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救命之恩 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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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大海一望無際,明月佇立甲板上,衣擺迎風而舞,從霞光暮色到月上中天,堅毅高挑的背影仿佛站成了一座雕像。

  「不能再往南去,那裡靠近南極洲,過了索馬利亞海域,那裡常年有海盜出沒,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而且從紅灣海峽出去,幾千萬海里的海域荒無人煙,進去就是找死啊……。」

  隨行的船長苦口婆心的勸道,這人太怪了,一直讓船往南開,馬上就要出紅海了,到了索馬利亞海域,碰上索馬利亞海盜,就真的死翹翹了。

  「我給你加錢。」赫連柳生從懷裡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打開,裡邊全都是實打實的金子,金燦燦的簡直要閃瞎人眼。

  「哎呦您可就放過我吧,萬一出了事兒哪兒有命享受?最後還不是餵了鯊魚?我是看在林總的面子上才接的這個活兒,但現在,您還是另謀高就吧……。」

  船長經常穿梭在海上,對大海很熟悉,但提起馬里恩海盜,依舊逃不脫本能的恐懼,寧願少掙點錢,也不願拿命去冒險。

  赫連柳生二話不說,轉身走出去,走到明月身後,恭敬的開口:「家主,您確定還要繼續往裡嗎?」

  明月目光沉靜無溫,抬手落在胸口,「他就在這個方向,感受很強烈。」

  赫連柳生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仿似永遠望不到盡頭,心中也生起了無奈。

  再強悍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便會顯得如此渺小而卑微。

  「屬下會永遠支持家主的任何決定。」

  赫連柳生轉身離去,把那盒金子扔到船長面前,就在船長搖頭拒絕的時候,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嚨,船長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完了完了……

  一艘商船行駛在蔚藍無際的大海之上,孤舟隨風遠逝,飄搖無期。

  月如鉤,一彎新月倒掛海面,隨海浪嶙峋迭起。

  海上月是天上月。

  她想起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銀芒圓鏡中窺得少女如畫的面容,她的眼中染滿了期待的欣喜,每每想來,平靜如死海的心湖總是微起波瀾。

  小姐、對不起了,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此路山高水遠,兇險異常,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

  雙眼微闔,一聲嘆息低低的溢出唇畔,隨海風飄揚,消逝在茫茫天地間。

  「小姐,那個人醒了。」赫連柳生低聲道。

  明月修眉微挑。

  一個人彎腰從船艙內走出來,那是一個少年,纖瘦的身材弱不禁風,肌膚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細膩到毛髮下青紫色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精緻的眉眼,純潔無瑕的氣質,乍然看去,仿佛女子般秀麗溫巧,然而那雙清澈的眸子裡乍然掠過的寒芒,讓他看起來並沒有外表表現的那麼純真無辜。

  這樣的人藏的最深,也最可怕。

  明月眼眸微眯,看著那少年猶如病西施般走出來,真真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這要在古代,絕對是小倌館裡的頭牌。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聲音相比男性的磁性低沉,多了幾分清雅柔媚。

  就在明月以為他下一句要接老掉牙的「只有以身相許」時,那少年低低道:「若有機會結草銜環必當為報。」

  明月淡淡道:「不需要。」

  這人是她在上船之前的碼頭上遇到的少年,當時他正遭人追殺,身邊保護他的人全都死了,眼看少年危在旦夕,明月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但很奇怪,那一刻,她竟然出手救下了這個少年,本想讓這少年自生自滅,誰知他卻暈了過去,無奈之下只能讓柳叔把他帶到船上。

  昏迷了好幾天,今天終於醒了過來。

  這少年也許會帶來災禍,但明月做事從來隨心所欲,毫不在乎。

  少年蹙了眉頭,頗有股煙籠含沙的憂愁,下意識令人心憐,「對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與我,卻是救命的恩情,我叫安越,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明月轉身,一點和他交談的興趣都沒有:「等到了陸地,你自生自滅去吧。」

  少年抿了抿唇,看了眼那道背影,眼底有著疑惑,亦有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迷戀。

  那人長發高綰,髮帶飛揚,身材修長高挑,英姿勃發完美的掩蓋了女兒家的曼妙,臨風佇立,蒼茫天地、浩瀚大海,唯那道身影,仿佛有著頂天立地的堅毅和不屈。

  那雌雄莫辨的氣質、冷酷決絕的背影,猶如罌粟般,散發著致命的蠱惑,令人不知不覺中沉淪。

  他還記得昏迷前,她不過輕輕一揮手,那些猶如惡鬼般陰魂不散的殺手頃刻間猶如破落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他永遠忘不了臨昏迷前,那雙望過來的眼睛。

  從此刻在了他的心頭。

  心念電轉,他面上卻不顯山露水,「我知道,不會給你增添麻煩的。」

  話落轉身回了船艙。

  赫連柳生望了眼少年單薄羸弱的背影,低聲道:「此人來歷成謎,追殺他的那批殺手各個身手不凡,我看他的身份沒那麼簡單,搞不好會為少主招來禍端。」

  明月雙手背後,淡淡道:「你怕了?」

  赫連柳生趕忙垂首:「屬下永遠支持家主的任何決定。」

  「越安?你覺得這是他的真名嗎?」明月唇角勾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此人雖看起來面和性純,但我覺得,他看起來並沒那麼簡單,這個名字,並不是他的真名。」

  還是對他們持了戒心,此人雖完美偽裝,但如何逃得過赫連柳生這雙練就的火眼金睛?

  「我倒覺得,這個人或許會帶來驚喜。」

  ——

  少年背靠艙板,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仿似要把胸肺都給咳出來,臉頰因咳嗽而憋紅,更顯荼蘼明艷,雙眼噙了淚水,猶如風雨摧荷,我見堪憐。

  逐漸平息了咳嗽,少年劇烈的喘息幾聲,手指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服。

  這副破身子,幾經生死碾轉,還不知能挺多久。

  這樣死了也好,也好過終日提心弔膽,他自嘲一笑。

  但很快,他眼底的清澈被一層黑霧籠罩,不辨分毫。

  不行……他不能死,姑姑和母親的死,他一定要報。

  但如今他已是窮途末路,報仇談何容易?想到這裡,不由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還不知能不能活過明天,他拿什麼去報仇?

  姑姑護送他逃出來的人,這一路上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剩他孤家寡人一個。

  而且對方樹大根深,他一個人、報仇簡直是痴人說夢。

  想及此,他抬手摸上脖子裡的吊墜,姑姑說,她還有一支隱秘的勢力在華國,只要他能回到華國,掌管這支勢力,細細謀劃,終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還有表弟,也不知流落到何處,只要找到表弟,憑靠這支勢力殺回去……

  眼底翻湧的波浪被一層清澈的溪水所掩蓋,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晚飯是那位黑袍叔叔送來的,船上條件辛苦,晚飯只有壓縮餅乾和水,他道了聲謝,那人看了他一眼,「吃吧,你身上還有傷,吃完了我給你換藥。」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很古老的瓶子,看起來就像是武俠電視劇里才能出現的那種復古藥瓶,赫連柳生笑道:「這金瘡藥可是千金難求,保准你傷口第二天就好。」

  「謝謝。」少年抿唇,露出一個羞澀感激的笑容。

  「你今年多大?」赫連柳生看著少年背上的傷口,被利器所劃,有道一寸長的傷痕,少年昏迷時給他上過一次藥。

  雖然傷口已有好轉的跡象,但傷口接觸到藥物,還是會刺激感官,但無論多疼,少年始終沒有吭聲,聞言低聲道:「十八。」

  「還小著呢。」除此之外他的背上還有許多經年的舊傷痕,有槍傷有刀傷也有燙傷,很難想像這個少年的背都遭受過怎樣的虐待。

  赫連柳生給他的傷口包紮好,「睡覺的時候側著身子,別壓到傷口,沒有什麼大礙,過幾天就好,但你這咳嗽……。」

  赫連柳生抓住少年的手臂,抬手給他把脈,感受到少年瞬間僵硬的身子,不由得勾了勾唇,小樣兒,戒心還挺重。

  「你這是老毛病了,再不治療久而久之就會發展成肺炎,再加上積勞成疾……這樣吧,我這裡有一顆藥丸,你吃了保你半個月無虞,等你下了船再找醫生看。」話落變戲法似得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

  黑褐色的,小拇指甲蓋大小,這渾身包裹在黑袍里的男人看起來就跟忽悠人的神棍似得。

  但少年沒有絲毫猶豫的借過,笑道:「謝謝哥哥。」

  話落將藥丸放到嘴裡,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氣沿著喉管滑下,沉嗆的肺部瞬覺溫潤了許多。

  這人果然沒騙他,其實對方真要害他,多的是辦法,他沒必要再這上邊糾結。

  「你叫我什麼?」赫連柳生興奮的瞪大雙眼。

  少年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清澈如許,赫連柳生甚至在裡邊發現了自己的大黑臉。

  「哥哥啊?如果您不喜歡,我馬上改……。」

  「不不就這樣叫,挺好。」赫連柳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還不到三十,但因為長的比較捉急,所以看起來就跟三四十了似得,在家族內,不管平輩還是小輩都統稱他柳叔,害他鬱悶的以為自己真的很老呢,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哥哥,柳生心底還挺舒服。

  舒服歸舒服了,對這少年的戒心更添兩分,小嘴兒挺甜,知道怎麼抓人弱點,不可小覷啊。

  「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話落走了出去。

  船艙里恢復一片寂靜,少年背靠艙板,目光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面上嶙峋波紋,隨波浪翻湧,潮起潮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如這海面,起起伏伏……

  第二天一早,他剛走出船艙,準備透透氣,只見眼前錦紋飄動,頗有一股飄逸瀟灑之風。

  他抬眸,便見那人從他眼前走過,淡漠冷然,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一般。

  她的皮膚不若一般女子白皙,有種健康的小麥色,更為她平添幾分英姿,那狹長的眉斜飛入鬢,英姿勃發,凌厲凜然。

  五官猶如刀削斧刻般,俊美中不乏美玉的精緻,高挺的鼻樑,淡漠的薄唇,讓她看起來是那般冷然高貴。

  他一時看的痴了。

  頃刻間一雙冰冷的眸子直射而來,猶如寒冬大學霜降百里,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他整個人猛然從痴呆中回過神來,腳下踩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只見那人身影忽然動了。

  長腿挑起地上一根木棍,斜踢而來,木棍攔在他的腰上,少年身體往另一邊傾去……

  ------題外話------

  再讓我懶兩天。真的懶癌晚期無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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