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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瀚海黃沙』,天崩地陷,萬劍齊發。因為不得不發。

  境界差距決定真元懸殊,僵持越久對他越不利,唯有搶先發難,尋找轉機。

  河水沖天時,程千仞身形虛晃,消失無蹤。

  漫天水劍中,一點鋒光如金塵玉屑,突破重重威壓,忽現安山王身前一尺,直指眉心!

  程千仞自認這一劍是他如今境界的速度極限。換在任何時候,絕不可能比此時更快。

  「錚!」

  利器相擊的錚鳴響起,對方護體真元未破,他劍勢稍滯。

  一柄長槍憑空出現,橫貫劍前,如攔江鐵索。

  程千仞疾退!

  已經遲了,他看見長槍的瞬間,眼前光線猛然昏暗。

  仿佛天地間所有日光被那柄槍吞噬乾淨,僅有槍尖兩個刻字撞進腦海:『烽火』。

  「轟——」

  萬千水劍倒沖,劇痛徹骨,天旋地轉!

  程千仞像一隻斷線風箏,一飛數十丈,狠狠砸穿河畔。

  煙塵瀰漫,碎石迸射。

  安山王孑然傲立,褐色稠衫被河水打濕,像沾染了凝固的血跡。

  那長槍握在他手中,因與神鬼辟易相擊,槍尖星火四濺,發出恐怖的『嗤嗤』聲。

  程千仞啐出一口血,以劍撐地,從深坑中爬起來。

  對方輕飄飄還了他一式『瀚海黃沙』。以『見江山』對『見江山』,便硬生生砸斷他三條肋骨。

  烽火。久負盛名的皇族神槍,本為安國長公主所用。現在神槍易主,意味著原主恐遭不測。

  他心中泛起陣陣寒意。

  安山王淡淡道:「神鬼辟易,果然不凡。」

  這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相差一個大境界前提下,竟然沒有一擊殺死對方。

  早在五十年前,他已經隱約看清自己修行道路上的極限。但是今天,他看不到程千仞的極限。

  天才之所以可怕,在於他們足夠年輕,又潛力無窮,像生機蓬勃的樹苗,只要一點雨露或陽光,就能破開巨石,直入雲天。

  他愈發認為自己不遠萬里,來這一趟是無比正確的決定,雖然辛苦了些。註定擋路的惡木,需趁早除去。就像掐滅一株雜草。

  滾滾河水將血肉殘屍衝下萬丈深淵,四野不再有雪狼嘶吼,只剩呼嘯風聲,流水轟鳴。

  程千仞站起來,因為劇痛而動作遲緩,肋下傷口止不住淌血。

  對方顯然很了解他的劍。神鬼辟易之威能,在於引動天象,就像在南淵太液池蒸乾半池湖水,如果不是這裡地脈特殊,天地靈氣封閉,他本可以一劍砍斷這條大河、炸平這座山峰。

  此時此地,竟是個死局。

  這是他第二次直面這種境界的對手,如果能活下來……人生總有許多遺憾,可惜沒有時間想更多。

  「嗤!」

  長槍高速破風而來!

  槍尖赤炎恐怖地燃燒著,蒸乾空氣中水分,留下道道青煙軌跡。

  程千仞身前光華大作,數不清的法器符籙一齊發動,多半是鑄造師邱北的饋贈。

  他面對這一槍,毫不猶豫召出所有保命手段,除了劍。

  長槍之後的安山王神色忽變。神鬼辟易寒芒乍現,不知何時被對方冒險擲出,瞬間刺破他護體真元!

  他一聲厲喝,怒而拂袖!

  神鬼辟易飛掠,回到劍主手中。

  「你想殺死我,雪狼群不夠,烽火長槍不夠,還需要付出更多代價。」程千仞抹去唇邊血線:「或許是性命。」

  老者衣袖殘破,鮮血順著袖口淌下,煌煌威嚴不再。

  他全盛之時,根本不將這一擊放在眼裡。但云頂大殿留下舊傷未愈,登時氣血翻湧,使他身形稍滯。

  僅僅一瞬間的遲滯,程千仞下一劍已經到了。

  沒有萬丈狂風,也沒有平地驚雷,樸實無華的一道劍影,直直刺出。

  純粹的速度與強大。

  程千仞神色平靜,真元盡出,不惜空門大開。

  死局初顯,必然要拼上性命了結,不是敵人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他看見對方眼底冰冷的怒意,那柄長槍倒轉而來,裹挾烈火烽煙,雷霆萬鈞!

  「轟!」

  地崩山摧,河水沖天!

  程千仞眼前一黑,只來得及避開心脈,肩胛被長槍直接刺穿,他卻猛然發狠,握緊槍柄!

  刺骨的寒意與劇痛淹沒了他。

  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身如浮萍,隨滾滾大河,跌入萬丈深淵中。

  午後,天空湛藍,日光溫暖,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程千仞睜開眼,過於明亮地光線令他眩暈不適,他昏昏沉沉地想,疼痛是好事,這證明沒有死。

  如果死後還是會很痛,那未免太慘了些。

  等他恢復視覺,打量這間竹屋,一眼看見床邊的人。

  那人逆著光,非常欠打地笑:「醒了?這也死不了,厲害啊。」

  程千仞喉頭乾澀,目光緊盯桌上茶壺。

  寧復還扶他起身,一口水猛灌下去,嗆得他連連咳嗽。

  「雲頂大殿一別,原來你一直沒走,你是放心不下我吧,東家。」程千仞險死還生,語無倫次,「哎,你真是最好的東家,那天我不該罵你傻。」

  寧復還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他:「完了,腦子也被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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