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前車之鑑 打破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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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雲深數罪並重因影響惡劣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被判向受害者高郵賠償精神損失費,但他因為認錯態度良好,主動坦白自首,後來他的律師接連上訴,上呈多項證據,證明雲深也是被梁禹蒙蔽,法官酌情量刑,由無期改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開庭的那天,她看到雲深站在被告席上,穿著薑黃色的獄服,帶著手銬腳鏈,不修邊幅,憔悴邋遢,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再不復往日意氣風發,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是那樣清冷驕傲的一個人,然而,這一次蒙難,他卻沒有絲毫反抗,似乎已經認命了。

  那一刻,她忽然鼻酸了,曾設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她以為她會幸災樂禍,可是她發現自己錯了,她很難受,胸腔里像是壓抑著一塊大石,幾乎喘息不過來。

  隔著遙遙人海,他被帶走的時候,回頭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一眼,山重水遠,恩怨、愧疚、悔恨、釋懷統統如天外的流雲,四散飄離。

  他走了,從此牢獄深重,再不見君。

  她一次都沒有去見過他,重重複雜情緒堆積,她邁不出那一步。

  然而此刻坐在這裡,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拿著話筒,喉頭滾動,目光殷切的望來。

  「涯涯…。」嘶啞沉重的嗓音呼喚著她的名字。

  雲深總是隱忍而克制的,即使後來關係修復,他也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像這樣情緒飽滿的叫著她的名字,幾乎令雲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姜錦瑟姐妹,雲姝……都是前車之鑑。

  她垂眸忽而笑了。

  對面的人卻愣住了。

  「爸爸,在牢里好好改造,我等你回家。」留下一句話,她沒再看那個人一眼,放下話筒,頭也不回的離去。

  江州的天總是藍的純淨清澈,像是海水一樣透明的藍,又像孩子用染料畫出來的顏色,那麼乾淨、那麼純澈。

  她站在陽光下,眯起眼睛看著天邊的流雲,陽光落在身上,依舊手腳冰涼。

  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終於,孤家寡人一個。

  紀瀾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小姐……。」常叔走在她身邊,臉上有著擔憂,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他怕小姐傷心……

  「常叔。」雲涯語氣幽幽,「你見過我母親嗎?」

  常叔愣住了,第一次聽小姐主動提起那個人,對小姐來說,不是一個禁忌嗎?還用了尊稱……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垂眸低聲道:「我以前是紀家的司機,專職給老先生開車,見過瀾衣小姐幾面,印象中她是個美麗高傲的女子。」他眯起眼睛,仔細回想起來:「記得那時候家門口總是等著向瀾衣小姐表白的青年才俊,而瀾衣小姐從來不會回應他們,她就像一隻高傲的鳳凰,翱翔與九天之上,除了梧桐,她不會停下自己高貴的腳掌。」

  而她的梧桐樹,就是雲深,她為了這個男人,卸去一身驕傲,卻換來滿身傷害。

  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她理解她,卻無法諒解。

  什麼樣的傷痛,都無法成為她傷害別人的理由,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子女。

  「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而有的人活著,卻早已死去。」低聲喃喃自語,惆悵隨風飄散。

  白苒遭到爆炸襲擊,寧子洹立刻派人守在醫院,貼身保護白苒的安危。

  「四嬸,你怎麼樣了?」寧子洹一身白衣,站在她床前問道。

  白苒笑著搖搖頭:「還好,讓你擔心了。」

  「從現在開始,我的人會貼身保護你,以後不管去哪兒,都要小心。」寧子洹語氣冷凝。

  白苒愣了愣,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了,這次爆炸,有什麼問題嗎?」

  怕嚇到白苒,寧子洹不肯說再多,只交代讓她好好安胎,便離開了。

  門口守著四個黑衣保鏢,個個氣勢不凡,家屬和醫生護士路過都得繞開走,想著裡邊住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惹不起也躲得起。

  不知道為什麼,白苒一顆心越發揪緊起來,她打開電視,電視裡關於爆炸的報導給出了詳細的解釋,也是為了安撫民眾恐慌,只說爆炸原因是後台線路老化造成的意外,事故造成十二人死亡,三十八人受傷,但因為消防車救護車趕來的及時,幾乎在爆炸發生後就趕到了現場,似乎是提前預知到爆炸會發生一樣,就這樣,傷亡銳減到最小。

  真的是意外嗎?

  白苒看著電視裡的現場報導,一時陷入了呆愣中,電視畫面里,昔日的繁華劇院現在成了斷壁殘垣,檣櫓飛灰湮滅,消防員還在做著最後清掃……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想到紀雲涯那句話,越發不安起來,一隻手落在凸起的小腹上,眸光微微眯起。

  走出醫院,寧子洹打了個電話:「你在哪兒?」

  「好,我現在就去找你。」

  寧子洹到的時候,紀雲涯正一個人坐在窗前,默默品著一杯咖啡。

  夕陽的光灑落在她身上,為她整個人蒙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芒,白淨細膩的肌膚好似抹了一層蜜色,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在深秋的天高雲淡中是一片漠然的淡靜。

  寧子洹痴痴望著,抬步走了過去。

  「來了。」少女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目光迷濛里透著幾分涼寂。

  服務員走過來,恭敬的詢問客人需要點點什麼。

  「和她一樣。」

  雲涯笑了笑,然而她的眼底卻從未沾染過笑意,每當她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他就會很心疼,為了她一個真心的笑容,他甘願執起屠刀,為她肅清所有攔路的障石,他永遠也忘不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女孩明亮的眼睛,溫暖的手掌,從此他的世界有了太陽,不再黑暗,不再冰冷。

  如果他此生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一個人,那麼,他甘之如飴。

  只是為了她,哪怕一個笑容,也值得他為此拼卻所有。

  「你笑什麼?」寧子洹挑眉問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明明苦的眉頭都皺在一起,卻還是硬著頭皮喝下去,跟吃中藥似的痛苦,這麼強迫自己,何苦呢?

  「喝著喝著就習慣了,不喝就總覺得缺點什麼,加了糖的咖啡,那還叫咖啡嗎?世人總愛自欺欺人。」寧子洹撇撇嘴。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她的苦,後來也真的喝著喝著就習慣了,真是有點受虐傾向。

  咖啡上來了,寧子洹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端起來抿了一口,依舊是苦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在他眼底能看到濃到化不開的苦澀,哈了口氣,端起來一杯乾了。

  雲涯看的有些好笑,寧子洹放下杯子,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是不是很土?但能博你一笑,也值了。」話落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

  雲涯笑意淡了些,目光望向窗外:「白阿姨那裡都安排好了?」

  「嗯,在她身邊安排了六個保鏢,個個都是好手,你就放心吧。」

  放心?對方如果真想下殺手,六百個保鏢也白搭。

  「調查說是意外,但我總覺得不對勁,你讓我保護好四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寧子洹目光探究著落在雲涯臉上。

  然而從那張漠然如畫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來什麼。

  雲涯不置可否。

  「還是說、這次爆炸就是衝著四嬸來的?可是四嬸也沒得罪什麼人啊,嫁給四叔後做起了賢妻良母,還熱衷於慈善事業,現在誰不稱她是大善人,實在想不到四嬸會得罪什麼人。」

  雲涯幽幽說了四個字:「人心難測。」

  寧子洹想不了太遠,「什麼意思?」

  「讓你查的哈倫後裔有眉目了嗎?」雲涯轉移話題,寧子洹蹙了蹙眉,果然不再糾結於之前的問題:「經過戰亂,這個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又過了一百多年,要找起來難度挺大,不過這兩年走訪調查下來,還算有些成果,我想著等再有進展後給你個驚喜,呵呵。」

  寧子洹笑的像只哈巴狗,雙眸亮閃閃的看著雲涯,活像一隻等待誇獎的小寵物。

  雲涯也沒想這麼快就能查到,聞言點點頭:「辛苦你了,子洹。」

  寧子洹摸了摸腦袋:「沒事沒事,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雲涯啊,你查這個哈倫的後裔要幹什麼呢?這可是皇族後裔,在當年那可是呼風喚雨的存在。」他也是好奇問上一句,不指望雲涯能回答他。

  誰成想紀雲涯竟然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為了一個寶藏。」

  寧子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這裡,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你說真的嗎?」

  雲涯把玩著勺子,面色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嗯。」

  寧子洹眸光一下子眯了起來,他知道雲涯不會騙他,甚至他心底還有些感動,雲涯肯對他說實話,這證明她是把他當自己人的。

  「你放心,竭盡所能,我也要助你達成所願。」

  這是他的承諾,雖九死猶未悔。

  ——

  「小姐,樊小姐送來的請柬,您請過目。」

  雲涯剛回到家,馮叔拿著一張請柬走過來,雙手恭敬的遞上。

  雲涯接過來打開,紅色雲紋底圖上,印著一行大字。

  謹擇公曆20XX年11月22日下午五時在金爵酒店舉行樊未英與孫夕訂婚宴,敬備菲酌,屆時恭請光臨,樊未英謹邀。

  樊未英要訂婚了。

  也就是後天了。

  這兩年兩人偶爾有聯繫,也算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按理她應該要去的。

  「準備一份紅包。」

  「是,小姐。」

  女僕為她送上茶水,低眉順眼,恭順謙卑,雲涯多看了她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小姐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但還是恭敬的回道:「我叫阿芸。」說話的時候腦袋微垂,露出漆黑的發頂和光潔的後頸。

  李嬸教導過她們,對小姐回話一定要恭敬,不能直視對方的眼睛,姿態要放的非常低。

  本來就是端茶倒水的丫鬟,雖然提倡人人平等的年代,然而無論什麼時候,金錢都是決定一切高低貴賤的分水嶺。

  雲涯點了點頭,「抬起頭來。」

  阿芸緩緩抬起腦袋,看著面前的少女,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這個在外界眼中無比傳奇的少女,美的令人失神,古人言的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尤其是經過歲月的歷練,那雙淡靜幽沉的眸子,讓她多了幾分神秘,幾乎令人迷失在那樣的眼睛裡去。

  僅是看了一眼,她趕忙垂下腦袋,袖下的手微微收緊。

  「你來多長時間了?」

  阿芸正要說話,李嬸還以為她得罪了小姐,趕忙走過來擋在阿芸面前,笑道:「小姐,阿芸這姑娘來了沒多少時間,是我沒調教好,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小姐,都是我的錯,小姐要罰就罰我吧。」

  阿芸看著擋在身前的微胖身影,心底有些感動,不論平時李嬸表現的有多嚴苛,然而當她們有難時,李嬸永遠是第一個擋在身前的。

  雲涯勾了勾唇:「李嬸,你想多了。」

  阿芸扯了扯李嬸的袖子:「李嬸,小姐問我話呢。」

  李嬸尷尬的笑笑。

  雲涯站起身來,目光落在阿芸身上,「從明天開始,你就到我身邊服侍吧。」

  話落起身去了樓上。

  阿芸還有些懵,李嬸第一個反應過來,大笑著握住她的手:「你這妮子好運,竟然被小姐看上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知道嗎?能在小姐身邊服侍,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呢,不僅是工資翻倍,更關鍵是能多長長見識,這是多少金錢也換不來的,跟我來,我跟你補補小姐的喜好和禁忌……。」

  她來紀家不過才一個月,之前也聽說小姐身邊有個近身服侍的,不過聽說家裡出了事,就離開了一陣子,為了爭奪服侍小姐的位置,家裡幾個女傭私底下明爭暗鬥的厲害,她因為是新來的,壓根就沒想過,沒想到,這好運就這麼砸她頭上了。

  雖然小姐脾氣有些怪,但能近身服侍她,那就等於貼身助理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工資翻倍不說,更能增長見聞,她心頭被巨大的喜悅砸中,一時人都有些愣愣的。

  不大會兒,整個紀家的傭人都知道她被小姐提拔到了身邊,羨慕嫉妒恨者皆有,她和往常表現一樣,寵辱不驚,好似這件事根本不會對她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

  「好啊你,不吭不響的就得了小姐的青睞,我竟然事先都不知道,我不管,你要請客,我要吃全聚德的大烤鴨。」蘭蘭語氣拈酸吃醋的,畢竟是同一批進來的,看著阿芸得了小姐青睞,說不眼紅是假的。

  「好好,我都依你,我到現在都感覺跟做夢似得,我第一次跟小姐說話呢,她一點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很溫柔呢,漂亮的跟仙女似的。」阿芸還沉浸在幻想中。

  蘭蘭挑了挑眉:「雖然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姐可不好伺候,挑剔的很,我聽說……。」看了眼四周,湊近阿芸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阿芸「啊」了一聲,趕忙捂住嘴:「不可能吧。」

  「這是我聽廚房的小紅說的,你不信就算了。」

  阿芸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芸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收拾乾淨,格外穿了件新衣服,傭人的衣服都是統一定做的,淺藍棉布的斜領上衣,下邊是一條黑色的闊腿褲,有些民國的風格,捋了捋整齊的麻花辮,深吸一口氣,站在小姐的臥室前,等待小姐醒來。

  李嬸說過,千萬不要主動去叫小姐,小姐有很強的起床氣,不管多早還是多晚,都要耐心等著。

  她心底有些忐忑,萬一小姐不喜歡自己?或者自己做事不得小姐心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會努力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臥室的門忽然開了,長發扎著馬尾,穿著一套運動衣的少女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主動伸手和她打了招呼。

  「早。」笑容比窗外初升的朝陽還要燦爛。

  她幾乎沉溺在這個笑容里,然後少女越過她大步朝樓下走去,她愣了愣,快步跟了上去。

  金黃的朝陽漸漸從地平線上升起,大地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蔚藍高原的天空,自由清新的空氣,草色青翠盎然,鮮花迎風怒放,一切的一切,充滿著蓬勃的朝氣和無限的希望。

  一道窈窕的身影是這晨光中最靚麗的風景線,她跑起來的時候,長長的馬尾一晃一晃,像是一個夢境,吸引著她的目光和腳步,不自覺的緊跟她的步伐。

  陽光穿透稀鬆的枝椏灑下斑駁的光影,跳躍著爬上她的面容,眉目如畫,在晨光中,令人目眩神迷。

  阿芸漸漸跟不上了,喘著粗氣看著前方沒有一絲疲倦的身影,「小姐……我……我不行了……。」

  小姐天天跑,身材一級棒,臉不紅氣不喘,但她不行啊……胸腔里感覺有一團火,快要把她給燒死了,兩條腿跟灌了鉛似得,實在是跑不動了。

  少女轉過身來,倒退著身子開始跑,柳眉微微蹙起,「身體這麼差,可不行哦。」

  阿芸被這句話刺激到了,身上像是一瞬間被注入了力量,咬牙又跑了起來。

  絕對不能服輸。

  雲涯勾了勾唇:「沒錯,就是這樣。」

  後來雲涯放緩了腳步,她也能跟上了,雖然看起來十分狼狽的模樣,一路上,雲涯問了她很多問題,比如她是哪裡人,家裡都有什麼親人,上過什麼學,她一一認真回答。

  等跑完步回來,紀雲涯輕鬆的回了樓上,她攤在門口再也走不動一步路。

  蘭蘭見此悲憫的搖搖頭:「以後有你受的了。」

  她以為是小姐強迫阿芸跑的,她寧願當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也不願受這份罪,對阿芸的那點嫉妒也就此淡了些。

  阿芸沒有解釋,歇了一會兒爬起來去換了身衣服,收拾齊整後去服侍小姐。

  李嬸教導過,在小姐面前,一定要乾淨,連指甲縫裡都不能藏灰。

  小姐吃飯的時候,她就站在旁邊伺候,期間小姐的目光多次落在她的身上,她還以為自己哪裡不得體了,心底有些緊張,直到吃完飯後,小姐帶她出門,去了一家美容中心,給她進行從上到下的大改造。

  再出來,她看著鏡子裡的人,幾乎不敢認。

  白色襯衫外邊罩一件黑色小西裝,下邊是長及膝蓋的一步裙,腳踩一雙五厘米的方口皮鞋,半長的頭髮剪成了齊耳短髮,臉上薄施粉黛,灑了眼影,塗了口紅,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一掃土氣,完全是一個白領精英。

  這是自己嗎?她捂住嘴不可置信。

  工作人員提著幾個袋子走出來,雲涯朝她揚了揚下巴:「拿著吧,都是你的。」

  袋子裡全都是嶄新的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小姐,這衣服太貴了,我不能要。」

  「跟在我身邊的人,怎麼能丟我的人?你以為是白拿的嗎?從你的工資里扣。」話落戴上墨鏡轉身離開。

  阿芸咬了咬唇,提著大袋小袋小跑著追了出去。

  好在阿芸接受能力強,很快就適應了新身份,蘭蘭看到煥然一新的阿芸,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氣質簡直是大變樣啊,以前就是一土裡土氣的丫鬟,現在搖身一變成白領了,你要不張口說話我還真沒認出你。」蘭蘭語氣有著掩飾不住的嫉妒,這一套衣服看著就好貴,小姐也真捨得,兩人現在的差距明顯越來越大,她心底有些不甘。

  阿芸轉了一圈,自信的笑道:「我也覺得不錯呢,小姐還給我買了好多新衣服,小姐對我真是太好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服侍她。」

  蘭蘭眼底的嫉妒她不是沒看到,對此不過一笑。

  「明天小姐要參加樊小姐的訂婚宴,你要跟著去嗎?」那樣的場合,以前她們是想都不敢想的,但阿芸現在不一樣了,小姐是不是會帶她一起去呢?

  「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

  江州國際機場,一道修長的身影推著行李箱從出口走出來,人群里,一個黑衣人快步走過來,恭敬的接過行李箱:「二少爺,三少爺讓我來接您。」

  男人淡淡點了點頭,抬步就要離去。

  「學長。」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男人腳步頓了頓,扭頭,只見一個背著雙肩包穿著橙色夾克的女孩子笑著跑過來。

  「學長,這是我第一次回國,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坐車,你是我在這裡唯一認識的人,你能不能幫幫我呢?」女孩子有著一張小巧的巴掌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嘟嘴賣萌沒有絲毫違和感,極易令男人心軟。

  寧子期不耐的擰眉:「我還有事……。」下意識就要拒絕。

  女孩子拱著雙手一臉哀求:「拜託拜託啦,你就當幫我一次好不好,你看我們坐同一航班回國也算是緣分,要不是我真的不認識人,我也不想麻煩你的。」女孩子語氣軟軟的,萌萌的,讓人想起撒嬌賣懶的小貓兒……

  皺了皺眉,當先轉身:「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女孩立刻開心的跟上去:「謝謝學長,我絕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一路上女孩表現的非常興奮,像是初次認識這個世界,對一切有著本能的新奇,「哇,江州果然像照片裡的一樣,富庶繁華,美麗極了,這裡的天好藍,空氣好清新,我好喜歡這裡啊。」

  寧子期覺得耳邊異常聒噪,忍不住扭頭瞪了一眼,卻見女孩瑩白的小臉被陽光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幾近透明,睫毛卷翹濃密,臉上的神情天真里夾雜著一絲純澈,讓她看起來是那般純潔而美好。

  寧子期有些微愣,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女孩般。

  「學長,這裡就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嗎?」女孩笑著扭過頭來,目光猶如落滿了漫天繁星,明亮又璀璨,就那樣直愣愣的,戳進了他的心底。

  寧子期趕忙移開目光,輕「嗯」了一聲,耳尖不自覺紅了。

  女孩嘻嘻一笑,忽然湊近他,大眼睛忽閃忽閃,呼出的熱氣噴薄在他耳邊,令他有些口乾舌燥。

  「咦?學長,你怎麼臉紅了?很熱嗎?」說著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額頭,被寧子期眼疾手快的握住,肌膚相觸的那刻,他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只覺得那手腕是那麼細,幾乎輕輕一折就會斷了。

  他趕忙鬆開手,像丟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目光看向窗外:「你住哪兒?」

  女孩眨了眨眼睛,「金爵酒店。」

  寧子期看了她一眼:「你提前定的?」

  「是啊,我總不能睡大街吧。」

  寧子期皺了皺眉:「你已經拿到醫學雙碩士學位,阿力得教授邀請你加入他接下來的研究項目,這是一個好機會,你為什麼要放棄回國?」

  女孩笑了笑,「那學長又為何放棄全德排名前十大醫院的聘請,而選擇回國呢?」

  寧子期抿了抿唇:「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

  女孩笑道:「看把,連學長都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你說你在這裡沒有親人。」寧子期語氣有些急切。

  女孩挑了挑眉:「哦?那我有沒有告訴過學長,我的養母是江州人,所以按道理來說,這裡也是我的故鄉,我選擇衣錦還鄉,好像沒問題吧。」

  她確實說過,「可是你養母也不在這裡,你一個人……。」

  女孩忽然湊近他:「學長是在關心我嗎?」眼珠亮閃閃的,像是寶石一樣,光彩逼人。

  寧子期被逼的往角落裡退,「你想多了。」面色又恢復到一貫的冷淡。

  女孩聳了聳肩,退了回去,「好吧,我還有個哥哥在江州呢,大不了投奔他去。」

  原來她還有個哥哥在這裡,寧子期鬆了口氣。

  到了金爵酒店門口,女孩從車裡下來,對著車內擺擺手:「學長,謝謝你了,再見。」

  寧子期巴不得再也不見,關上車門讓司機趕緊離開。

  女孩看著車子駛遠,哼著小曲兒轉身走進了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

  直接走近電梯,來帶頂層的VIP包房,路過一個清掃客房的清潔工時,不小心撞了對方一下。

  「對不起姐姐,是我走路不小心,真的對不起。」

  一見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擺擺手:「以後走路注意點,不是誰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

  「謝謝姐姐,您心地真是太好了,好人有好報。」

  清潔工被誇的心花怒放,「小姑娘嘴真甜。」推著小推車走遠了。

  女孩轉過身,手中拋著一串鑰匙,完美的避過了攝像頭,走到盡頭的一間房門前,看了眼門牌號,眼底閃過一抹得意,掏出鑰匙開門。

  「咔嚓」一聲,門開了。

  女孩走進去,轉身關上了門。

  踢掉鞋子,一下子撲到大床上,翻了個滾,舒服的長嘆一口氣。

  打量了一眼房間,除了靠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個行李箱,初次之外沒有任何個人物品。

  赤著腳噔噔噔跑下去,熟練的打開行李箱,裡邊擺著男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女孩一邊翻撿著,一邊嘖嘖讚嘆:「收拾的這麼整齊,讓我一個女人情何以堪。」

  撿了一件男人的T恤,然後拿著毛巾和洗漱用品走近了衛生間。

  「嘩啦啦」水聲傳來。

  「嘀」一聲輕響,門被人從外邊擰開。

  男人眸光微沉,手心滑落一柄匕首,目光謹慎的打量著四周,腳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忽然打開,男人手中的匕首瞬間飛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女孩雙手撐在門框上,凌空一個飛旋,匕首堪堪擦過她的鼻尖,扎在身後的牆縫裡,女孩輕巧利落的踩在地攤上,拍了拍雙手,挑眉看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想殺我,還得再練兩年。」

  男人眼神陰冷,冷哼了一聲,下一刻辟手成爪就朝女孩抓來,他出手出其不意,但女孩早有防備,彎腰閃避,身體凌空飛旋,男人一爪成空,另一手以一個詭異扭曲的姿勢繞回去,準確的抓住女孩手臂,下一刻,扯著臂膀把女孩擠壓到角落裡。

  兩人貼的極近,女孩頭髮濕漉漉的,正在滴著水,她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光著一雙修長的美腿,T恤里什麼都沒穿,美好的酮體若隱若現,剛洗過澡,香氣一陣陣往鼻子裡躥。

  女孩仰著腦袋,主動貼上男人的身體,媚眼如絲:「二哥……本事越加見長呢,只是不知道那方面有沒有長進呢?」語氣又嬌又媚,簡直讓人酥麻了半邊身子去。

  男人勾唇笑了笑,顯得有幾分邪魅,那雙眼珠深處,除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幽邃,就是一望無際的寒潭,房間裡開著暖氣,卻令人仿佛如置萬年寒窖。

  「既然這麼犯賤,那我就滿足你。」話落一手粗魯的掰起女孩的下巴,薄唇覆了上去,他的吻急切又瘋狂,像是狂風暴雨過境,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著所有的一切,女孩整個人緊緊的攀附在他身上,急切的索需著,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房間的溫度逐漸攀高,像兩個渴到極致的人,拼命的想要在對方身上得到水分。

  「大哥……。」她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片空白,喃喃著叫著。

  男人眼眸一緊,附在她耳邊:「不專心,該罰。」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就看到披著浴巾站在窗前的挺拔身影,指尖煙霧繚繞,如窗外的沉沉夜色。

  「大有長進呢,看來,最近有不少練手的呢。」女孩單手支著下頜,被子滑落,露出胸前暴虐的痕跡,一張驟雨初歇的面容如花兒般嬌艷。

  「你不該回來的。」男人聲音帶著一絲情慾後的嘶啞。

  「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晚了嗎?」女孩妖艷的眼角顯得有幾分冷酷,嘴角夾雜著一絲嘲弄。

  「queen會生氣的。」

  「不會。」她笑著,赤身從床上走下來,一步步朝男人走去。

  「你以為沒有她的同意,我敢踏上這片土地嗎?她要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更加強大。」

  趴在男人背上,手指輕輕撫摸過他的胸膛。

  男人狠狠吸了口煙,把她的手挪開,「你剛才犯規了。」

  女孩調皮的笑笑:「情之所至,你會諒解我的,對嗎?」

  男人冷笑了一聲,菸頭扔在地上,腳擰了擰。

  女孩一手落在他側腰上,嘆了口氣:「受傷了啊,真是讓人一刻也不省心。」

  男人猛然轉身,把她壓在落地玻璃窗上,垂眸俯視著她,女孩笑著看著這張面容,抬手輕撫過那一寸寸眉目,眼底深處有著深深的迷戀。

  「為什麼……會不一樣呢?」她喃喃著,語氣有些迷惘。

  男人眼珠幽冷,掰著女孩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該醒醒了,這輩子他也不會愛上你。」

  女孩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不會的,他答應過我,會娶我的。」

  「呵……你就抱著這個天真的美夢做一輩子吧。」想了想,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近乎殘酷的看著她:「兩年前他執行一項任務回來後,就變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她下意識反問。

  「因為……他見到了那個人,那是男人的魔咒,他不可能逃得過……。」語氣幽幽,充滿蠱惑的意味。

  女孩眼珠像是瞬間被針尖刺了一下,折射出幽涼的冷光,冷笑道:「那麼你呢?你逃得了嗎?」

  男人笑容有幾分玩味,眼珠高深莫測,任何人也參透不了分毫:「我說我逃不過,你信嗎?」

  女孩猛然圈住他的脖子,主動湊上去吻他的唇,這次她完全占據主導地位,像是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

  男人猛然推了她一把,眉頭不耐的蹙起,冷冷的剮了她一眼:「夠了。」

  女孩忽然笑了,在昏黃的燈光下,那笑容透著幾分慘白,令人毛骨悚然。

  「魔咒嗎?我就要看看這個魔咒能不能打破。」

  語氣陰寒入骨,猶如九州地獄拔地而起的風。

  ------題外話------

  求過求過……刪了一段,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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