看!」

  徐冉擺擺手:「這種大事,還真輪不到我。」

  溫樂怔在原地。

  茫茫夜色中,傳令官們舉著火把各營奔走,人潮向城頭聚集,徐冉逆大流前行,像一顆石子沒入海水,轉眼消失不見。

  程千仞正在劍閣駐地,與各門派修行者喝酒。

  一位澹山弟子喝高了,激動道:「山主,您平安太好了,您要是出什麼事,我們可怎麼辦,山上的雞可怎麼辦啊。」

  後半句被懷清及時捂住嘴,只發出含混的嘟囔。事關劍閣清貴形象,程千仞不許他們在外人面前提自家山雞。

  恰逢傳令官匆匆趕來:「宮裡的聖旨到了。」

  程千仞心頭一跳,直覺有什麼出乎意料的變數,他提起精神:「走吧諸位。」

  劍閣弟子做正事時架勢十足,整齊跟在他身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主帥營帳。

  大帳燭火通明,安國公主與傳旨的禁衛軍統領坐在主位,各部將領分立兩側。

  安國已帶上面具,氣勢冰冷威嚴。她舉起手中明黃的聖旨:「鎮東軍退守白雪關,是王朝的戰略決議。你們是最出色的戰士,未來我們將面臨更嚴峻的戰鬥,終有一天再奪回這裡。」

  一眾將領齊聲應道:「永不畏懼!」

  安國公主轉向程千仞,語氣緩和些許,狀似隨意道:「你來得晚了,還有一道詔令,我方才替你接了。」

  他心中警鈴大作,暗道不好。

  安國不給他時間,朗聲宣讀:「五皇子段暄虞,自幼遊歷人間,性情堅韌,天資超群。朕謂此子,實允眾望。即日歸京,入主東宮。」

  滿堂譁然!

  她合上聖旨:「皇弟,恭喜你。」

  「怎麼回事?」

  「山主,他們在說什麼啊?」

  程千仞聽不清周遭聲音,看不見安國公主面具背後的表情,只覺渾身冰冷。

  萬里迢迢趕來傳旨的禁衛軍統領站起身,拜倒再地:「恭迎殿下回宮。」

  將領們隨之跪拜:「恭迎殿下回宮——」

  安國公主笑道:「起罷。」

  程千仞拂袖而去。他走的很快,沒人跟得上他。

  消息傳得更快,那些飛鳥與傳訊符消失在白雪關上空,去往大陸每一個角落。

  作為一個多重身份的傳奇人物,世人皆知程千仞出身南淵學院,再往前追溯,應該算東川人。一夜之間,卻成了遊歷人間、體驗人生的皇子。

  市井話本寫的再誇張,也不敢這樣瞎寫。

  程千仞一走了之,場面並未失控,安國公主和她的親信將領招待皇都來使飲酒,氣氛其樂融融。

  茫茫夜色壓在白雪關上空,天似穹廬,他站在城頭,心情複雜至極。索性散去護體真元,任由雪花打在臉上,涼絲絲的。

  不知站了多久,燈火通明的邊城漸漸沉寂。夜風更寒。

  「你是小孩子嗎?不開心就躲起來?」

  程千仞:「我不喜歡被人擺布。」

  「我和你一樣,都沒有選擇,只是盤上棋子,由下棋的人擺布。」安國公主道:「下旨的不是父皇。你肯定猜到了,為什麼不願意面對呢?」

  程千仞微微蹙眉,他接觸過的皇族,除去年紀最小的溫樂,不管是安山王還是安國公主,說話腔調都十分正統,有時他聽不習慣。現在比起說話腔調,聊天內容更令人胸悶。

  去往東川山脈之前,白閒鶴對他說,魔王一死,那位聲威鼎盛,比聖上更得民心。如果他不願這種局面繼續下去,總要做點什麼。

  安國公主在崖底時,還是荊釵布裙的溫和婦人,也總想將話題引向朝歌闕。

  程千仞以為是他們多心。世人皆多心。

  原來他去東川山脈這一趟,不是安山王的陰謀,也不是魔王的謀算,仍在朝歌闕的局中。

  險死還生、在谷底養傷時,他想過對逐流更好一點,現在就像一個笑話。

  程千仞:「他怎麼敢。」

  「殺死魔王是真正的千秋功業。你說魔王沒死,可是魔王又不現世,誰會信你?只要人族不滅亡,他將永遠被稱頌。如今他聲望、權力俱在巔峰。可以做任何事,沒有人會反對。他說的話,就是真理。」

  比如廢黜太子,另立新的東宮,比如一紙詔書昭告天下,以聖上的名義,否定一個人過去的身份。

  其實程千仞四個字,意思很簡單,他怎麼敢騙我。

  安國公主只以為他不肯面對現實,嘆息道:

  「只懂戰鬥是不夠的。你該學會做個大人物了,有時候為天下戰,有時候與天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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