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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峰心道,恩師汪劍通將遺書留給馬副幫主,馬夫人知道也不足為奇。他又想起阿朱在雁門關拓字的時候,的確是早就準備的模樣,原來是早就知道了這契丹文的意思!又想,她說的話和恩師玄苦所言一模一樣,看來是沒有假的了。

  玄苦既知蕭峰得知了身世,就沒有再隱瞞,只不過依舊殷殷勸他放下仇恨。

  蕭峰接過拓了契丹文的布,心中悲切。心想,這石壁上的字果然是他爹爹留下的,那麼,他爹媽何其無辜?殺父殺母的大仇豈能不報?

  蕭峰又看向阿朱,他和這個女子非親非故。如果如她所言,她認為當年帶頭伏擊他爹媽,害的他一家家破人亡的人便是她的生父,自己勢必要尋他報仇,她怎麼偏和自己說了?

  “我不忍你身世被隱瞞,或有朝一日被有心之人拿你身世之事說項。何況,因果循環,今日果,便是昨日因。逃也無用,躲也無用。”

  他又聽阿朱說:“大爺,你是我一直敬仰著的大英雄。”

  蕭峰略勾了勾嘴,說:“我果真是個契丹人不假了。阮姑娘,我是個契丹人,就是這樣,你還敬仰我?”

  “我敬仰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是漢人也好,契丹人也罷,永遠都是我敬仰的大英雄。”阿朱羞紅了臉,略略低下頭去。此刻,她心中是喜悅的。她重活一世,自己的爹爹不是蕭大哥的殺父仇人。這,就像是在夢裡一樣。

  可憐蕭峰心中百感交集,且他不知男女情|事,哪裡能體會阿朱的一片女兒柔腸?又想,是啊,如果阮姑娘因為我是契丹人而看不起我,哪裡會私下裡偷偷將遺書交給我?再看阿朱,已和初時不同。

  “大爺……你日後有何打算?”

  既然得知了帶頭大哥是少林的玄慈方丈,蕭大哥的父母無辜受戮,蕭大哥勢必要去少林尋他報仇的。想起前世那許多人為了掩飾玄慈的身份而招惹殺身之禍,還將這污水全部潑到蕭大哥身上。若那些人十之八、九是被玄慈所害,阿朱也是滿心怨憤,恨不得即刻揭穿了玄慈那偽君子的嘴臉。

  至於那康敏,她分明知道真相,卻要陷害段王爺,也不知是為何。

  阿朱所想,正是蕭峰心中的意思。

  “我要去趟少室山。在這之前,我得先辭去我丐幫幫主一職。”

  契丹人蕭峰可以為報仇上少室山,但是,丐幫幫主喬峰卻不可以。阿朱明白。

  蕭峰此刻確定了身世,心中萬般悲苦,不知道是為自己的,還是為自己爹媽的。

  再看阿朱,她雙目盈盈,正擔憂地看著自己。蕭峰心中一暖,說道:“之前是蕭某人對姑娘頗有誤會。我那時心裡亂的很,姑娘別放在心上。”

  阿朱趕緊道:“我明白,我怎麼會放在心上?”

  她聽蕭峰自稱“蕭某人”,便道:“蕭大爺,阮是我媽的姓,當然,便是將來,我姓的也是阮。蕭大爺,我名叫阿朱,你喚我‘阿朱’就可以了。”

  “好。阿朱。”蕭峰毫不猶豫地喚了一聲,“你好生休息。再修養幾日,就無恙了。”

  阿朱應了一聲,看蕭峰出門,又忍不住道:“蕭大爺,你何時往少室山去?”

  “待我處理丐幫的事情。多則五日,少則兩日。”

  “那你莫丟下我一個。”阿朱本是要去尋阿紫,再帶著阿紫去小鏡湖。但沒想到帶頭大哥不是段正淳,又想起前世那帶頭大哥的“毒辣手段”,便不放心蕭峰一人上少室山。

  蕭峰不解地看了阿朱一眼,在蕭峰心中,自然是感激阿朱的,只是信既然送到,便沒有再一起去少室山的事情。他此行報仇,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不應該讓阿朱同往。阿朱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解釋:“此事不知為何會牽扯上段王爺。我想著也許去少室山,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事實上,解鈴還須繫鈴人,她最應該做的是,就是去信陽找康敏。

  康敏必然有鬼。

  但蕭峰並沒有懷疑阿朱的話。畢竟康敏如果有鬼,也有可能是為了掩飾帶頭大哥的身份。

  蕭峰點了點頭,讓阿朱好生休息,便出門去了。

  片刻之後,有小二端來熱食,說是蕭峰吩咐送來的。阿朱身體已然無礙,便自行起來用餐,不提。

  兩日後,蕭峰在洛陽城外,杏子林中召集所有的丐幫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阿朱:你何止是我敬仰的大英雄,大豪傑。你是我的信仰。

  蕭峰:【好羞澀我要怎麼辦才能保持我的風度】

  作者:沒事,你臉黑。害羞了也看不出來。

  ☆、第四回

  人人稱道的蓋世英雄,丐幫的幫主喬峰竟然是契丹人。

  一時間,江湖中物議沸然。

  蕭峰辭去幫主一職,便遞了帖子去少林寺。阿朱見他沉默不語,明白他心裡定然不好受,便更是溫柔體貼。蕭峰對此一無所察,只是偶爾對上阿朱秋水般的雙眸,恬靜溫婉的笑容,會覺得心裡的那股子煩悶與焦躁散去一二。

  “玄慈的武功,與蕭大爺比何如?”

  “玄慈方丈是少林有名的得道高僧。自古武學出少林,玄慈方丈的武功自然不容小覷。”蕭峰按轡徐行,他和阿朱傍晚時分離開洛陽城,此刻天色暗了下來。此去少室山並不遠,他遞給少林寺的拜帖是在三日後,所以倒也不急。側首見阿朱抿著嘴角,眉角也略略蹙著,他好笑道:“殺父殺母之仇不得不報,這若是換個旁人,我用盡了法子,也消取他首級。但我的恩師出自少林,更勸我放下仇恨,玄慈亦是得道高僧,我尊重他,願意和他決一死戰。若是我不幸戰死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

  他見阿朱的眉頭皺的更緊,便說:“不過玄慈要打贏我,可也不是易事。”

  阿朱聽出他話里的傲然,笑著說:“是。”

  至一處河畔,兩人下了馬,捕魚而食。圍著明亮的篝火,阿朱說道:“蕭大爺,我和你說過我的來歷嗎?”

  “你說你生父是段王爺,母親姓阮。”蕭峰不知阿朱為何提起這事,但還是回答了。

  “是啦。”阿朱說,“但後來我媽將我送了人。我五歲那年,養母養父都相繼過世了。養父母的親族容不得我了,騙我到街上,說是買糖人給我。我得了糖人,一轉眼卻不見了那帶我到街上來的阿婆。可我記性特別好,又循著那來路回去了。”

  蕭峰聽了,不禁笑道:“那那個丟掉你的阿婆見到你,一定嚇了一跳。”

  “可不是嗎?”阿朱托著腮,“她啊,一定覺得這黃毛丫頭成精了!恩,應該將她扔遠點!”

  蕭峰搖頭失笑。又聽阿朱說:“不過,夜裡我守在養父的靈前,不慎睡了過去,當時我還小,不知怎麼的,睡到了桌子底下去。也因此我聽見了養父族兄的話。是啦,我是那個時候才從養父族兄的話里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養父母的親戚都不願意養我這麼個無親無故的丫頭片子。後來,我守完了養父的頭七,就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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