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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HILTON酒店門口停下。

  “你要請我吃飯?”沈清撥了撥剛洗完還來不及吹乾的頭髮,笑道:“只有兩個人,不用這麼鋪張。”

  許曼林將鑰匙交給一旁的門童後,一把拉住沈清的手:“你跟我來。”

  向接待處出示了自己的邀請函後,許曼林拖著不明所以的沈清進入大廳。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景象,沈清微微一愣——鋪著鵝黃色桌布的回字形冷餐檯,上面擺著各式盛食物的銀制器皿,燈光下閃閃發亮;優雅的音樂與華服,著白色禮服的侍者舉著托盤來往穿梭……這儼然是個盛大的酒會模樣——而她,被帶來這裡幹什麼?

  隨著視線飛快地搜尋一圈,終於,沈清在看見右前方寬大沙發椅中的東方男子後,略微瞭然。

  “你找我來,和他有關?”她一邊遠遠盯著那道削瘦的黑色身影,一邊問。

  許曼林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點頭:“你說的話他總會聽的。”

  “……要我說什麼?”

  “勸他回家。”

  “……他又不是小孩子。”沈清不大理解,笑道:“我也沒權干涉他的活動啊。”

  許曼林看了她一眼,皺眉:“可是我感覺不太對。最近忙公司的案子他幾乎沒正經吃過東西,但咖啡倒是一杯接一杯地沒少喝。你也知道,他的胃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

  咖啡……沈清呆立著,想起上次見面時許曼林就已經跟她提到過這事。印象中,過去相處時確實從沒見許傾玦有喝咖啡的習慣。他這個人,雖然不懂得主動關心自己的身體,但幸好也不會刻意去做某些明顯會傷害自己的事。可是現在卻……

  “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肯定撐不住……現在也只有指望你的話能管用了。”

  聽見許曼林抱著希望的聲音,沈清不禁苦笑:以許傾玦那麼驕傲的性格,恐怕事到如今說話最不管用的就應該屬她了吧!

  此時,身邊有幾位賓客往她們的方向奇怪地看了兩眼。沈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匆忙出門雖然穿著裙裝卻非正式的宴會裝,而且頭髮沒經過打理必然不夠妥貼。

  “我怕是幫不了你。”沈清轉頭想走。

  “為什麼?”許曼林睜大了眼睛,“不管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但總不至於想否認他對你的感情吧?他有多看重你,相信也不用我多說。只要你去說一句,他怎麼會不聽你的?”

  沈清直到現在才體會什麼叫有苦難言,皺著臉:“可是……”邊說邊習慣性地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清瘦身影上。……緊接著,到了嘴邊的話全部硬生生地剎住。

  ……她盯著那隻修長的手從容地接過對面一個英國男人遞來的酒杯,不由得瞳孔收縮,語氣漸冷:“……他居然喝酒?!”

  他居然敢喝酒?!沈清回頭看許曼林,見後者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不禁深深換了口氣。下一秒,便似一陣風般穿過大紅地毯鋪就的廳堂,往角落走去。速度之快,令身後的許曼林幾乎反應不過來。

  “許先生,預祝此次合作愉快!”NT年輕的總裁露出雪白健康的牙齒微笑著舉杯。

  “……不准喝。”一道清脆的女聲在頭頂響起。

  英國男人微微詫異地抬頭,只見對面不知何時多出個東方佳人,二話不說地已劈手奪走了許傾玦的酒杯,而素來以冷麵示人的許氏總裁卻在剎那間露出明顯驚訝的神色,這不得不令他頗感好奇。

  “請問這位小姐,你是……?”他紳士地站起來問。

  沈清卻似乎沒聽見,只是低頭看了一眼飄浮著冰塊的純淨液體,再次深深皺眉——如果不是她阻止,他是否真會喝下整杯加了冰的伏特加?只不過是個酒會而已,有必要讓他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麼?……

  這個女人真是有趣——NT總裁在發現對方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後,挑眉笑了笑——穿著便裝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卻只是盯著酒杯發呆,同時露出吃驚又厭惡的神色。

  “呃……許先生。”問不到正主,他只好調轉方向。

  此時的許傾玦神色早已恢復正常,他撐著沙發扶手,不著痕跡地微微用力,站起來後側了側頭,淡淡地說:“這位是我太太,不懂禮儀,請別介意。”

  近在耳邊的清冷聲音徹底喚回沈清的神思,她低低地“嗯?”了聲,匆匆回頭,落入眼中的是一張在燈光下有失血色的完美側臉。

  他剛才說什麼?太太?沈清一時微微怔住。

  這時候,她突然感到腰間一緊,一隻稍嫌冰涼的手已經準確無誤地攬上她的腰,動作卻並不輕柔。

  許傾玦低下頭,伏在她耳邊用中文低語,淡色削薄的唇勾起冷冷嘲諷的弧度:“難道你忘了?我們已經登記過了。或者說,你連這一點也想全部否認掉?”

  沈清心裡一震。她和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是夫妻了,她怎麼可能忘記?只不過從沒聽他這樣正式地介紹過自己,所以才會反應不過來。

  她轉過頭剛想辯解,身側的許傾玦卻又神色平靜地對著對面的人說:“抱歉,我要帶她先離開。”

  “……想不到許先生已經結婚了。”NT總裁笑道:“許太太,見到你很高興。那麼,二位請便。”

  下一秒,沈清便被腰後那股強大的力量帶離酒店。

  原本一直跟在一旁的林助理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一見氣氛不對,他立刻自覺地放慢腳步,與在酒會入口處遇到的許曼林一起故意落在後面,將更多的空間留給前面的一男一女。令他詫異的是,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沈清,想不到她居然是總裁夫人。不過,從背後看去,林助理覺得走在前面的二人看起來確實莫名的合諧。總裁走在她的身邊,居然連手裡的盲杖都沒用到,就這樣腳步平穩一路順暢地往酒店出口處走去。

  於是他搞不太懂了——明明默契十足的兩人,為什麼兩次見面氣氛都那麼怪異?

  直到出了酒店,許傾玦才收回之前一直放在沈清腰後的手,逕自靠在牆邊不動聲色地喘息。

  “你怎麼會來?”過了一會他問,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尤為低沉。

  沈清站在路邊,一陣輕風襲來,此時分明感覺到方才被許傾玦攬過的地方,風透過衣料帶著沁涼的冷意。反手一摸,果然薄薄的亞麻裙腰處已是一片微濕。

  心中驚訝,沈清一言不發地上前捉住許傾玦的手,隨即著急起來。因為他的手除去異乎尋常的冰涼之外,掌心處早已儘是冷汗。

  許傾玦先是一愣,繼而皺了皺眉:“你幹什麼?”那隻手卻任由她握著,忘了掙開。

  仔細辨認,似乎能從他的聲音中察覺到一絲壓抑的痛楚,沈清不禁急道:“這話該我問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了?”

  “……沒有。”許傾玦抽回手,本就淡色的唇在月光下更顯得血色盡失。

  “是不是胃痛?”沈清想起之前許曼林的話。

  “……”許傾玦背貼著牆,微低下頭狠狠蹙眉。沈清說得沒錯,胃部的痛楚在持續了近整晚之後此刻正以更激烈的方式襲來。

  雖然光線較暗,令沈清無法看清許傾玦的表情,但那近在耳邊的逐漸粗重的喘息聲卻已經給了她答案。

  “去醫院。”她扶住許傾玦的手臂。

  固執倔強的男人卻沒移動腳步。待一波痙攣般的疼痛稍稍緩解後,他伸手冷冷地撥開那雙溫暖的手,譏諷地開口:“你不是一直打算和我劃清界限嗎?……現在又何必費心?”

  沈清胸口一窒。果然不出所料,他是真的被她上次那番話激怒了。而在她動作微微僵住的空當,許傾玦已經一手扶著牆壁艱難地站直身體。

  沈清顧不上許多,只好再次一把拉住他:“總之你得先去醫院。”就算她該為上次的衝動道歉,那也應該是在他接受診治之後。

  許傾玦朝著她的方向微微側了側頭,臉色蒼白,額間已滲出冷汗,臉上的神情卻複雜難測。

  就在沈清以為他還想推拒的時候,手上突然一沉——令她猝不及防地,身邊的男人已經身體前傾,脫力般跪倒在地。

  ……

  沈清在空曠的醫院走廊里不安地來回踱步,直到醫生從急救室里出來。

  年輕的帥哥醫生看著急忙湊上前來的兩女一男,摘下口罩,一長串英文從口中冒出:“病人有輕微的胃出血現象,幸好送來不算太遲,沒有大礙。比較麻煩的是他的心臟,在搶救過程中曾經病發……為什麼之前沒人告訴我們他有嚴重的心臟病?要知道,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這次幸運才能及時控制住……”

  沈清和許曼林對視了一眼,共同懊悔自己的失誤。方才許傾玦的突然暈倒幾乎嚇壞她們,萬萬沒要多餘的心思考慮到其他的事。

  “那麼現在他怎麼樣了?”沈清問。

  “已經轉入病房,觀察一段時間後可以出院。但要記住不能讓他過度疲勞,並且要注意飲食,避免刺激性食物。”

  沈清的嘴角抽動了幾下:這兩樣,他可算是全占齊了。

  許曼林在一旁吁了口氣,拍拍沈清的肩,搖頭道:“幸好事先找了你,否則今晚他還不一定要怎麼折騰。”

  沈清頗無奈地挑眉。她與他在酒店外的情形,如果被許曼林看見,恐怕今後也就不會這麼信任她了。

  交待完公事準備離開的醫生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過頭來。

  “你們誰叫沈清?”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人用外國腔不倫不類地念出來,沈清皺著臉應了聲。

  醫生狀似研究地看了她一眼:“可能今晚整夜你都不能離開醫院。”

  “為什麼?”沈清好奇。即使她本來就沒打算走。

  “噢……”年輕的醫生突然笑了笑:“因為這是那位病人吩咐的。”

  “……嗯?”沈清一頭霧水。再看許曼林和林助理,二人也是滿臉訝異。

  雙手插在口袋裡,穿著淡綠色外袍的醫生清了清喉嚨,然後模仿道:“……告訴沈清,如果她再敢離開,我將永遠不會原諒她……”

  “這是剛才在手術室里,病人心臟病發過後突然說的話。”明明痛得只剩半條命,卻居然還有心思顧及手術室外的人走了沒走,這確實少見。所以,好心的他認為有必要把這句話帶給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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