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取而代之 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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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時效早就過了,怎麼到現在都沒醒來?

  西蒙感到不對勁,推門大步走進去。

  男子的臉被被子蓋了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尖,西蒙叫了聲:「王子?」

  良久沒有回應。

  他將被子掀開一角,男子的臉青白僵硬。

  西蒙顫抖著伸出手,探在鼻息下……

  天……

  西蒙雙眼大睜,猛然後退一步,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子……。」他大喝一聲,朝門外吼道:「醫生,醫生……。」

  幾個醫生得了消息立刻跑過來,檢查了一下屍體,無奈道:「人已經死了……。」

  西蒙咬牙切齒,「怎麼可能?王子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死?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害死他的?」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還是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大點的男醫生站出來說道:「您冷靜點,我們也不想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只能先報警了。」

  警察很快到達現場,領頭的是個叫胡斯的白人警察,因為死的是萊斯王子,事關兩國邦交,必須要謹慎處理,他先派人將病房封鎖起來,嚴禁任何人出入,然後從事發至今,有任何接觸過王子的人都被帶回警局審問。

  法醫很快到來,對奧古納拉的屍體進行屍檢,最後得出結論,王子死於昨晚凌晨十二點至一點,是被捂住口鼻活活窒息而死,兇手很謹慎,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是勞德,一定是他殺了我們王子。」西蒙冷聲說道。

  胡斯挑了挑眉:「勞德少爺?」

  「沒錯,就是他,前天晚上他和王子有肢體衝突,肯定是因此懷恨在心,這才對我們王子施加報復,除了他還能是誰,也只有他才有動機。」

  如此一來,勞德少爺確實是最大嫌疑人,可勞德少爺的身份、胡斯可不敢直接上門提人,剛好這時候子魚管家來了,女王要見他。

  一路上胡斯想著見到女王該說什麼,女王為什麼要見他,等他走進那座象徵著權利與地位的宮殿,金碧輝煌超越他以往所見,在那遙遠的台階之上,背立這一道婀娜的身影。

  他不敢再看,立刻跪在地上,虔誠的說道:「拜見女王殿下。」

  「起來吧。」隨著一道悠悠的嗓音,猶如清風過耳,餘音繞樑。

  胡斯起身,頭也不敢抬。

  「奧古納拉王子在我們國家意外身亡,我們有推卸不去的責任,務必要查明王子的死因,給萊斯王一個交代,否則兩國邦交恐會出現變動。」

  「胡斯,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不要讓我失望。」

  胡斯立刻垂首,「是。」

  意外兩個字,已經昭示了這個案子的結果。

  從宮殿出來,胡斯摸了摸後背,不知不覺中冷汗沁濕了後背的衣服,風一吹有些哆嗦……

  女王的意思他明白了,兩邊都不好惹,但桑雀是更不能得罪的,這就有些麻煩了……

  西蒙這邊不依不饒,萊斯王聞得噩耗,當即昏迷了過去,短短時間痛失兩愛子,年邁的國王也不僅老淚縱橫。

  古那拉還在王后面前耀武揚威,她的兒子馬上就要娶公主了,很快就會被國王定為王儲,屆時母憑子貴,她就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王后一個沒有子女依憑的老女人只能孤獨的度過晚年,她若高興了還能讓她過的舒坦點,否則……呵呵!

  王后跪在佛像前,面龐安詳,仿似沒有聽到那聒噪的聲音。

  古那拉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冷哼一聲:「你就給我等著吧。」

  這時一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嚎哭著撲在古那拉腳下,古那拉踢了他一腳,冷聲道:「哭什麼哭,怎麼了?」

  「王子……王子……。」來人抽噎著說道。

  她立刻驚喜的問道:「是不是王子回來了?」話落得意的瞥了眼王后,見王后依舊是那副安靜的模樣,不由得無趣的撇了撇嘴。

  「王子死了!」

  古那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王子死了,剛剛傳來的消息,昨晚上被害了,國王聞之噩耗已經昏迷過去了。」

  「不……這不是真的。」古那拉面色蒼白,不可置信的說道。

  這絕對不是真的,她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死?

  王后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古那拉瞬間看向她,眸底划過一抹狠戾:「是你對不對?是你害了我的兒子,我跟你拼了。」

  古那拉忽然朝王后衝去,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那勢頭恨不得從王后身上撕下一塊肉下來,這時從旁邊忽然衝出一道身影,攔在王后面前,伸出長腿,一腳就把古那拉給踹了出去,古那拉「哎呦」一聲,疼的差點昏死過去。

  王后緩緩起身,寶珠立刻收手,快步走過去攙扶起王后。

  王后冷冷掃了眼古那拉:「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話落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啊啊啊……。」古那拉發瘋了一般大吼大叫,身邊的人嚇得都跑了出去。

  「你害死我的兒子,我跟你沒完。」

  ——

  「我讓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現在報應來了。」王后一邊疾行,一邊冷笑道。

  話落又嘆了口氣,她心底並沒有報仇的快感,痛失愛子,只有她知道這痛有多深。

  不過古那拉這個賤人一直跟她作對,有這下場也活該。

  古拉納以前是她的侍女,背著她勾引國王,甚至還想將她取而代之,她可以包容國王有其他女人,但絕對容忍不了她最親近的人背叛她。

  「恭喜王后,心想事成。」寶珠笑道。

  王后瞥了她一眼:「這招借刀殺人不錯,國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我的頭上來。」

  「接下來王后只要勸服國王對王子的死不能善罷甘休就行。」

  王后蹙了蹙眉:「可是國王的性子……。」太懦弱了,否則她的兒子死的時候,他為何連個屁都不敢放。

  「王后莫要忘了,國王再軟弱,他終究是一國之王,更是一個父親。」

  王后緩緩點頭:「我知道了,你幫我轉告她,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寶珠緩緩勾起嘴角:「王后放心,我一定幫您轉達。」

  ——

  雲涯問道:「勞德少爺怎麼說?」

  小南愣了愣,什麼勞德少爺?

  雲涯眉尖微蹙:「我昨日讓你告訴勞德少爺,今日我請他吃飯。」

  小南恍然大悟,原來她忘記的事情是這樣,可是她竟然給忘了。

  雲涯一看她的模樣就是給忘了,眼見小南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雲涯擺擺手;「算了,不怪你,我親自去找他。」

  小南見公主不怪她,悄悄鬆了口氣,立刻起身服侍雲涯穿衣服,雲涯摒棄那些華美的長裙,選了一件天藍色的及膝連衣裙,長發扎了個馬尾,眉目如畫,清新乾淨。

  雲涯剛出門,就見子魚管家站在門口,見她出門,笑眯眯迎過來:「公主這是要去做什麼?」

  「怎麼,我去哪裡還要跟你報備嗎?」雲涯言笑晏晏,溫和的看不出脾氣。

  子魚管家卻不敢托大,笑道:「那自是不用,這裡是公主的家,公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只是今日外邊比較亂,公主還是在房間裡休息吧,以免衝撞到了公主。」

  雲涯挑了挑眉,直覺出事了。

  「是嗎?那我就聽您的話,回房間裡休息。」雲涯笑吟吟轉身,回了房間。

  這是變相的要軟禁她不成嗎?

  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妥協了,子魚管家皺了皺眉,公主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想到接下來要辦的事,留人守在公主門口,看了眼跟門神似得杵在門口的無痕,轉身離去。

  三餐都有人送進來,但就是禁止雲涯出門,雲涯讓小南去打聽一下外邊什麼情況,小南轉身出去,去的時間長了些。

  原來是奧古納拉王子死了,勞德是最大嫌疑人。

  雲涯不由得笑了起來,「前天晚上兩人因為我打了起來,你說外界會不會傳出我是個紅顏禍水?」

  那個眼神色里色氣的王子,死了也活該。

  不過奧古納拉的死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她是不信是勞德殺了他,勞德還沒那麼蠢,直接動手,恐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大概猜到紀瀾衣是要做什麼了。

  燒雖然退了,但精神還是有些不濟,張華生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走進來,這是他專門調配的給雲涯補身子的藥。

  「來,乖乖把藥喝了,師父我嘔心瀝血的翻遍了老祖宗留下來的藥典,才最終鑽研出這一個藥方,師父這次保證,一定調理好你的身體。」

  雲涯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眉頭都沒皺一下,接過來一口氣喝光。

  張華生準備的蜜餞都沒用上。

  雲涯把空碗遞給小南,忽然抬手落在胸口,眉尖微蹙,將胃裡的反意壓下去,輕輕撫著胸口。

  「怎麼樣?」張華生期待的看著她。

  雲涯無奈道:「師父,等藥在體內起作用,也沒那麼快啊。」

  「是是。」說著一把抽走雲涯癱在膝蓋上的書,「切忌憂心勞神,書也別看了,床上躺著去。」

  「我還沒脆弱到那個程度。」雲涯奪回書,笑道:「我曬曬太陽,整天躺床上都快發霉了。」

  張華生無奈的搖搖頭,看了眼窗外,天邊烏雲來襲,將那最後一縷陽光遮蓋,「山雨欲來啊。」

  雲涯沉默的坐在那裡,忽然天邊一道悶雷乍響,雲涯掀了掀眼皮,這天氣就像娃娃的臉,剛才還是晴空萬里,剎那間就是陰雲密布,濃雲翻滾,如千軍萬馬之勢,自天邊奔騰而來。

  剎那間豆大的雨珠傾灑而下,風卷狂雲,山呼海嘯,天地一片陰鬱。

  窗外電閃雷鳴、疾風驟雨,屋內,卻是一片寧靜祥和、溫馨靜謐。

  張華生拿起毛毯蓋在她身上,蒼老的聲音掩蓋不了關懷:「別感冒了。」

  他目光不經意間落到雲涯脖頸間,那肌膚白皙如瓷,一點紅痕格外扎眼,猶如開在雪地里的紅梅,鮮艷欲滴……

  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瞥了眼少女沉默美好的面容,張華生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昨晚睡的還好嗎?」

  雲涯目光望向窗外,驟雨拍打著玻璃窗,眸光有些恍惚。

  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眼底滿是懷戀。

  「我做了一個夢。」

  雲涯溫柔的聲音仿似蘊含著無聲的力量,「一個很美的夢……。」

  「哦,可以跟我講講嗎?」

  雲涯流露一抹狡黠的笑:「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張華生無奈的搖頭,在雲涯沒有看到的角度,眉頭緊蹙起來。

  難道是他看花眼了,還是只是一塊紅疹?

  但他從醫幾十年,紅疹和吻痕還不至於分辨不出來。

  看著少女臉上溫柔的笑,張華生心底默默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也許他是草木皆兵了。

  「勞德少爺,抱歉,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著面前穿著筆挺警服的一行人,勞德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奧古納拉王子昨夜在房間被人暗害,有人舉報您有作案動機,為了洗脫您的嫌疑,現在請您跟我們回一趟警局接受調查。」

  奧古納拉死了?

  勞德眉頭皺的更深。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好,我們走吧。」

  看他如此配合,胡斯偷偷鬆了口氣,就怕對方不給面子,到時候還真不好辦了。

  對待勞德,可不敢真的像對待嫌疑人似得,一路上享受最優厚的待遇,進了警局之後,在審訊室里的坐定,勞德氣定神閒的說道:「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等會兒還有事情。」

  就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真不愧是桑雀的兒子,胡斯眼底滿是讚嘆。

  「好,那我們就趕快開始吧,儘量不耽誤勞德少爺的事情。」

  胡斯看了眼記筆錄的警員,在審訊桌後坐下,問道:「昨晚凌晨十二點至一點,你在什麼地方?做什麼?」

  「在我的房間,睡覺。」

  「有人能證明嗎?」

  「我的兩個保鏢能證明。」

  「前天晚上,你和奧古納拉王子發生了肢體衝突,有這回事兒嗎?」

  勞德眯了眯眼,沉聲道:「沒錯。」

  「你們因為什麼起了衝突?」

  沉默。

  其實胡斯已經查清楚了,但這是審訊必須的過程,他再次問了一遍。

  勞德抿了抿唇,聲音聽不出情緒:「他要非禮公主,我剛好經過,就將他教訓了了一頓。」

  「好,我已經了解了,抱歉勞德少爺讓您走這一趟,我親自送您出去。」

  「不用了。」勞德站起身來,將外套扣子緩緩扣上,冷峻的面容不苟言笑,一站起身,一股威嚴的氣勢撲面而來。

  邁著長腿大步往外走。

  胡斯目睹勞德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警局門口,手下小聲問道:「老大,奧古納拉王子真的是勞德少爺害死的嗎?」

  胡斯瞥了他一眼,「禍從口出。」

  手下趕緊捂住嘴,看了眼四周,低聲道:「可是外邊的人都這樣說,說勞德少爺是因為公主才要殺了奧古納拉王子,而且我聽說啊,這個勞德少爺殺人如麻,最是狠毒,咱們公主殿下多美啊,他是看上公主殿下才狠下殺手的,還有人說下一個受害的就是尼奧大公了。」

  胡斯勾了勾唇角,「妄議公主,活的不耐煩了?」

  手下縮了縮脖子。

  「走吧,作為證人,我們還要找一個人取證。」

  「誰啊?」手下好奇的問道。

  「你說呢?」

  手下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於一拍腦袋:「公主殿下啊……可是對方是公主,我們直接找上去不好吧……。」

  「正因為是公主才要去……。」

  勞德走出警局,很快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砸落在身上,瞬間將他的頭髮衣服都打濕了。

  保鏢立刻撐著雨傘舉在他的頭頂,將雨珠隔離在傘面之外,迸濺在地面上,砸開一朵朵絢爛的水花。

  手機鈴聲在滂沱的大雨里聽的並不清晰,勞德停下腳步,從褲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屏幕,滑向接聽,放在耳邊。

  「我已經和Queen聯繫過了,她會派人送你離開,關於奧古納拉的死,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桑雀的語氣有些生氣。

  他知道這件事跟兒子沒有關係,但讓他生氣的是,他竟然被人算計了。

  他心底的預感成真了,他要是不為了公主打了奧古納拉,能被人把奧古納拉的死栽到他頭上嗎?

  兒子從來就不是這種衝動的性格,桑雀又心痛又失望又憤怒,把他留在那裡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失策的決定。

  勞德抿了抿唇,面容在大雨里更顯鋒利凜冽。

  「我知道了。」

  「啪」對方掛斷了電話。

  勞德看著熄了屏的手機,沉默的把手機踹到褲兜里,抬步離開。

  保鏢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側,勞德從他手裡接過雨傘,一個人撐著離開,高挺的背影在滂沱的大雨顯得越發模糊。

  ——

  「您好,我是警局刑偵大隊隊長胡斯,今就奧古納拉王子被害一案有些細節想詢問一下公主,可否讓我見一下公主?我已經取得了女王的首肯。」胡斯對站在門口的冷淡男人溫和的笑言。

  當那雙清冷的眼眸望來的瞬間,胡斯心神驟然一跳,相比勞德從戰場歷練而來的冷酷,這個人的目光更加清潤無聲,卻更有威懾。

  胡斯拿出自己的警證給他看,對方瞥了一眼,留下淡淡的兩個字:「等著。」

  轉身敲了敲門,聽到一道柔美的女聲響起:「進來。」

  那人推門走了進去,很快又出來了,「公主請你進去。」

  胡斯笑了笑,正要抬步進去,那人忽然伸臂攔在他面前,胡斯不解的望過去,卻見對方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槍匣上,胡斯立刻會意,解下槍匣,抽出靴子裡的暗刀交給手下,這才走了進去。

  房間很大、也很奢華,猶如一個唯美而華麗的城堡,如夢如幻。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面朝大海,在那窗前的沙發上,橫臥著一名少女,身上蓋著一條褐色的暗花毛毯,只看的到一線玲瓏曼妙的背影,令人望之心折。

  他不敢再看,就在房間門口停下來:「公主殿下,冒昧前來打擾,因為奧古納拉王子被害一案,有些細節需要求證,不得不前來打擾,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女子緩緩直起身來,只聽得耳邊一道空靈悅耳的嗓音緩緩道:「我會配合的,你要問什麼就問吧。」

  在那窗外的疾風驟雨里,這溫柔的聲音令人心底一片寧靜。

  胡斯掏出筆記本,就站著準備詢問,這時公主開口說道:「請坐吧。」

  胡斯愣了愣,走到沙發上坐下,一個長的很秀氣的女僕端著熱茶放到他面前。

  「謝謝。」胡斯對女僕笑道。

  女僕眉眼平靜的退回到少女身邊。

  胡斯攤開筆記本,拿出錄音筆,「前天晚上,奧古納拉王子和勞德少爺因為您起了爭執,是否有這回事?」

  「是的,當時我身體不適,提前離開了宴會,在二樓西部被奧古納拉王子撞見,他當時有些醉意,欲對我行不軌,幸得勞德少爺路過,救了我,但奧古納拉王子心有不服,就和勞德少爺打了起來……。」

  聽起來是一個公正的角度,不偏不倚,溫和的聲音讓人聽了心裡舒坦。

  胡斯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合上了筆記本,「打擾了。」

  「我沒想到奧古納拉王子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希望警官能早日抓到真兇,以告祭王子的在天之靈。」

  「一定會的。」胡斯起身離開了房間,清秀的女僕一直將他送到房門口。

  房間門在身後緩緩合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少女單薄纖瘦的背影在窗外滂沱大雨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柔弱,她一次也沒有回頭,他甚至連她的臉都沒看清,卻一直記得她空靈澄澈的聲音。

  雲涯抿了口熱茶,含笑道:「這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你父親跟我說了,我會派人送你回去,既然離開,我會為你辦一個歡送宴,屆時邀請一些年輕人熱鬧熱鬧,公主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叫上她一起。」

  「本來想讓你們再培養培養感情,三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沒想到……可惜了。」女王惋惜的說道。

  勞德沉默的垂下眸光,壓下心底不正常的跳動,沉聲道:「不用了……。」

  「要得,我們說好了,不必再推辭。」女王溫和的語氣不容置疑。

  勞德沒有再說什麼,也許內心深處就已經答應了。

  甘薇兒打扮的美美的來赴宴,聽說是勞德少爺的歡送宴,心底還有些不舍,這麼快就要走了。

  跟她一起來的有兩個女孩子,家族地位舉重若輕,但那三個女孩貫來沉默低調,心裡暗嘲上不得台面,她的叔叔可是女王的心腹,掌管四大軍團,和吉安娜將軍平起平坐,可以說在整個紫荊國,除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就數她最高貴了。

  想到那個公主,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女王還有一個女兒,以前她最高貴,現在連她都要靠後了。

  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聽說了嗎?奧古納拉王子被害了,都說是勞德少爺殺的,沒想到他那麼心狠手辣,為了得到公主,連堂堂一國王子都敢殺害。」

  「這個案子還沒定論,我們別胡亂傳了。」

  「勞德少爺是喜歡公主的吧,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公主和奧古納拉王子打架了。」

  「大概是這樣的吧,畢竟公主身份高貴,姿容出眾,勞德少爺喜歡她也是很正常的。」

  聽著那三個女孩小聲討論的聲音,甘薇兒咬了咬貝齒。

  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是氣勞德少爺為了那個女人衝冠一怒……還是這些人言語間對那個女人的吹捧……

  「你們別胡說,勞德少爺怎麼可能會殺人,絕對不可能的。」甘薇兒開口說道,漂亮的小臉有著薄怒。

  三人見說話的人是甘薇兒,同時住了嘴,甘薇兒仗著叔叔是女王最倚重的將軍,以前自詡最高貴,現在忽然冒出來個公主,她自然就成了笑話,三人面面相覷,看破不說破。

  「你們怎麼不說了,啞巴了?」

  「是你不讓我們說的,我們只好閉嘴了。」其中一個娃娃臉的少女說道。

  「你……。」甘薇兒眼角瞥到勞德的身影,立刻換了笑臉,用自以為最溫柔和氣的聲音說道:「勞德少爺英武非凡,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呢,我相信勞德少爺,他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三人誰都沒再說話,任憑她自導自演。

  甘薇兒像只花蝴蝶一般飛到勞德面前,仰起一張燦爛的笑臉:「勞德少爺,我相信你。」

  勞德蹙了蹙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步繞過她。

  甘薇兒盯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不甘的咬了咬唇。

  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被這個男人的英武非凡所吸引,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最俊美最優秀的,是她最想嫁的男人,但是他的身份那麼高,就算公主也是高攀了,又怎麼能輪得到她呢?

  現在他馬上就要離開了,以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想到這裡,她心底越發不甘,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

  雙眼忽然一亮,如果生米煮成熟飯……

  她跑出去吩咐保鏢,讓他去她房間取一樣東西來,保鏢很快取來東西給她,「小姐,這是什麼?」

  甘薇兒瞪了他一眼,保鏢立刻不敢再說話了。

  捏著紙包,甘薇兒笑眯了雙眼。

  這時尼奧風流瀟灑的出場了,看到甘薇兒拋了個媚眼過去,可惜甘薇兒對這種中央空調式的種馬沒興趣,又有個那麼厲害的後媽,除非腦門被門夾了才能看上他。

  甩甩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尼奧碰了一鼻子灰,想到自己越來越沒有市場了,不由得哀嘆天要亡他,還好有個小姑娘羞怯的看了他一眼,但看清那長相,尼奧恨不得去撞牆……

  「走吧,不要給我丟臉。」女子平靜的不摻雜一絲情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雲涯一襲華裙,高貴美麗的令人不敢逼視,她望著走在前邊的那道曼妙身影,歲月待她如此之好,竟然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丁點年齡,依舊如她記憶里那般,美的極致而燦爛。

  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刺痛一點點找回她的理智,忍耐……

  腦海里一道聲音在咆哮。

  雖然她現在恨不得撲過去掐死她。

  「是什麼樣的自信支撐著你走到今天?」雲涯徐徐開口。

  女子衣袂如風,高貴風華。

  「將所有人踩在腳底,讓那些我最討厭的人匍匐在我的腳下求饒,她們的慘叫是我的催眠曲。」

  含笑的聲音卻冷不丁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所以,雲姝她們落得那樣的下場?」

  「可是雲深呢,他畢竟是你最愛的男人,你不如痛快的一刀給他個了結。」

  雲涯雖恨雲深,可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所以她會直接一刀送他走,早晚是死,走的沒點痛苦,算是全了生恩。

  再多的仁慈,恕她拿不出來了。

  「最愛的男人?」女子的聲音輕柔的有些詭異,讓人心裡發毛。

  「是啊,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所以他要永遠的陪著我,怎麼可以走呢?」

  雲涯聽著她那不正常的聲音,冷冷勾唇;「你的愛早已變質了,現在的你,就是個變態,雲深不愛你是有道理的,像你這樣的瘋子,活該沒人愛。」

  她忽然被紀瀾衣推到牆上,冰涼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女子眉眼含笑,「我的好女兒,我會讓你也變成我這樣的瘋子的,你說好不好?」

  「你有本事現在就掐死我。」雲涯倔強的仰著腦袋,那雙和她肖似的眼睛裡寫滿了嘲笑和不屈。

  紀瀾衣平靜的眸底漾起一絲漣漪,極快的被水波所掩蓋,平靜的像是從未出現過。

  「我真後悔,你生下來的時候怎麼沒有掐死你。」

  「真巧,雲深和你說過一樣的話,你們倆真不愧是夫妻啊,心有靈犀,哈哈哈哈……。」雲涯跟瘋了一樣大笑。

  紀瀾衣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收手,平靜的往前走去。

  雲涯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冷眼看著她的背影,眼底翻攪著恨意。

  「磨磨蹭蹭的,快點兒。」女子不耐的聲音傳來。

  雲涯站直身子,撫了撫裙擺,挺直脊背,平靜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歷經風雨的滄桑,邁著優雅的腳步,緩緩走來。

  她和紀瀾衣之間,早已有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除了這副來自於她的骨血的身體,她們之間,不會有止戈的那一天。

  這就是母女。

  鬢邊一縷髮絲隨風揚起,雲涯怔了怔,掃了眼四周,奇怪,哪裡來的風?

  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動了動,一陣溫暖的力量好似從手掌心傳來,沿著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溫暖了她那刻寒涼至極的心。

  晏哥哥、是你嗎?

  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隨著兩人的到來,席間的人都站了起來,女王含笑擺擺手:「都別拘謹,就像在家裡一樣,都入座吧。」

  女王坐在主位上,公主坐在她的右手邊,勞德坐在她的左手邊,公主旁邊挨著甘薇兒,甘薇兒的對面是尼奧,其他的小姐按順序排下去。

  那天宴會的時候大概是因為燈光的原因,她看的並不清楚,而現在她離這位傳說中的公主很近,近到一扭頭就能看到她。

  她的背脊挺得像天鵝一樣優雅,看不出來一絲造作的痕跡,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深深的刻在她的骨血之中,讓她和在座的女人明確的劃分開來,不看那張臉,僅僅是無形之中流露而出的氣質,就已讓她鶴立雞群。

  當然,她不會承認她就是那隻雞。

  甘薇兒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第一次她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深深的自卑,從始至終對方都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邊一顆不起眼的小草,看你一眼那是施捨。

  甘薇兒注意到一直沉默的坐在那裡的勞德已經偷偷的看了公主好幾眼,心裡嫉妒的冒酸水。

  「那天公主走的匆匆,沒有來得及說上話,今日一見,公主的美貌風姿讓我等望塵莫及,公主不愧是公主。」甘薇兒含笑誇讚。

  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心裡嫉恨的要死,還能面不改色的誇讚,並且真誠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其他三個女孩不屑的撇嘴,實在是太虛偽了,心底腹誹,面上卻也不得不跟著應和。

  少女含笑側眸,眸如春風化雨,令人倍感溫柔,仿佛久旱的心田遇到了甘霖。

  甘薇兒的心在這樣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跳……

  「謝謝,你也很可愛。」

  只有不夠漂亮的時候才會用可愛來形容,就是暗著諷刺她丑。

  甘薇兒笑臉僵硬了一瞬,立刻笑道:「多謝公主誇獎。」摸了摸自己的臉:「誰讓我長了一張人見人愛的娃娃臉呢。」

  眼角餘光瞥到勞德從頭至尾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不由得一陣挫敗,心底對這個公主也惱恨上幾分。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也在她面前擺譜,她的叔叔可是女王最倚重的心腹,手握重兵,和吉安娜平起平坐,而這個女人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

  「你啊,還是那麼調皮。」女王笑著搖搖頭,目光滿是慈愛。

  甘薇兒嘻嘻笑道:「還是因為女王寵的啊。」瞥了眼公主,見她垂著眸光,一臉平靜,心底升起一股得意。

  在她沒來之前,她可是唯一能自由出入這座宮殿的貴族小姐呢,而且女王對她很是寬容,經常賞賜她一些東西,就連她說錯話女王都不會怪罪她,在她眼裡女王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和藹。

  聽說這個公主與女王失散多年,跟女王能有多少親情呢?一定比不上她呢。

  雲涯如何聽不出這個小姑娘話里話外的炫耀擠兌,不由得笑了笑,以為她的女王是個慈愛的母親嗎?很好,小姑娘,你會為自己的天真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囡囡,薇兒是你伽爾叔叔的侄女,性格開朗,你一個人閒著無聊的時候,就讓她陪陪你,都是年輕人,說得到一起去。」女王含笑開口。

  甘薇兒自來熟的挽著雲涯的手臂:「你的小名叫囡囡嗎?真好聽,我叫甘薇兒,女王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公主的。」

  雲涯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臂,淡淡道:「我一個人習慣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習慣陌生人突如其來的熱情。

  甘薇兒的小臉僵了僵,其他三個少女捂嘴偷笑,趕著獻殷勤,可惜人家公主殿下不吃這一套啊,好可憐哦。

  女王笑了笑:「好了,今天這場宴是為了勞德少爺舉辦的,等雨停了,勞德少爺就要離開了,勞德少爺,我敬你一杯。」

  女王端起酒杯,朝勞德晃了晃。

  勞德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端起酒杯回應:「多謝女王。」

  女王笑了笑,一飲而盡。

  勞德看了眼坐在對面從始至終安靜沉默的少女,將酒喝光,只覺得到嘴裡苦澀一片。

  甘薇兒眼珠子晃了晃,裝作從包里拿紙巾的空當指甲蓋里藏了藥粉,端起酒杯笑著走到勞德身邊,「勞德少爺,我敬您一杯,您是我見過的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勞德沒有說話,晃了晃杯子算作回應,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就在他端起杯子即將遞到嘴邊的時候,甘薇兒忽然伸手蓋在杯子上,勞德眼底飛快的划過一抹戾氣,眸光冷冷的掃了眼甘薇兒。

  甘薇兒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強撐著笑意說道:「勞德少爺,一杯酒如何夠?我、公主殿下、尼奧大公,怎麼也得三杯呢,公主殿下您說是不是?」話落瞥了眼雲涯。

  雲涯笑了笑,「是你自己想敬酒,可不要借著我的名義。」

  甘薇兒笑道:「公主殿下害羞了,說好了三杯酒,可不能少哦。」

  勞德瞥了眼雲涯,這第一杯酒,喝了。

  甘薇兒眼睜睜看著一杯酒下肚,眼底飛快的掠過一抹幽芒。

  女王一直笑眯眯的看著,忽然抬手揉了揉鬢角,笑道:「看我,喝了一點酒就疲乏了,這裡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就不在這兒礙眼了,你們玩吧。」

  話落起身離去,留給眾人一個曼妙的背影。

  三杯酒下肚,勞德面色沒有絲毫改變,一如既往的高冷,甘薇兒不由得暗暗感嘆他酒量驚人,「勞德少爺好酒量。」端著杯子回了原位。

  尼奧笑眯眯的端著杯子,奧古納拉死了,勞德要走了,就剩他一個人撿這個便宜了。

  心情大好,喝了不少酒,他可沒有尼奧的好酒量,一會兒就上臉了,不過意識卻是異常的清醒。

  「失陪。」勞德起身,轉身大步離開,腳步沒有一絲虛浮。

  甘薇兒對雲涯笑眯眯道:「公主殿下以前在哪裡生活?」

  雲涯淡淡道:「華國。」

  華國啊,甘薇兒笑道:「我小時候也是在華國生活的,不過那個國家又髒又亂,都是刁民,哪裡有這裡好。」

  雲涯瞥了她一眼:「華國有句古話,吃水不忘挖井人,就算再髒再差,也是把你養大的故土,你可以對它不滿意,卻不能詆毀它。」

  少女淡淡的聲音有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甘薇兒心頭微震,一時吶吶說不出話來,臉頰火辣辣的,丟人。

  心底暗恨,在這兒給她說教起來了,以為自己是誰?

  尼奧笑眯眯到啊:「公主這話說的挺有道理的,你的母親辛苦把你養大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再轉頭去說她的壞話,這就不對了。」

  這話無異於是在嘲笑甘薇兒,甘薇兒暗暗咬緊了貝齒,連帶尼奧都恨上了。

  「是我狹隘了。」甘薇兒賠了笑臉,雲涯卻無心和她轉圜,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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